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城郊，随意一处官路，路边田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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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帘时，见到的是一棵曲干虬枝、旁迤斜出的老槐树，如同飞扬跋扈又色厉内荏的小城吏一般。】
【马车行行止止，本来道路不平就颠得人头晕，遇上车拥人挤的工夫，就更加不合人意了。再掀帘时空旷无遮，往左边望，是一棵曲干虬枝、旁迤斜出的老槐树……竟然只行出这么点路程？愤愤一阖帘，终忍不住，令控马的车夫一边停下，搬来脚凳，在这城郊的黄泥路边歇歇脚。扶起的裙裾刚落下，我眺望眼前一片绿油油的铺垫，对身旁侍奉的仓庚道。】
好一片草地呀。【她身一僵，欲言又止。】

我慢慢回！

【在山东呆了一年多，调令就下来了，见是右迁，但也把自己从天高皇帝远的山东调回了天子脚下，不知是福是祸，更不知这其中到底是谁使了劲。至于我弹劾都督一事也不了了之。只能先作罢，再马不停蹄赶回京。已入京城地界，时辰还早，这次有空看好山好水了，也就一紧缰绳，颇为悠哉的朝着城里去。】
小姑娘，也不怕这土路上的灰脏了衣裙？
【一扬声，也慢慢朝她来。山水依旧，但此刻着眼的小丫头却怪哉。】

【睇一眼仓庚，正要问她满脸诧异后又呆若木鸡的模样是要作甚。忽听西边一声喊，循声望去——一匹风尘仆仆的疲马。驮着一个薄衫短襟的少年郎，他定是从南边儿来的，越往北天更冷衣服也添的多，我这样想。是从哪儿来的呢，是摇橹画舫的江南，还是峥嵘天堑的蜀道，太远，太远了！纵是千里马也跑不到北京来。再近些吧，是莲荷叠翠的大明湖？最近的，天津卫的港口吗？】
【可他的面貌却是似曾相识，我并不识得四九城外的人呀。他于高处，我已不甘落后地抬高下颌，反诘一句这差不离年岁的人】
小子，你多大了？

【一路扬鞭策马至身后尘土弥漫，虽临近入京已将步子慢下，衣角裤腿却都还是沾了灰尘。等至她面前，挑眉将小丫头面色看过，比之云声要更明媚英气些，眉眼之间更添一两分熟悉，难不成京城里的姑娘愈大愈长一个样了？】明明就是个小丫头，哪儿来的口气？
【居高临下之感舒服的很，头一次见着见面就噎人的姑娘，两臂交叉弯了腰俯身看她，半是玩笑半是探寻】难不成你已经十六七八了？

【田埂的尽头是温柔晕在山尖尖上的晚霞，落日镶在其中，似云锦缎领间一颗盘扣，沉沉的，松松的，似下一秒就要脱落下来，落在这一大片草野里，用一季的夏将碧翠熬成丰收的金黄。而这从哪儿来的行客，于这安宁的黄昏格格不入——我最是厌烦支着后颈视人，尤其是这样马上与地上的距离，偏过鬟来只斜眼对他。】
你仗骑得高就扮老资历，实则脑后打的辫子都还是黄发呢。【嘴皮上惯没认过输，将那“老”字喊得中，戏谑道】你敢是不敢下马来同我说话？
老小子，等你踩着地我就告诉你。

有何不敢。
【平素最不怕人威胁，何况眼前是个小丫头。在山东那一年多也算仕途上摸爬滚打，什么人没见过？一挺身子甩镫离鞍下马来，正站在她面前，还比她高出一个头。晚霞绚烂，更染得面前人脸成胭脂红，恍惚就想起了浮光跃金的场景。两臂交叉抱在胸前，看她有几分戏谑】
说吧，你是十一二三小丫头，还是十七八九老姑娘？

【气极。】
【偏何他下了马来，还比我高出一个头？嗯，若是我将髻子堆得高些，差不多就能和他一样了。看清他的五官神色，比不得京城里世家少爷白一张面的孱弱书生气，褪了尘气单看，还能见得剑眉星目，但他挑起的眉与上扬的语气却实在打折扣——连同他的马也一副轻蔑模样，呼噜一口粗气，撅着蹄。佯装让仓庚进车厢拿水的功夫，站在一阶步梯上，裙裾里不经意地微微踮点脚尖，正好能俯视向他。】过了年正好能戴金钗。
【十二岁满整，怎就是小丫头了？接过倒了一半水的杯，轻嘬一口，又转一道弯。】看你不过志学年纪，难不成已行过弱冠礼啦？

舞象之年不错，不过去年刚过束发之时，虽未及弱冠，怎么着也比你大上几岁，在我面前，你就算站的再高还是个小姑娘。
【颇为得意。侧头看了看路旁的土埂及青青麦色，与城中的繁华大相径庭，走到这里的时候，谁又能想到再往前走一点儿进了城中心就是另一番天地呢？忽然意识到什么，她这方向该是从皇城里出来的。目光带了探询之色】
小丫头，你往这里来做什么？

【夕阳之下，形影腾腾，偶有飞鸟相携而归，垄上人也都预备着归家去。这些景象于我熟悉又陌生，记得上回回京时，途经此处也是这么个景色，就少了面前这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举止却随意自然的姑娘。有些落寞】翡翠湖...好久没去了。
【再回头看看来时的官道，现下只余稀稀疏疏的车马，若有所思】你现下再过去时候也不早了，夜里城郊比不得白日。
【劝她归去。】

砚山：
【夕阳之下，形影腾腾，偶有飞鸟相携而归，垄上人也都预备着归家去。这些景象于我熟悉又陌生，记得上回回京时，途经此处也是这么个景色，就少了面前这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举止却随意自然的姑娘。有些落寞】翡翠湖...好久没去了。
【再回头看看来时的官道，现下只余稀稀疏疏的车马，若有所思】你现下再过去时候也不早了，夜里城郊比不得白日。
【劝她归去。】

【这才像久日未归的游子！此时天光渐暗，平白教他的轮廓生出几分柔和，我便因这适时的光线难得地添一段同情，如此多问他一句。】三月湖畔春色正浓，映在原就青的湖里更是应了翡翠的名字，你合该趁这些日去一去的。
【回过身望了望随夜幕悄降而沉谧的官路，每日行人来去，也仅一畔田、一棵老木经久不移地伴着它，而他与我，即便于此绊了些时辰，却终究是过路客。倏尔朝他抿嘴一弯】我今儿不巧，看不成碧镜飞鸟，只得明日再去啦。
【临道别之际，吞吐着又转身道】你一人往城里可有人接应？需不需我支个人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