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绸缎，墨黑的锦布，浅紫的眸，银辉的月，金黄的酒，浅粉的樱，轻颦浅笑，面若桃花，翩若惊鸿舞，婉若游龙举。
时至今日，他仍然会时常忆起那一天零零碎碎的一切，宛如瓷碎片一般，细致，深刻。

——
六番队向来以效率与纪律性为尊。
十三番队的副队长总喜欢抱怨为什么六番队副队长比他下班早比他回家早还比他任务少，队员们都会说：
“因为朽木副队长废话少。”
后来十三番队的副队长即使办公期间默不作声也没有比六番队早下班过，他继续抱怨，队员们继续说：
“因为朽木副队长结婚早。”
当然这些是外面的事，绯真一点都不知道。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每天傍晚时分回来，更好衣，然后在廊上等着那抹黑色的身影在夕阳金黄暖红的余晖中归来。几乎每天都是那样契合的时间，那样徐缓的步伐，带着肃杀又清冷的气场，淡漠的神情总是在听见她的声音和看见她的笑后舒展开来。
那一直是他后来的回忆中最美好的场景。
——
朽木白哉参加过很多次贵族的集会，十分熟悉了如何应付其余贵族的合作和联姻。
那些个风华出众，能歌善舞却千篇一律的贵族千金他见过了不少，碍于情面他一直给这些试图联姻的贵族家主中立的答复，实质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态度能应付多久。作为未来的朽木家主，似乎自己也早晚会有一条人人认可的光明的前途，人人认可的地位，人人认可的婚姻。对他来说这倒是无关紧要，因为那是他需要承担的。
只不过他骨子里的桀骜不驯随着年岁增长越发显露。不然他也不会和那个不正经的十三番队副队长交好。
后来，白哉就遇见了她。
当时那个刺猬头得知他要娶她进门的时候还一脸同情又严肃的劝诫他要对人家这个“牺牲品”好一点。
“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女孩子，得知会娶她的那个男人是为了自己的叛逆青春期也会难过的啊！”
“……”
朽木白哉难得的若有所思了一下。
“怎么，你怕我是因为想冲击家族制度才娶她的么。”
“才不管你，你小子，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但是还是很有责任感的，不然人家才不会答应。”
因为她也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
但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
他感受到左手掌心处有一团暖意，微弱却又温暖，仿佛用了很大的力量才睁开眼，视线随着触感循去，他看见纤细苍白的手指轻握着他的手。
她靠在纸门上睡着，发丝凌乱，神情疲惫不安。
感受到他手指的颤动，她忽而转醒。对上他半睁的眼眸，惊讶的视线却逐渐被水雾模糊了。看见眼中蓄满的泪花，却强忍着没有让泪掉下来的绯真，他有些吃力的撑着身子坐起来，左手握紧了她的手，右手缓缓的抚上她的脸给她拭泪，淡淡的扯开一个笑容。
“我没事，绯真。”
她抬眼看着他，感受到他右手上的绷带粗糙的质感传递的温暖，或许是受伤刚醒来很虚弱的缘故，他平日周身围绕的戾气全无，对她流露出的温柔的眼神和淡淡的微笑，一点也没有以往贵族的高傲，只有心疼为自己担心的妻子的温柔。晨光射入，是日光倾城的柔和温暖。
绯真觉得自己很不争气。控制了那么久的情绪，却在看见白哉醒的那一刻一下子收不住了。
“白哉大人……”
见她还是眼泪汪汪的，他轻叹一口气把她抱在怀中。
“别哭了。”
他想起父亲战死的时候，母亲眼里只掠过一抹茫然，稍纵即逝后是淡然的痛心。他一直觉得贵族的婚姻就是这样理智的。
而她眼睛闪烁含蓄却溢满真情，举止谦卑却不卑不亢，温柔如水却独立坚强，在他身边就像一道涟漪，轻微的却悠久的撼动着他的心。
她是那样坚强却又单纯。
外界的流言传了几十个版本，直到看见了她的泪，他才明白，他当初娶她只是想要保护她而已。他心甘情愿的让绯真成为他的软肋。
——
绯真还活在现世的时候，邻居是一个很热心的男孩，勤劳又真诚，对绯真一家人都非常好，经常上门来帮忙打扫院子和送他们手信。
绯真一直觉得这样的人就是温柔的人，阳光的笑，活泼的说话。
父母还经常调侃，说绯真以后嫁给他的话爸妈也就放心了。那个男孩也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伯父伯母放心好了。
后来瘟疫爆发，他很快就搬走了，从此杳无音信。
死后，她一直没有时间去思考温柔的定义了。直到嫁给了朽木白哉。
那个男孩总是带给她如沐春风的感觉，而白哉却一直让她觉得安心和踏实。
繁琐的婚礼他一手操办没让她累着，婚后外界的舆论和流言蜚语他也没让她听到几句。
她经常去流魂街到傍晚才回来，有时候下雨他会亲自来流魂街接她，他们一路无言，雨声淅沥，他总是撑素白的伞，回家后她才发现他的肩膀湿了一大片。
她喜欢下雨天，没有工作时他总是坐在走廊檐下，她为他泡茶然后坐在他身侧，不知不觉就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他也不会惊动她，给她披上自己的外衣喝茶看着雨任她睡着，天晚了就轻轻侧身把她抱回卧室为她盖上被子。
她为了新年的舞蹈天天练习到深夜，他也从不勉强，总让她休息，告诉她没有必要做到最好，他朽木白哉的妻子没有人敢说三道四。
冬天她在他案前为他磨墨，他经常握着她冰凉的手贴在他的颈侧，那是人身上最脆弱温暖的地方，卸下了一切防备和距离。
她再也没有见过比朽木白哉更温柔的人了。

——
她总是闻到一种香，淡清甘冽，薄凉沁心，宛如夜间的柑橘树，又似雨后的泉水冷气，无影却随形，无源又久久不散。
这种无形无踪的香伴随着她，度过在朽木府的日日夜夜。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清晰的嗅到，睡梦中这种香尤为清晰。
她问过白哉，他告诉她或许是府里的草木香混杂后形成的味道。
她还是有些困惑，即使是草木休眠的冬天这股香也一直存在。一年四季，日出日落，从未消失。
后来她病重卧床，昏睡的时间越发兀长。每当陷入沉重疲乏的梦境这股清冽的香气都会在她鼻间萦绕，让她保有一丝清醒，就像黑暗里的微光，腐朽中的生机。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像进行一场斗争般，最后她在这股熟悉的香气中，缓缓的睁开眼。
白哉握着她的手敛眉看着她。
她一如既往地温婉的微笑着，说白哉大人，您又来陪着绯真了。他伸手拂开她额上的发丝，问她有没有哪不舒服。
她接过盛药的瓷碗，苦涩腥气的药入口，她难受的忍不住咳嗽，眼角泛泪，无力的靠在白哉肩上，那股清冽甘甜的香又出现了。
白哉心疼的微微皱眉，“苦么？”
她抬眼淡淡的笑着说，“没事的，不苦，只是喝的有些急。”
他看着她的笑和颤抖的指尖，顿了一下，还是低下头去吻她。
药果然很苦。
她闭上眼，清冽甘甜的香围绕在她的周身，萦绕不散，芬芳馥郁。
她想她终于找到了香的源。
——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好久了。
她还是那样唤他的名讳，那样对他柔美的微笑，那样喜欢靠着他的肩膀浅眠，那样不即不离陪着他。
沏茶磨墨，缝衣理书，提灯等候，赏花喂鲤。
白哉对她说，他经常会想起他们成婚的那天。
她轻颦浅笑，绯真亦是。

——
THE END

日常心疼我的排版

感谢沙子产粮！！！

还更吗楼主

最羡慕的爱情方式-白绯式的爱情

可惜以后再也不能在久保那看到他们了，唉……

你写的我真是好虐

往事清晰如昨(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