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并答应上庭作证……”“那时候我在英……”“别否认，我看到了。”顾南歌说，“程局手机上那张小女孩的照片是你发给他的，对吧？程局拿给那个女人看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邮箱地址，化成灰我都记得。”他离开祖国三年，她每每都会给他写邮件，但那些邮件却始终都没有发送，而是存在了她的草稿箱里。原来……林辞远不再否认，而是对上她如火的目光：“你想说什么呢？”“当年在那间仓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顾南歌问，“都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能告诉我吗？”“人都已经不在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谁在乎？”林辞远那种轻浮的语气又来了。“可是我在乎啊！”顾南歌想都不想地说，“林辞远，每个人都说是因为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他，所以你才伤心辞职的。但我知道不是，你也知道不是。这件事你始终没有对我说实话，这才是重点……”林辞远猛地抬头看她：“是不是这个坎过不去我们就永远不可能？”顾南歌定定地看着他：“是！”“那你就相信是因为我懦弱无能吧。”林辞远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消失，最后他缓缓地道，“世界上这么多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跟最爱的人在一起，不怕多我这一个。”也许只是她的幻觉，“最爱”那两个字如同最后穿石的滴水，砸穿了她的心。

006
顾南歌是在一周后失踪的，几乎没有任何预兆。伦敦的摄像头显示她周一早上八点二十分从泰晤士南岸的芬斯伯里公园坐车到国王十字车站换乘，接着便杳无踪迹。国王十字车站是伦敦地铁的换乘大站，她出现的时间又是早高峰，站台外的通道内都挤满了人。那天这个片区的摄像头又出了问题，这时候想要让一个人凭空消失，太难，也太容易了。这是林辞远此生第二次感到绝望，第一次则是在南川的那间仓库里。“这个人的面孔很熟悉。”伦敦警署的朋友陪着林辞远在地铁监控室一帧一帧地过滤视频，最后指着一个长发，花臂的白人道。“是我们在咖啡馆外面看到的人贩子之一。”林辞远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很快就认出是那张脸。有那么一瞬间，林辞远突然觉得顾南歌是对的。如果不是自己太过懦弱，没有上前当场揭穿这些人，今天她也许就不会失踪，更不会……他不敢再往下想。“远，电话。”地铁监控室里，一通电话打破了暂时的平静。林辞远讶异地走到座机前接起，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林辞远对吗？一开始我还不敢确定……真好，我们可以算算总账了。”他说完，话筒转移，安静，话筒里只听得到沉重的呼吸声。“说话！”男人在电话那头暴喝。“林辞远，是野狼，他……”是南歌的声音，她还没说完，声音就没了。电话里传来沉重的闷哼声。林辞远的嘴绷得更紧。他还想说什么，电话已被挂断。想回拨过去，却被提示拨号错误。那个声音，林辞远拿着电话久久不能回神。

“远？”跟他同来的警察走过来问，“怎么回事？”林辞远放下听筒，恍恍惚惚地说：“原来他就是野狼……”“什么？”“对不起。”林辞远挂断电话，对朋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同时拿起手机拨打程局的号码。他是为数不多知道真相的领导之一。因为时差问题，程局睡眼惺忪：“辞远？”“当年把姜成楠拖下水的人是野狼。”“什么？”“当年一切发生得太快，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但那个人的声音，我一辈子都记得。还有，他在英国绑走了南歌。”生命像是一场轮回，时间回到三年前，他独自一人靠近那间仓库，听到了姜成楠和另一个人的对话。这才发现姜成楠身为执法人员，竟然同南川的“夜场老大”有所勾结。姜成楠嗜赌，这是他的致命缺陷。赌博、输钱、借高利贷、出卖灵魂，一个恶性循环的形成并不太难。当时几次严打失败，上头开始怀疑队里有内鬼，姜成楠听到风声不想再做了，于是在仓库同对方谈判，不欢而散后被对方从背后袭击。林辞远冲进去的时候，那人跑了，他没有追出去，因为姜成楠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我送你去医院！”他按住姜成楠大腿上的伤口，但因为他被割伤的是大动脉，血根本就止不住。“我错了……辞远……我不该……”这是姜成楠最后的话。这件事的真相只有林辞远和程局几个高层知道，逝者已矣，刻意的隐瞒也算是给曾经的同事最后留一点点尊严。

“远？”跟他同来的警察走过来问，“怎么回事？”林辞远放下听筒，恍恍惚惚地说：“原来他就是野狼……”“什么？”“对不起。”林辞远挂断电话，对朋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同时拿起手机拨打程局的号码。他是为数不多知道真相的领导之一。因为时差问题，程局睡眼惺忪：“辞远？”“当年把姜成楠拖下水的人是野狼。”“什么？”“当年一切发生得太快，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但那个人的声音，我一辈子都记得。还有，他在英国绑走了南歌。”生命像是一场轮回，时间回到三年前，他独自一人靠近那间仓库，听到了姜成楠和另一个人的对话。这才发现姜成楠身为执法人员，竟然同南川的“夜场老大”有所勾结。姜成楠嗜赌，这是他的致命缺陷。赌博、输钱、借高利贷、出卖灵魂，一个恶性循环的形成并不太难。当时几次严打失败，上头开始怀疑队里有内鬼，姜成楠听到风声不想再做了，于是在仓库同对方谈判，不欢而散后被对方从背后袭击。林辞远冲进去的时候，那人跑了，他没有追出去，因为姜成楠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我送你去医院！”他按住姜成楠大腿上的伤口，但因为他被割伤的是大动脉，血根本就止不住。“我错了……辞远……我不该……”这是姜成楠最后的话。这件事的真相只有林辞远和程局几个高层知道，逝者已矣，刻意的隐瞒也算是给曾经的同事最后留一点点尊严。

姜成楠死后，警队根据在他手机里搜寻到的线索捣毁了以南川为中心的庞大的涉黑组织，而野狼是那条曾经高高在上的漏网之鱼。007顾南歌觉得，作为一个流窜犯，野狼的日子过得也不算是太好。因为怕被发现，整日闷在地下，跟一群被困的女孩在一起。室内昏暗、混乱、臭气熏天，不时还会传来女孩低低的啜泣声。“哭什么哭？！”酒后的野狼发起了脾气，一个女孩被踹倒在地。“喂！”阿尔巴尼亚人出声提醒，“对我们的‘货’好一点！”野狼跟那人对视几秒，转身甩门而去。女孩摔在顾南歌身边，她小心地把女孩扶起来。“谢谢你。”女孩很有礼貌地说。“你是中国人？”“嗯。”“为什么会被……”“毕业之后出国穷游，在外搭车的时候没有防备，就……”顾南歌没再问下去。是的，这个世界也许善意总是多过恶意，但有时候一点点的恶意就足以摧毁人的一生。“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女孩问着这话，眼眶里又积满了泪水，“这里好可怕……”顾南歌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臂抱了抱那个女孩。会的，她想，一定会平安无事出去的。因为事到如

今，她依然盲目地相信着林辞远。当天晚上，有人敲开林辞远家的门，挠着肚皮对林辞远说：“林警官，我听说你很有钱……”顾南歌被释放后才知道林辞远用自己交换了她的安全。“不仅如此，我想远还转账了自己账户上所有的现金给野狼。”林辞远在警局的朋友对她说，“他真的很爱你。”顾南歌没听明白：“所有现金？”“是的，你知道，逃跑需要钱，而那些阿尔巴尼亚人的帮忙不是无偿的。”那位警官说。一时之间，顾南歌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似乎连哭的资格都没有。“那他……怎么办？野狼，会把他……”顾南歌浑身颤抖，她的嘴唇嗫嚅了两下，再也没有问话的勇气，停了好久才忽地抓住身边人的手，“你们！快想办法啊？！”“我们去了你说的地方，但那里只是一个储存红酒的酒窖，根本就没有人。另外，我们派去跟着远的车子也跟丢了，对方很狡猾，对伦敦也很熟悉，”那位警官说着又顿了顿，“顾小姐，你仔细想想，虽然你的眼睛是被蒙上的，但在被送回来的过程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或是别的什么情况？”顾南歌蹲下身子，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她想要回想起更多的细节，但大脑就像是被灌进了糨糊，又酸又涨，疼痛难忍。回想自己被关押的那个环境，连一扇窗都没有，她甚至连白天黑夜都不知道，又哪里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正在彷徨失措的时候，警局的电话铃突然此起彼伏地响起。原来是东区发生了爆炸，被怀疑是恐怖袭击。警察几乎全员出动。南歌看着那些消失的背影，绝望更深一层。如果林辞远是在中国，事情会比现在要好得

多……尾声“再去看看那些玫瑰花吧，你一定会明白你的那一朵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玫瑰……你们的美是很空虚的，可是，她单独一朵就比你们全体都重要，因为它是我浇灌的……”一个月后，加护病房。顾南歌念得累了，放下手里的《小王子》。躺在病床上的林辞远还是那么好看，就像是睡着了。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他有一头很倔强的头发，短而微卷，质感很硬。听说有这种发质的人都很“轴”，只要他是对的，他便可以用自己的所有金钱和生命去跟一个亡命之徒交换她的安全，却吝啬于告诉她一个最简单的事实。医生来巡房了，顾南歌看着他检查林辞远的各种生命体征。“他好吗？”南歌问。“一切正常。”“那，他还会醒过来吗？”“也许会，也许不会。”“醒来需要多久呢？”“有的人下一秒就苏醒了，但有些人就那么死掉了。”南歌苦笑，英国的医生很诚实，他们连安慰人的谎话都不会说。就像是林辞远，关于南川仓库的事他不想说就说不想说，从来没想过编一个谎言骗她。她真是全世界最傻的女人，明明舍不得忘记他，却不肯承认；明明看出他仍深深地爱着自己，却一定要死

脑筋地跟他置气，将他推开。医生走后，顾南歌从包里摸出一个盒子，放在林辞远的鼻尖下打开。如果林辞远现在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一对戒指。“林辞远你知道吗？我妈催我结婚，从二十四都催到二十七了。”她说着笑了一下，“那天啊，我出去散心，在商店看到这对戒指很喜欢，就买了下来，很贵的。但售货员说如果三个月内我离开英国，在机场可以退税。你看结婚戒指我都买好了，这婚我也求了，你就勉为其难在这三个月内醒来好不好？为了……退税？”这真是一个再冷不过的笑话。顾南歌说完，自己先笑了一下。但她仰起脸，眼泪又掉落下来。热泪滚烫，她垂下头摸到他的手，颤抖着将戒指戴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又将他的手背翻过来，把属于自己的那一枚放在他的掌心。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在下巴凝结，最后“啪”的一声，落在他的手心里。“南小歌……”在她泪眼模糊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缓缓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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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处现路》

001亚马逊丛林里刚刚下过雨，闷热潮湿，令人心慌。路瑶看似盯着眼前摇曳的火光，其实早已精神涣散。很快，一双鞋子出现，定格在她的眼中。递过来的废旧的罐子，里面晃荡着的水面上漂浮着一些不知为何的东西，黑黑脏脏的，不堪入目。“吃一点。”他说。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已经分不清是植物还是动物发出的腥气。路瑶憔悴的脸上全是忍耐，那种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又来了。“还是你想要直接退出？”那个叫“LIN”的华裔居高临下，英文流利，声音波澜不惊，一张脸全拢在阴影里。“我吃。”路瑶摸了一把脸又抬手，干瘦的手指握住罐子的边缘抢过来放在嘴边，眉毛却锁得更紧。“是一些无毒的植物和蘑菇。”他知道她在怕什么，淡淡地解释。在此之前，这个女人因为吃了虫子和蚯蚓，都快要把五脏六腑给吐出来了。那可都是上好的蛋白质，是他们可以在丛林里生活下去的凭借。他有点不能理解她，既然体质这么虚弱，何必要来参加这种野外生存的真人秀。跟他不同，她看上去并非是节目组邀请来的。要知道在这档《绝境逢生》的电视节目里，所有参与者都被要求在没有食物，没有工具，没有任何辅助的艰苦条件下，凭借自己的能力走出丛林。

十天，二十天，或是一个月，没有人知道他们还需要走多远，走多久。路瑶顾不得想这些，对她而言，此时此刻活命显然比赢得比赛更重要。她捏着鼻子，壮士断腕般将那些东西统统灌入喉咙里，吃完以后把罐子递到他的手中：“谢谢你，等我休息一下再去洗它，可以吗？”她抬眸跟他对视，少顷，男人忽地笑了一下，在这静寂的深夜里显得有点不合时宜。路瑶皱眉：“我的话很好笑？”他颔首，竟然毫不迟疑地承认：“没人会在野外生存快要丢掉半条命的时候，还想着洗干净随手捡的器皿。”吃了点东西，路瑶稍稍恢复了精神，她试着调整坐姿，却感觉又一阵头晕袭来。“我以为这是礼貌。”路瑶闭了闭眼道。男人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看向旁边被烧得噼啪作响的柴堆，就像是他们相遇的第一晚一样。他是节目组特别邀请的参与嘉宾，自然是有点能力的。但路瑶一直觉得，他没有表情的时候，看上去既冷静又残酷。“这么有礼貌的人，不该来参加这种荒蛮的游戏。”他终于开口，打断她的愣怔。大概还是不服输吧，反驳的话脱口而出，路瑶说：“可你别忘了，游戏里最先受伤的那个人是你。”这句话话音未落，路瑶便感觉到他周身的低气压。她顿时有点讨厌自己这种直接的性格，更讨厌自己把举手之劳的小事挂在嘴上。都怪这艰苦的环境，把人的精神也逼上绝境。“对不起……”纠结了两秒，路瑶又道歉。“不必，”他冷冷地道，“你救过我，这个人情我正

在还给你。”路瑶怔了怔，原来这两天他都带着自己一起，并不是想要跟自己结盟，而是在还债。夜更深了，他们休息的山洞外传来野兽的嚎叫。那声音非常近，似乎就在耳边。LIN没有动，路瑶却在角落里蜷成一团，将脸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神经再次绷紧。“不会有野兽进来的。”他再次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在安慰她。路瑶抬头看着他，半晌才说：“我以为你生气了。”LIN没有看她，而是用一根长树枝拨弄柴堆，令火烧得更旺。过了一会儿，他才幽幽地问：“你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节目？”路瑶抿唇：“你呢？”“为钱。”他毫不犹豫地说完，又看向她，目光灼灼。“为名。”她偏头苦笑了一下，缓缓地回答。

002林深没有想到会再遇见路瑶，那是节目录制结束后的第三个月，中国临川市的一家酒吧里。彼时路瑶一个人坐在吧台饮酒，几杯下去早已微醺。她喝得见底，随即拎着酒杯对着酒保晃了晃，接着软糯地笑，嘴角勾起的瞬间仿佛把整个昏暗的酒吧都照亮了。林深走过去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偏头看他，硬是瞧了十几秒钟才辨认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LIN？”“林深。”他说着，拉了高脚凳在她的身边坐下，用

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发音，准确无误地叫出她的名字，“路瑶。”这是他第一次用中文跟她说话，甜酒亦上头，她按住额角想了想才开口：“等一下，你是中国人？”他颔首抬腕看了一下手表，问：跟朋友一起来的？”她怔了怔，随即摇头：“我一个人。”他点点头，问酒保要了两瓶冰水，将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喝完它，我送你回家。”说这句话时，他那种天然的、不容置疑的口吻又来了。这种语气太熟悉了，如此霸道却竟然有种令人心安的特质。想到三个月前在真人秀里，他一路将自己带出丛林。她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加深，如水果软糖的拉丝，甜到人的心里去。“谢谢你，可是我……不可以……嗯……回去……”林深皱起眉头，这个女人是真的醉了，说话断断续续，听上去完全是在撒娇。“为什么？”他问。路瑶心头一晃，又抬眸搜索他的眼。那真是一双奇特的眼睛，明明黑如浓墨，却又冰如白雪。她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又竖起中指放在嘴边：“嘘——”她又说，“你不要这么大声！会被人听到！”林深随着她的目光在空中兜了一圈，脸上浮现困惑的表情：“被谁听到？”路瑶歪头想了一下，这才凑近了跟他咬耳朵：“有人……要杀我……”她的声音很轻，似乎全是用气息发出来的。口中甜酒的气息裹住他的耳尖萦绕四周又被吸入鼻腔，久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