【十五】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只听耳边一声清脆的「叮——」，还有孙大娘吃痛应声倒在雪地里的厚重声响。
「杂碎。」
声音清冷，熟悉得让她落泪。
她缓缓睁眼，只见那人一身素衣，风影卓卓。
「大人……」
片刻之后， 他缄默着缓缓走近，手中是那支白玉箫。
雪白的光影下，他的身影近乎要透明，却暖了她整颗心。
那双深色的眼眸依旧冷冷地望了她一眼，随后抬起手中的箫。
箫身银光乍现，再瞧时已然成了一把剑，向倒地的孙大娘挥去。
孙大娘本已经清醒了，见到面前的希尔杜，立即吓得要西去，手脚并用向后退。
「山神大人饶命！我不是！啊！！！」
「大人！等一下！」
她跌跌撞撞护住倒地的孙大娘，挡住了希尔杜的剑。
希尔杜皱眉。
「放她一马，行吗？」傻丫的声音微抖。
「凭什么？」
「她是我养母，她丈夫收养了我，于我有恩。」
「有恩？」希尔杜仿佛听了个笑话，嘴角轻蔑勾起，「她若心存善念，为何要帮魔帝？」
傻丫愣愣地看着他，显然她并不知晓魔帝是何人。
「傻丫救我！我是被逼的！被逼的！我是你娘啊！」
孙大娘已经恐惧到没有理智，手死死拽住傻丫被血浸染的衣物，面目狰狞。
他冷笑一声，随手一只暗器飞出刺入孙大娘拽住傻丫的手。
孙大娘吃痛，尖叫着放手。
「那你可知，你大娘为何将你嫁作给我？」
他慢慢走近，剑尖指向恐惧不已的孙大娘。
她小口喘着气，支着微微颤抖的身体依旧挡在孙大娘面前，没有动摇的意思。
「她只是为了能得到一个月的粮米，将你拿来送死。」
「你说她对你有恩？」
「嫁给本座，就等于死，你明白么？」
碧眼骤缩，连带呼吸一滞。
「可是……」
「没有可是，这就是事实。」
寂静的雪夜里，她听不见耳旁孙大娘的求救。
全耳全眼皆是他。
忽然她扬起干裂苍白的唇，颤抖着对他笑。
「可是没有她。」
「我就遇不见你这么好的夫君了……」
这是相处以来，他第一次没有拒绝她唤他夫君。

【十六】
终究，希尔杜放过了孙大娘。
他也觉得很奇怪，只是再见她仰头对她笑时，刀尖都颤了。
她还活着。
只是浑身湿透，浸染着鲜红的血。
略施法术，将她肩头的伤先凝住，随后没甚犹豫地，横打将她抱起，向山上走。
「大人……」
「若是道谢，你大可以闭嘴。」
她默了一阵，朝他怀里靠了靠，他没有排斥。
怀抱其实并不温暖，反而凉地渗人。
可她心里却暖成一团火。
「大人怎么回来了？」
没由来的，她有些晕眩地想睡，可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她舍不得闭眼，便开始找话说。
见希尔杜不回答她，她便开始自说自话，有的没的，统统抖出来。
偶尔希尔杜应上一两个嗯，她便偷乐许久。
依在人怀里，她眯着眼睛自言自语，手轻轻拨动着他外氅上的流苏。
但她逐渐发现，希尔杜走的路并不是向神殿去。
「我们……去哪？」她有些慌。
闻言希尔杜停了停脚步，随后道:
「这里……不是云山。」
「是南岳。」

【十七】
好似知道她要问什么，希尔杜接着道：「是魔帝的幻境。包括方才引你出现的孙氏，也是为他所用了。」
魔帝的幻境他再熟悉不过，毕竟以前交过手。
南岳今年难得下雪，这个时候下手，最好不过了。
想来拖了几百年的事情，也是时候该解决了。
只是偏偏要在冬天。
想至此，他不禁将怀里的人又紧了紧。
「魔帝……大人你真的是月帝转世？！」傻丫一脸惊讶，显然她的关注点非常奇怪。
「……」
「你听谁讲的？」
「我们村门口那个说书的！」
傻丫噼里啪啦又讲了一通山神在说书人口中的形象，什么凶恶残酷啦，月帝转世与魔帝缠斗啦的英勇事迹。
但是希尔杜不得不认的是，还真说对了一半。
他想他有必要去见见那个说书的。
他知道的太多了！
在傻丫絮絮叨叨时，希尔杜已经走进了山间的一处宅。
一阵阴风挂过，身前用作照明的白玉箫也顺着摇晃一瞬。
希尔杜眼神一凛。
入了室，希尔杜将终于舍得停嘴的傻丫放在了榻上。
「先洗澡罢，伤口施了法术，之后予你处理。」
傻丫微微笑盯着他。
不知怎的，希尔杜觉得这双眼里似乎多了些什么。
熟悉的要命。

【十八】
宅里没有女子的衣物，希尔杜只能拿了自己以前的中衣予傻丫穿。
他用法术替她疗了伤，又暗暗传了些内力给她。
看着她在塌边晃着两条白皙纤细的小腿和领口露出圆润光泽的肩头冲他傻笑，希尔杜眼神微暗，替人拉好衣服，立即将人严严实实塞进被窝。
「好好睡。」
他留下一句话，转身欲走，却被一只小手攥住了衣袖。
回头，见那双眼睛静静的，在黑夜中依旧清澈。
半晌，她忽然开口：「大人。」
「我想做件事。」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说。」
「亲你——」
话音未落，她猛然起身吻住那淡色的薄唇。
他一怔。
吻只停留在唇的表面，并没有继续的意思。
她缓缓松开，面颊一片绯红，见他不说话，慌忙道歉。
「为何道歉？」他面色静如水。
「我……我不该……」
忽的被捏住了下巴，他渐渐靠近。
他身上有温和的檀香，她却紧张到屏住呼吸。
再回过神来时，唇已然被覆住。
时隔许久的再次触碰，傻丫依旧不懂得换气，希尔杜不得不中途停下让她呼吸。
看着她喘息，有些好笑。
「怎么这么笨。」
「才没有！」明明是你突然。
他凑近吻了她耳垂，伸手解开她的衣带。
傻丫忽然推开他：「大人。」
「你……你喜欢我吗？」
空气一瞬间有些静，希尔杜望着她片刻，终是叹了一口气。
「嗯。」
黑夜中，他看见她甜甜冲他笑，青黛碧眼，溢着晶莹的泪。
吻落下的前一秒，他听见她道：
「我也是哦……」
「超级超级，喜欢夫君。」
南岳的夜里飘着绒雪。
千里之外的云山也是。
只是不同的。
云山冰封的池塘里，绽放了寒冬里第一朵莲。

【十九】
几个月之前的傻丫并没有想到，她与希尔杜还能过上似夫妻的生活。
每天他唤她起床吃早膳，搂着没睡醒的她帮她穿衣洗漱。
傻丫照例做着小点心和剩余两餐，希尔杜每天都去药池调养寒毒，到时辰便回来陪她。
他依旧没有告诉傻丫，神其实是不用吃饭的，他只是想看着她而已，无论曾经还是现在。
包括他今年愈发严重的寒毒。
他的话也依旧很少，可是每次都能回应傻丫，或者就看着她笑而不语。
傻丫觉得自家夫君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每次见希尔杜笑，都要痴上好一阵，有时甚至忘了自己方才讲到哪里。
记得有天两人躺在榻上，傻丫白日里睡得太多，便躺在希尔杜怀里与他说话。
「夫君，我以前做梦。」
「老梦见一只白色的大狗狗在雪地里陪着我，我很喜欢睡在它尾巴上。还梦见它有次为了保护我心窝被刺了一剑。」
「……」希尔杜没说话，只是脸色忽然很古怪。
「夫君你怎么啦？」
「……你确定那是狗？」
「白毛长俩尖耳朵啊，怎么不是狗狗？」
说着还用手在头顶比了俩耳朵给他瞧。
虽然那蠢样让希尔杜觉得有些许好笑，但还是严肃地起了身。
「你说的那个……长这样？」
言罢，只是傻丫眨眼的一瞬间，希尔杜头上居然冒出了俩纯白的耳朵，身后也出现一条毛绒的大尾巴。
傻丫整个人都惊了，立马坐起身。
「夫君这都知道？！」她夫君真太厉害了。
「笨蛋，说书的没与你讲，山神本体是雪狼么？」
傻丫还处于惊喜之中，伸手摸摸那对雪白的耳朵。
居然是软的！
于是越摸越爱不释手，直到被推倒在人身下。
「哎呀好夫君~再摸摸啦~」
不容置疑，她再次被堵上嘴，剥夺话语权。
看似希尔杜依旧也不准备告诉傻丫，其实那些梦，只是想念的附属。
山神爱人的方式。
总有些与众不同。

【二十】
日子越到了腊月里，天气越是冷。
今年也是古怪，连南岳都下起了大雪。
傻丫赖在被窝里，盯着面前安静睡着的面庞。
窗外鱼肚白一片，她也摸不大准时辰。
近来她醒的很早……其实并不是，只是希尔杜睡着的时间开始长了。
她知道有寒毒的原因，但她不说。
因为他在瞒着她。
想着面前人纤长的眼睫忽然动了动，傻丫慌忙闭上眼睛，还不忘熟练地踢了一脚被子。
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吸声，随后她感觉眉间一凉——是他的唇。
因为怕冷着她，希尔杜用内力温了温手，将她胡在脸上的水色头发理好，被子盖好，这才轻轻下了榻。
见他下了榻，起身去穿衣洗漱，傻丫眯着眼睛躺着偷偷看他。
觉得鼻子有些酸。
过了一刻钟，希尔杜重新走了进来，仍旧一身素衣，深色的发用桃木簪绾着。
他在榻前又用内力温温手，随后捏住了傻丫的小鼻子。
「嗷呜！」
「嗤，好了狼夫人，起来罢，昨夜不是闹着吃小馄饨么。」
傻丫闭着眼在床上足足滚了三圈，继而才缓缓起身，一头栽进人怀里。
算了，笨就笨吧，他清明就够了。
希尔杜无奈地笑笑，低头亲亲她柔顺的头发，随后抱着人照例给她穿衣梳头。
洗漱完，用过早膳，希尔杜依旧要去药池，傻丫就在门口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惹得他又要亲亲额头才放人走。
眼看着希尔杜进了药院的门，傻丫才回屋。
刚回到屋里，却见一身黑衣的人坐在了前厅。
那人见傻丫走近，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好久不见啊。」
「莲音。」

【二十一】
「你为何见我要叫那个名字？」
傻丫有些不是很明白，而且并不是很想理他，熟视无睹地收着桌上的碗筷。
那人愣了愣，随后饶有兴致看着她忙来忙去，还自我倒了杯茶水。
「失忆之后还真有几分妇人模样。」
「怪不得月帝都能为之倾倒啊~」
都说我不是那个莲音了，这人真是。
傻丫白了一眼，继续没理他，直到将碗筷洗完，才坐到餐桌前喝了口茶。
「魔帝大人来做什么？喝白水？」
魔帝大笑一声，将杯中茶水饮尽。
「来问你上次的事考虑了没。」
「还有多久？」
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只得听者有意。
「还有三日便到冬至了。」
「他的底子已经够好了，换做别人，怕是都忍不到初秋。」
寒毒最忌的便是湿冷，云山就是所有山中最为湿冷的，常年迷雾不散，阴雨绵绵。
而寒毒发作起来，更是深入灵魂的灼痛。
傻丫没见过希尔杜发作，但也能感受到那种痛苦。
怎么都捂不热的身体，逐渐冰凉的唇，不用内力就无法温暖的双手。
还有愈发长沉的睡眠。
甚至是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死亡。
「你都考虑好了？」
「嗯。」
「三日后，本王来找你」
傻丫看着杯中的茶水，心跳漏了一拍。
「好。」
「魔帝大人，那日能不能帮我个忙？」
……
当年他寒毒为那莲音而中。
如今她甘愿为他赌上所有。
她想他活着。
仅此而已。

【二十二】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希尔杜的睡眠时间也日益增长，有时甚至醒时已入了夜。
他自己也深知瞒不过傻丫。
只是她不提，他也默契地不讲。
两人过着看似平淡甜蜜的小日子。
虽然他总觉得傻丫有心事瞒着他。
寒毒催得他内力也使不上，无奈只得减少些对她的触碰。
但傻丫似乎也没在意，只是有的时候会突然盯着他，看好久。
「我夫君真是太好看了。」
她常常这么说。
「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她心里也常常这么说。
冬至到了，白昼很短。
希尔杜醒来时，外头已经全黑了，似乎还飘着鹅毛大雪。
他缓缓起身，傻丫趴在他身旁，呼吸均匀。
轻轻伸出手去，摸了摸水色的发髻。
这一摸，却把傻丫弄醒了。
「夫君？」她揉揉眼。
「怎的不上榻睡？」脸色苍白，声音却清冷。
「怕吵到你。」傻丫讪讪地笑，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去给夫君倒水。」
看着她跑来跑去的样子，希尔杜忽然感觉那寒毒的灼痛不那么痛了。
「水来啦。」
「嗯。」
不疑有他，希尔杜淡定自若饮下一口茶水。
「夫君，我今天剪了好多窗花，我们过年能用。」
「好。」
「夫君，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你肯定喜欢的。」
「嗯。」
突然希尔杜觉得视线有些模糊，随后又恢复清明。
大抵是寒毒的影响。
他扶额想缓解一番，却发现并无用处。
直到门再次打开，她一身火红嫁衣出现在他眼前。
他终于知道了那杯茶水的欲意。
「夫君。」
他头疼地说不出话。
「傻丫这辈子跟夫君在一起，是我三生有幸。」
她近在眼前，他却无力触碰。
「只是……傻丫只能陪夫君到这儿了。」
「夫君，答应我。」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活着，好好做神……」
她在哭，他却连话都讲不出。
只听她哽咽了许久。
「也好好待莲音。」
视线末了，希尔杜只能捕捉那碧翠色的眼，便沉沉睡去。
「夫君。」
她走上前，落下眉间一吻。
「我爱你。」
可惜，听不到你对我讲了呢。
窗外的雪依旧下的飞扬。
云山后池的莲花，在冬至这天。
终将是开尽了。

【二十三】
希尔杜再醒来，他已身在一间熏着檀香的屋里。
这是月宫。
他回来了。
隔天，月帝回归天庭的消息传遍了四海八荒。
天帝要为其举办宴会，请帖发了一封又一封。
只是主人公并没有什么表示。
宴会当天，月帝遇上了多年的好友魔帝。
两人避了旁人独自寻了处喝酒，聊到云山的莲花。
魔帝说云山的莲花是世间开的最好的。
连冬天都会开。
月帝一向喜莲，便决定找年冬天去。
只是天帝交给他的事实在太多，宴会后他几乎整日整夜忙着公文。
他做山神时，比现在可是舒服多了。
只是他在云山时，怎不知云山的莲花在冬天也能开的？
于是月帝找了一个冬日，特地去了云山。
时隔当年，已过了一年之久。
山神的神殿依旧在，只是早已空落。
还有魔帝所说的那片荷塘。
魔帝没有欺他，寒冬腊月，云山的池塘却满池荷香。
「夫君。」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他下意识地抬眸，眼前却只有莲花摇曳。
莫不是近来过于劳累，都有幻觉了？
月帝轻轻嗤笑。
离开池塘，向神殿内走去。
虽然空落了，但天帝也依旧派仙童来打扫。
殿里干干净净，一切都保持着原样。
月帝朝前厅走了走，几个仙童见到他福神行礼，其中有个倒是眼熟的很。
他便唤那眼熟的仙童去沏壶茶来，自己则坐在桌旁。
桌上是几本诗集，与莲有关。
月帝微微挑眉，刚拿起诗集一张字条却掉了出来。
歪歪扭扭的字体。
丑的很。
却意外让他挪不开眼。
「夫君，养父去世，我与大娘下山几日。」
——傻丫
「傻丫……」
为何念这个名字心里会痛呢。
「殿下还记得？」
送茶的仙童一脸惊讶。
「我……忘了什么？」
眼前忽然闪过一抹碧色的眼眸。
继而是那火红的嫁衣，是那水色的长发。
他是不是忘了一个……
很重要的人。

【二十四】
月帝回宫想了两日，最终还是寻来了魔帝。
魔帝给了月帝两颗药丸。
一颗记起，一颗忘记。
只能选择一个。
「记得对你没好处。」魔帝临走前对好友讲道。
可忘记……
你却要终生负她。
【二十五】
月帝终究是想起了一切。
一千年前，希尔杜还只是个修炼刚成的仙，连狼尾巴与耳朵都还刚能藏住不久，因天性喜冒险，独自一人在凡间游历。
一日，他误入云山迷雾，只因在荷塘中那匆匆一眼，便恋上那池里的莲花妖。
莲花妖只是个刚成型的小妖怪，有着一双碧色的眼眸让人过目不忘。
那花妖名叫莲音。
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莲音虽然是个女妖精，但也向往话本里的爱情故事。
一神一妖相恋，换来的不过是天谴与阻挠。
月族世代由狼而化，而作为族中唯一一头雪狼，希尔杜注定要被选做月帝。
天帝知道希尔杜与一花妖相恋后，暗中命人去给花妖投寒毒。
魔帝得知此事，告诉了希尔杜，却不想在他替莲音挡了冰箭，中了寒毒之后，又再次受了天雷。
灵魂被毁，七情六欲为天谴所碎散落红尘。
眼看着未来的月帝将成废人，有大臣提出让希尔杜历劫，找回七情六欲，寒毒自解，灵魂复原，再回天庭。
这时，莲花妖通过魔帝找上了天帝。
称她愿用性命换取化作月帝七情六欲中的碎片，助渡月帝的最后一劫。
而魔帝，必须要在劫中作梗。
只是天谴并不是一个人所受就够，莲花妖在化作碎片时也受了一道天雷，因为修为尚浅，将灵魂几乎劈碎了一半。
莲花妖化作了月帝的情欲。
也就是后来灵魂残破的傻丫。
可化作山神的希尔杜，却只记得她的名字和一条莲花坠子。
他依旧是义无反顾爱上那个叫傻丫的姑娘，无论从第一次她叫他夫君，还是到那天雪地她拼命护住孙大娘。
他记得自己喜欢过一个叫莲音的，所以就算爱上，他也选择逃避和拒绝。
但渐渐，他逃避不过了。
他开始出现在她梦里，用的是雪狼的样子。
他想看着她，从而掩埋真心。
而命运偏偏要使得两人纠缠在一起，南岳夜里那一吻，让他卸下一切伪装。
他开始竭尽一切对她好，去爱她。
即使他心里晓得，沾染了情欲只会让他的寒毒更重，几乎要熬不过立冬。
他将一切瞒着她，寒毒发作便是昏睡和疼痛的交加。
即便如此，希尔杜也不后悔。
可惜，傻丫到死都以为，希尔杜真正爱的是莲音，不是她。
可谁又知道，当年云山惊鸿一瞥的莲音，就是眼前灵魂被摧的傻丫呢。
魔帝知道。
那年山神动了真情欲，寒毒愈发激烈，他知晓是历劫末了，于是他给了傻丫一瓶毒药。
莲花妖本就已经成为碎片。
就算活下来也只会是月帝的一丝灵力而已。
神妖之恋，注定圆满不得。
妖属于魔，魔帝却只得让她解脱。
所以魔帝答应了傻丫的请求，替她从云山拿来了她初上云山时所穿的嫁衣。
魔帝在门后，看着莲花妖一点点变透明，直至消失在月帝面前。
那年云山的莲花开尽，昳丽繁华。
只是……
待月帝再醒来。
大概已经开春了罢。

【尾声】
四海八荒都传说，当今的月帝希尔杜相貌俊逸，年轻有为，掌管着天庭的大小事务。
还总喜欢在冬天去云山，呆到开春的时候。
只是他为人冷淡，无情无欲，冷漠威严，不可高攀。
但只有月帝自己知道。
那只是他不愿意罢。
在他生命曾出现过一位女子。
情是她，欲是她。
他终究将情欲，封锁在冬日最后一场雪夜里。
当阳光透过云雾，再次温热大地。
春风十里飘摇，吹来枝头一抹红。
他坐在树下，缓缓闭上眼，脑海里竟又是初次见时的模样。
她凤冠霞帔，胭脂绯红，碧色的眼似一汪春水，直直看进他心底。
「夫君。」
她微微一笑，比枝头桃花还倾城几分。
FIN.

历时一个月终于完结了www
非常感谢青嗣！感谢花社！提供这么棒的主题！虽然被我写糙了……_(:з)∠)_
感谢看到最后的宝贝儿！
爱你(*￣3￣)╭♡

对了，答应要艾特的s姐@sehun月莲ts

为你打call！！阅读体验超好！！不用担心大家看不下去！
随便……希尔杜的耳朵我也好想摸ww_(:D)∠)_！

突然发现，这不是月莲吧😂！你们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