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孔明草
第二天一早,他们到达了河北易县,坐着小巴进入易县周边的山区,那小巴司机开车就和跳楼机一样,颠簸得够狠,吴邪怀疑自己的臀部是不是成了打点计时器,而胖子早就骂骂咧咧开了。好在这段路程并不是特别长,因为山麓崎岖,小巴开不上去了。于是三叔付了钱,几个人拎着行李下车,站在黄泥土道上,准备进林。
吴邪一开始还担心会不会有雷子或者居民对他们这些带着洛阳铲黑驴蹄子的陌生旅客产生怀疑,但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这种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这里的林子并不是承包林,野草疯长,密得可怕,有些地方连野兽都过不去,更别说是人了,如果不是出于非正常目的,谁都不会脑袋抽抽来这里参观慰问花草树木。
五个人背着装备在这荒郊走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手上身上都擦出了不少血痕,吴邪暗自庆幸现在不是夏天,否则这种茂密无人的林子里不知道会有多少毒虫毒蚁猛禽厉兽。虽然他们现在带着高科技装备,但是万一半路杀出个熊瞎子,那两爪爪也够他们折腾的了。
闷油瓶一直在前面开道,碰到大片长刺的植被挡住去路就直接用黑金古刀砍掉。但即使是这样,他们行进的道路也还是越来越窄,最后胖子几乎要横着走才能通过,那样子和大闸蟹似的贼搞笑。
吴邪跟在后面,枯枝败叶踩上去和地毯一样软,都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了。
又走了大约五分钟,林子开始渐渐稀疏,走起来也不是那么费劲了。再往前,地表开始出现了零星裸露的岩质,暗暗的,看上去像是石灰岩。
然而就在这片草木渐疏的地方,很突兀地长了一丛巨大的植被。
这从植被是藤脉状缠绕的,淡绿色的茎,看上去和野蔷薇差不多,却没有一片叶子,但是这些茎攀绕错虬整整好几百米,高达五米左右,完完全全遮住了他们面前的路。
胖子一看就来劲,忙问吴教授啊这是什么树啊这么壮观,吴邪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他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奇特的植被,如此高大,却没有一片叶子一朵花,孤零零的茎脉暴露在空气里,竟是说不出的凄凉。
胖子见吴邪也不知道,自己跑上前开始琢磨,他扯了扯其中一段较细的藤,叫道:“这树和九头蛇柏有一拼,怎么扯都扯不断!”他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牛角弯刀,准备尝试砍断奇藤。
一边立着的闷油瓶忽然按住他的手,摇摇头,说:“这树不能砍。”
胖子一听就登鼻子上脸了,气鼓鼓地叫道:“那怎么办?路都被它挡住了,难不成还撤回去?我又不掘了它的根,胖爷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好不。”
闷油瓶也不解释,抽过胖子手里的刀,往那树上轻轻划了一道口子。几秒钟过后,吴邪他们很震惊地看到那道口子上居然缓缓淌出了妖娆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明暗不定。
闷油瓶将刀在衣服上擦了擦,一偏脸,以下巴示意着那几滴血,淡淡道:“这植被叫孔明草,药效极强,但是也有很大的麻醉作用。你一砍下去,溅到汁,能直接昏迷过去。”
吴邪一听大吃一惊,说:“我在一本古籍里看到过,还以为是乱扯的,居然真有这玩意??!!那本书里说这孔明草在晋代就灭绝了,这里怎么还会有一株?”
闷油瓶摇摇头,望着那株无叶的树藤,眼底竟是一种淡淡的烟霭般的悲哀,他说:“看它这样,大概是汉代时就守在这里了。”
胖子听说这树这么牛x,狠不得把它载回家,但显然这没可能性,于是他就只好对着孔明草郁闷。郁闷了一会,他又问:“小哥,那我们怎么过去?难道爬过去?”他说着,望了望盘错得极为紧密的藤蔓,啧啧嘴,表示不敢恭维。吴邪打量一番后也觉得爬过去不太可能,这藤缠得很紧,根本没地方落脚,而使用爪勾势必会带出孔明草的汁液,若在攀爬途中不慎溅到,昏迷了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闷油瓶用手摸着藤蔓,细细地一点一点触抚过去,大概过了半分钟,他找到一个点,手指一发力,硬生生扯开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洞,转过头对他们说:“快点进去,这藤蔓很快又会收拢,我撑不了太久!”
吴邪他们连忙从那洞里跨了进去,胖子还费了不少劲,等他们都过了之后,闷油瓶才很利落的跟着跃过树藤,稳稳立在吴邪身边。
吴邪试想过很多种孔明草对面的风光,密林,旷野,甚至是血地,但是当他一抬头,看见眼前的光景时,他还是被震撼到了——
靠,大片大片石林啊。
石林也被称为喀斯特地貌,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地理景观,中国境内最大的石林区在云南那一带,它的形成条件相当苛刻,阳光,水土,温度,稍有差池就无法造就势如竹节的石林。
按理来说河北这种天候是很难陈就石林地貌的,可是面前的这片,连亘百里,伟立千仞,竟似要直直刺裂寰宇九重,吞饮星辰日月。那一根根石树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蜕变,早已苍然成松柏之态,逼迫得人几乎不敢正视。
三叔怔了许久,才慢慢说道:“墓前聚石林,是绝对的宝穴,石林意味仙蜕,从顽石化为灵木,葬在这下面的主,传说都是能修成仙身的得道之人。这个斗……不简单啊。”他转过身,对潘子道:“你先下几铲看看,我大概核对一下那老表留下的地图,看看有没有什么差错。”
闷油瓶望着那连绵无缝的石林,淡淡说:“不用下铲了,这下面的入口是个八门抽回阵,定不出来的。”
“如果定不出来,这老表的地图又是怎么回事?”三叔挥了挥那张绘有奇怪记号的图纸问他。
闷油瓶根本不理他,而是径自走到吴邪面前,把背包递给他,自己则半跪下来,将手覆在地上,仔细地摸着那些裸露的石灰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