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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云练笔17.7.22:一个悲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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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一个悲伤的故事
时间:17年7月22日,23日
主持:晚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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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07-31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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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 格拉芙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7-07-31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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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7-07-31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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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我
          by北凉
          借我怦然心动如往昔 借我安适的清晨与傍晚
          我第一次见他,是因为历史老师布置的课外作业。我对这些东西一向不以为然,反正不过是走一走形式,去几个老人那里吃吃水果,拍几张看上去像回事的照片,回来写篇报告反思战争可恶、和平来之不易就可以了。奈何我们的历史老师是个严苛的老太婆,眼光尤其毒辣,这次更是三令五申要我们好好完成作业,作业的分数与期末考试挂钩。
          这下我可头大了。我的期末成绩向来都是低分飘过,还得靠考前一周的不眠不休,再央求同桌相助才能达到目标。老太婆一向说一不二,要是我这次再试图蒙混过关,保不齐到时候她让我吃个大鸭蛋。
          于是,我和几个同学辗转了几层关系,总算找到一个据说曾在联邦军队服役的老人,现在正独居在市郊的某座房子里。一番商议之后,我们决定组团周末去拜访他,好赶紧结束这该死的作业。
          当我们一行人骑着自行车,一路飞驰呼啸地来到网上找到的地址时,都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这里花草被整整齐齐地剪过,白色的栅栏围着一座砖砌的小房子,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九十岁的老人会住的地方。我们骑了一整天的车,又在路上大吵大闹耗干了精力,这时候不由得互相埋怨起来。也许是抱怨的声音太大了,不一会儿,一个脑袋从房子的窗户里冒了出来,语气很是不善:
          “吵什么吵?!”
          看到那老头的满头白发,我们愣在了那里。我忙不迭地凑上去,一边赔礼道歉一边替他骂我自己,劝老人消消火,并婉转地表明了我们一行人的来意。
          谁知道老头眉毛一横,粗着嗓子说,“我这不需要什么人来拜访,赶紧走吧!”
          这下我可慌了神。已经周六了,下周就要把报告交上去,几天之内再找一个退役军人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几乎看见了自己期末不及格被老师、家长同时数落,然后一个假期都索然无味的可悲场面。我赶紧使了个眼色,让后面几个还在呆愣愣的人快来求情,一边又不断地向老头表露着自己的仰慕之情。那老头的眼神在我身上扫了好几眼,在我脖子上的项链上停留了好几次,又粗声粗气地问: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如实回答了,他颇为古怪地盯了我好一会儿,正当我以为这事肯定要吹的时候,一招手对我们说,“都到门口去吧!我给你们开门。”
          进门后,我们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他家里的各面墙上的都挂满了画作,彩色的、灰白的、线条的、立体的,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而且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在这些画上似乎不怎么看得到战争的痕迹,不管是有色彩亦或无色彩,都仿佛有一种活泼的生命力,一点儿也不像心理有过什么创伤。
          我悄悄对旁边的朋友耳语:“想不到这老头还挺有艺术情调。”结果老头正好从另一间屋子走进来,好像听见了这句话,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赶忙闭嘴了。
          我们一群人推推搡搡坐在了沙发上。老头把水杯往茶几上一拍,砰得一声吓得我差点哆嗦。接着他大模大样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双手抱着手臂,不耐烦地让我们有话快说。
          “顺便说一句,不要问我一些蠢问题,比如’你对战争有什么看法’之类的,我认为全都怪议会那群**。”他补充道。
          这话让刚掏出问题清单的我又吓了一跳。按照这个标准,我发现这张清单上的许多问题都不能用了,比如“当初参加战争的动机是什么,后来有没有后悔”“想对下一代说什么”之类的。归根到底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我没什么想问的,这一切不过是走个形式,只为了完成我的期末作业。
          我们磕磕巴巴地问了几个问题,试图引导他谈一谈对战争的厌恶和对和平的赞美,但这老头显然很有个性,听到我们的问题后白眼一翻,连一句话都不愿多讲。最后在我们的央求之下,勉强说了几次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经历,顺便骂了一把联邦议会的昏庸无能。我附和了他几句,老头显然很高兴,一不留神话倒多了起来,兴致勃勃地讲起了当年刚从军时的经历,强调那时候的军官多么**腐败,并表示对现在的改善依旧不抱什么希望。
          不过,在提到战友的时候,他明显停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很长一段时间都心不在焉。我暗自想,不管这老头脾气有多糟糕,谈到战友情时也难免要怀念一下。
          正当我准备好好听听老头这段战火中的友情,好回去充实我的调查报告时,老头却像突然睡醒了似的,蹭的一声站起来,老实不客气地对我们说:
          “我说的已经够多了!你们赶紧滚蛋吧。”说着径直走到门口开了门,看上去铁了心要送客。
          我们还想死皮赖脸地赖一会儿,但老头眉毛一挑,一股杀气从门口到客厅汹涌而来。我们吓得纷纷从沙发上跳起来,灰溜溜地顺着走廊离开了。
          与老头的再次遇见是在我把那篇添油加醋的报告交上去的一周后。那依旧是一个周末,我背着我的画板和颜料刚从画室回来。那天的课上老师布置了一幅现代主义画作的临摹,于是我决定去博物馆的艺术馆里看一看。结果刚走进门,就看到了一个有点佝偻的背影,正站在我想临摹的那幅画旁边。
          我对那天老头的恶劣态度心有余悸,一时犹豫起来,不知道是上前去还是直接跑路,明天再来。正在我踌躇的时候,老头突然转身了,看到我慌慌张张准备逃跑的样子,出声叫住了我:
          “小子!回来!”
          我扯出一个笑容对他,讪讪地不知道说什么。他又像第一次那样,在我身上来来回回扫了好几眼,拄着拐杖噔噔噔走过来,一把揽过我的肩膀,说,“走小子,我们去喝一杯。”
          “啊?”我傻了眼,竟然被他拽着走出了艺术馆。虽然年龄大了,但他的力气倒是真的不小,即使拄着拐杖,也依然健步如飞。几分钟之后,他还真的带我来到了一家小酒吧。


          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7-07-31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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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的服务员怪异地看着我们这一对荒诞的组合,被老头狠狠瞪了回去。我看着他娴熟地点着单,忍不住出声问道:
            “你……您真的能喝酒吗?”
            我本以为他会出声挖苦或者骂我一顿,谁知他竟没有说话,只是等酒上来了之后,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然后挑衅地看着我。我咽了口唾沫,小口啜了一口自己面前的啤酒,只觉得嘴里火辣辣的。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很喜欢画画。”
            他突然开口说道。我想起他家里那满屋满墙的作品,猜想下面会有一个很长的故事。果然,他继续说道:
            “那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太平。联邦和帝国像疯狗一样互相嘶咬,各个政府都拼命煽动年轻人,什么保家卫国啊为国捐躯啊——要我说,政府现在还是这样,把大家都当猴子耍。我那时也一腔热血,相信我们的邻居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消灭了他马上世界太平。于是我去参了军——实际上,那时候哪个年轻人要是有除参军以外的志向,是要被大家笑死的。小子,想象一下,这些事其实可就发生在六十年前。
            “我偷偷把几张素描纸带了过去,趁晚上出来撒尿时用折断的铅笔,就着月光画画。偶尔兴致来了,就用颜料上点色。那时候颜料可是稀罕物,我一共也没多少,一点儿也不敢乱用。我身边几个哥们是知道我这爱好的,也就笑笑过去了,但长官们可不这么通情达理。要是让他们发现,最少也得吃一个月的禁闭。所以我第一次发现我身后有人时简直吓死了,倒不是因为心疼自己,是心疼我那堆宝贝的颜料们。结果那人竟然没把我揪起来打一顿并撕烂我的画,倒是指着我的画有模有样说了几句。我真是高兴坏了,那年头没几个人会对这些没用的东西感兴趣,更别说听上去还像回事了。我们聊了起来,我甚至让他在素描纸上画了几笔,最后干脆坐在一起,从古典时代讲到印象主义,一直聊到快要天亮。眼看着起床号都快响了,他才站起来,拍拍屁股说,‘你再不回去就要被你们长官发现了。’我急急忙忙钻回营房,几个哥们对我一通埋怨,因为他们几乎没顶住,差点就真的被发现了。”
            “后来一有空,我就跑到那个地方去画画。几乎每次那个人也都会出现。后来我发现他其实是另一个营的长官。不过谁管他呢,我只要有个人陪我聊聊就行。渐渐地,我们聊得话题越来越多了起来,我开始讲我的家乡,秋天时满街飘香的桂树和在树下对我莞尔一笑的姑娘,他讲起他家旁边那一条久冻不化的河,冬日的时候漫天大雪,厚得能一直没到膝盖。我们经常对着对方做过的蠢事哈哈大笑,指着鼻子互相骂娘,甚至笑的滚在了一起。”
            “但更多的时候,是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画我能见到和想象得到的一切景象。有时是河流、草地和星辰,有时是记忆中家乡的桂树和蓝天,有时甚至是他的家乡。有一段时间我们驻扎在北部的大草原上,一连几个月气温都没有上过零度,我却突然想起家乡的春天来了。我凭着记忆画了一幅日出时的景象,想象着我爬上房顶,看那些一望无际的平原在日光的蔓延下渐渐苏醒。麦穗轻轻摇曳着,门前的花朵跳着舞,连那些聒噪的老母鸡我都画了上去。画着画着我就想起我的母亲来了,她总是一大早就起来侍弄那些花草,给母鸡喂食,带我家那只母狗出去溜溜弯。我突然觉得很难过,没头没脑地问了他一句:
            ‘你说,没有战争的时候人们都在干什么?’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毕竟是位长官,万一给我按个消极怠战的名头,我可不大吃得消。谁知道他竟然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也不知道。也许他们会吃早餐、看报纸,和爱的人在一起。也许他们还会画画。’
            说到这里,老头似乎有些累了,仰在椅背上沉默了好一会儿,又拿起酒来喝了一口。听他讲到这里,其实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怎么提出来,只好听他继续讲下去:
            “战争一直没完没了地打下去,我们其实都已经麻木了。我最初的那群好哥们也陆陆续续走了几个——上帝保佑那群老伙计们——有时候连尸骨都来不及收回来。最可怕的事发生在一年的四月份,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个日子。我们一路急行军到一处高坡上打算出其不意,可谁知军队里出了间谍,机密文件泄露了,我们一大帮人被围在了那里。几次突围都不成功后,我们简直要弹尽粮绝了,人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只知道不停地往前冲,同时留心别被人一枪爆头。等到援军来到的时候,我的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最后被别人抬了回去。后来我听说,帝国也没从中捞到什么好处——毕竟他们有间谍,我们也可以有间谍嘛,援军一来他们的队伍就被打散了。总之双方都死了一大批人,等我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我那一个营就活下来了五个人,我那群老伙计们,都去见上帝啦。”
            “其实如果只是这样还没什么,刀枪不长眼嘛,大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们都说好了,后死的要给先死的每年浇上一瓶好酒,这样我不过是多费了点酒钱而已。但没几天,我从无线电台的新闻听到,我的家乡被轰炸了……我这才想起来很久没有收到母亲写的信了,很久没有听她唠叨那些麦穗、花朵和咕咕叫的老母鸡了。原来他们都和我的家乡一起,都被炸没了。”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说到这里时他的声音依旧哽咽了一下,变得有些沙哑,好像那个撕心裂肺的日子就还在昨天。他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那天晚上我浑浑噩噩地走到营房外面,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发呆。过了一会儿,我觉得胸口内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我跑回去把我所有剩下的颜料都拿了出来,在纸上一通乱涂乱画。我画了快乐的笑脸变成扭曲的五官,金色的绮梦被恶魔所吞噬,美丽的回忆消失在电闪雷鸣之中。我把我的希望与绝望、美梦与噩梦、幸福和痛苦一股脑儿画了上去,没有章法、没有技巧,只是纯粹感情的宣泄。画完了之后,我拎起它抖了抖,朝夜晚的天空用力扔去,然后大喊大叫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手里抓着我画的那幅画。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再也忍受不了了,开始是小声地啜泣,继而嚎啕大哭。家乡、同伴、桂花、麦穗,这些我统统都没有了,我只剩下一支笔和几张纸了。他先是拍拍我的后背,后来索性把我揽在肩头,依旧是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我感受得到,好像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额头。哭完了之后,他对我说,‘还记得你问我的问题吗?等着一切结束了,我们可以一起吃早餐、看报纸、画画。’”
            老头说到这又停了下来,闭上眼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但我的记性可好的很,几番犹豫之后,我还是忍不住说:
            “在那个时候,这是不是……”
            “没错。”他笑着说,“那时候同性恋是犯法的。但是,谁又能阻止它的发生呢?”
            他继续讲道:
            “晚上跑出来画画的日子又发生了几次,我的运气就用光啦。想想也是,之前都有那帮老伙计帮我打掩护,现在他们都到仁慈的上帝那里去了。我刚溜出营房,就被巡逻的长官逮了个正着。我当然不愿意供出我的宝贝们,于是直接被揪去关了禁闭。倒霉得很,自从上次泄密以来,军队里到处查间谍,他们认为我鬼鬼祟祟的,准备要送我去军事法庭。不过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因为几天之后我莫名其妙地被放了出来。一问才知道,间谍找到了,竟然是就是他。听说他在一个早晨不知所踪,人们撬开他的房间,在里面发现了一大堆机密文件和与帝国往来的书信,此外还有一大堆未署名的画作。”
            他顿了顿,又说:
            “他们还说,奇怪得很,在那一大堆机密文件中明明有最近一次联邦的作战计划,但是他并没有发出去。万一他发出了那封信,指不准现在就是又一场血战了。我当时心里像是在地震,又是气愤又是难过,根本没法思考。但冷静下来之后细细想想,那个作战计划发布的时间大概就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的那几天。我也不知道这两者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总是忍不住往这方面想。”
            “后来他们还是不怎么相信我,把我打发到北方做了好几年的苦役。这次我没福气把我的宝贝们带上啦,实际上它们也没剩多少了。在北方的那几年,我就用树枝在雪地上画画,用石头在冰河上刻出痕迹,画的还是我家乡的桂树、麦穗和草原,不过偶尔会加几笔夜晚的星辰与河水。每次大清早出门做活的时候,一推木门,雪直接涌到我的脸上,这时候我就会想到他对我说的,他家乡的那些三尺厚的大雪。再后来,忽然有一天,有人跑过来告诉我们,战争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家了,政府还能发一大笔救济金。我当时都愣了,手里拿着锄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旁边的伙计忽然大叫大嚷起来,抢过我手里的锄头扔到一边,抱着我又唱又跳。我这时才反应过来,只觉得心里像打了个闪电,一摸脸颊才发现早已经全是泪水。”
            “再后来我跟着火车回了家,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认识那里了。这些年我辗转了许多地方,却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于是我就在这儿搞了间房子,种种花养养草,没日没夜地画画。联盟成立之后,生活一点点好起来了,颜料什么的也越来越好弄了,现在你们这些孩子还能去博物馆艺术馆,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吗?不过好歹我是活下来了,能看一眼这一切就已经满意啦。”
            他的眼睛突然蒙上了一层水雾,我心里一阵触动,不由得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他突然说道,声音有些哽咽:
            “知道他也过得很好,我就彻底没有遗憾了。”
            说完,他一口喝干了杯子里剩余的酒,慢慢地站起来,拄着拐杖走出了酒吧。
            我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仔细看了看。这是一个形似象牙的挂坠,是我的爷爷送给我的。他曾是一名帝国军人,却因为擅离职守被判在军事监狱服刑多年,直到停战之后才得以出狱。他致力于各种和平宣传运动,最喜欢在夜晚到河边散步,带着我认天上的星星。有时他会带着我去野外写生,画的永远都是草地、麦穗、河流与星辰。


            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7-07-31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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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柯
                      by 小果
                      她指尖微颤,盯着屏幕很久很久。将他的备注尽数删去,轻轻输入两个字。
                      南柯。
                      南柯一梦的南柯。
                      ---
                      “他们说,梦里梦到的人,醒来要去见他。”她笑着发送这句话。
                      早上五点四十分,或许是生物钟,或许是对他的心心念念。吴安兴奋地爬起,打开与他的聊天框。
                      相隔半个地球,十二个小时时差,在昼夜交转中角逐。她的生命只有一半是有意义的,另一半是无尽的等候与黑暗。
                      “哈哈,是吗。”他的回复向来很短,一两个字便草草了事。她称之为敷衍,称之为不解风情,却不表露丝毫。
                      小心翼翼,小心翼翼。
                      相处之道,她提醒自己。一定不可以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一刻,梦起。
                      ---
                      她为了他开始重拾旧业。接近他的每一个爱好,像间谍一般,每日必修就是刷遍他朋友圈,查找任何和他走得近的女生。
                      吴安清晨起床,不过是为了和他一起打一盘游戏,虽满满是冷嘲热讽,但却是一天中唯一的正常交流。
                      他直戳了当地指出她没天分,劝她放弃,劝她不要再坑队友。
                      在他睡觉时,她就悄悄开始学习教程,成千上万的新手指引,从白天看到黑夜。
                      吴安说,她从未认真地对待过一个游戏,这一刻却比考试还累。
                      “后悔吗?”“不悔。”
                      那一刻,梦缘
                      ---
                      她与他表白的那日是一个周一的早上,乌云满布,稀稀拉拉的春雨卷起困意。惊雷偶尔响起,吓跑了枝头的鸟儿。
                      “因为我喜欢你啊。”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只是知道,那一刻仿佛都没有力气颤抖,她不害怕,她不担忧。
                      总算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哇。
                      可是,
                      “嗯。”“什么?”“我说我接受,duh。”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暗暗夸赞命运,感谢神灵。
                      终于,几百页的长信,几十篇的情书,几十曲诗词,都有了归宿。
                      空气的味道是甜腻而幸福的,她叫它春天。
                      那一刻,梦若
                      ---
                      如果说,任何一个南极都有被融化的一刻,那么吴安怕是迎来了长达几百年的的冰河世纪。
                      他还是没有变,冷漠,冷淡,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味。可以一周不回复她的消息,可以对她的焦急反唇相讥,更可以抓紧揪住每一件小事闹脾气,却跟其他女生谈笑风生,淡然自若。
                      说不吃醋是假的,却一定要装作贤良淑德。女子七戒,善妒为首。
                      吴安有时候怀疑过,怀疑他的真心,怀疑他还恨她,怀疑一切不过是个笑话,更怀疑自己和他在一起,会不会是个荒谬的想法。
                      她喜欢他吗?答案是肯定的,她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愿意摒弃自己可怕的猜测,愿意包容原谅他,就像原谅一个调皮的小男孩。
                      她愿意等。
                      那一刻,梦陷
                      ---
                      恋爱像一场巨大的博弈。有趣正在于,你控制得了自己,却掌握不了别人。
                      这一子落下,或许大获全胜,或许满盘皆输。它的不确定性带来的是刺激感,以及……不安全感。
                      一个月了。
                      吴安和他在一起,直接跳过了热恋期,进入怀疑期和倦怠期。一开始就没有公开,若不是他一直是星标置顶,若不是那一串常常的Aaaaaaaa备注,或许她真觉得自己跟单身毫无两样。
                      她试着跟他沟通过,把话挑明,知道他的想法。每次却总是得到片刻的热情以及三分钟热度的回应。
                      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她最喜欢他的样子,就是他吃醋面红耳赤的样子。起码那一毫秒,他在乎。
                      她身边的朋友都在问,值得吗,为那样一个人。
                      或许他们是对的吧。
                      她并不爱他,只是有歉疚感而已。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赎罪?朝圣?她说,等时间到了,失望攒的足够多了,就走吧。
                      那一刻,梦竭
                      ---
                      突然有一天,他就消失了。
                      没有预兆,没有警告。突然得突然。
                      她不敢去印证自己的猜测,或许他只是很忙,或许她也可以装作很忙,忙到忘掉他就好了。
                      一天一天过去,他再也没有回复她的私信,却在朋友圈共友下频频评论。从未袒露过的真心就这样暴露无遗,她却要装瞎装聋装哑巴。
                      不听,不看,不知道,不想知道。
                      他们“相爱”58天。
                      可怜她最后一点儿情商,最后一次去找他。
                      却得到一句话:“我怀念单身生活了。”
                      北京时间,00:02.
                      “好,再见吧。”
                      加拿大时间,12:02.
                      她缓缓打完这句话,迅速发送。犹豫片刻又发送“感谢有你的时光。”
                      删除了和他几百页的聊天记录,删除了存的他每一张照片,删除了小号给他写的每一段不敢让他看到的话,将隐私设置调到“不看他的朋友圈”。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吴安松了一口气,却未发现,眼眶中充盈着久违的泪水。
                      闭眼。不要回头。
                      那一刻,梦终
                      ---
                      后来的一周,她一直在告诉自己,没关系的,他只是想玩了,他会回来的,要耐心。
                      毕竟,狗都得放养呢。
                      也压榨着仅剩的尊严,时不时还去找他,在删与不删之间犹豫。甚至删了又加,加了又删也是常事。还是会去偷偷看他的朋友圈,还是会去偷偷关注他。还是会动不动情绪激动去骂他,事后又后悔,恨不得撤回。
                      直到那一天,他在各大社交网站上都删掉了她,包括那个游戏网站。
                      这一次她没有哭,没有动情,甚至没有皱眉。只是微笑,她就那样,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大笑出生。
                      转手就出租了自己的账号。
                      都过去了。
                      朋友们心照不宣再也没有提起他。只是隔天将她生拉硬拽带到了加拿大最大的游乐场。
                      向来恐高的吴安,鼓起勇气玩遍了过山车,海盗船,空中蹦极…
                      滞空的一刹那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却意识到,如果就这样失事死掉,似乎也没什么。
                      她想要尖叫。
                      却不停地在重复三个字。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Don't hold back, and move on.
                      那一刻,梦碎
                      ---
                      任何不相信,都是因为不愿意。
                      从来不是谁与谁的错。
                      就像吴安不忍相信,他心中从未有过她一样。
                      就像他也不相信,自己还未放下另一个女孩一样。
                      就像她不忍相信,同样的错误可以犯两次。
                      但总有一天要学会接受。然后淡然一笑。
                      那一把安眠药,一只刀片,随着情书全都烧毁了。
                      火很大。很大。
                      或许他的头像再也不会出现在微信中。
                      或许他们会原谅彼此。
                      或许她有一天会为他祈福。
                      或许她会忘了他。
                      或许她会在十几年后,他的婚礼上出现,送走剩下的两枚戒指。
                      或许。
                      或许。
                      或许下辈子,这并不是场梦。
                      南柯一梦,终年無安。
                      那,梦醒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7-07-31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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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7-07-31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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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悲伤的故事
                          by 白玥
                          我想跟人说今晚以后我的生活就变得不一样了,所以写了点东西当纪念。这也倒也不是说我之前活的有多糟糕,也许在一些人眼里,十六七岁出来打工流浪是件非常耻辱的事,他们看不起打工的原因,可能是觉得这段时间出来工作的,在各种意义上都算不上“人”,但那不关我的事。要知道,我和社会厮混的时间,比他们嘴里说的“幼稚阶段”还要早。而这源于我十四岁时,我父亲的破产。那天他叫我跟他去买菜,给奶奶收拾顿好的饭菜。以往他从不叫我跟他去任何地方——可能有邀请,我都拒绝了——但那天我没拒绝,因为他的语气出奇的温柔,于是我放下《变形记》从书房随他走到车库,一边怀疑他有可能的衰老。
                          菜市场一年四季都是潮湿的,所以那天的雨并没有为购物造成什么影响——购物之前有点影响——他和我撑着伞下车,我搀着他一瘸一拐地穿梭居民楼之间的狭径,他因为吃海鲜中风,雨天的时候右腿发麻无法直立,但这并不干扰他走进水泥大棚后对大闸蟹的选择。小时候我总感觉站在肉铺前比在鱼摊前要温暖,自以为是两者生存地带的关系,后来才知道大海并不比陆地冷酷多少,反而,有时还要温情得多。在老板接过瘦肉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我隐隐知道那是关于债务的。就那么一瞬间,我感到很荒谬,低头看着两手提着的菜袋臃肿的样子,心里却想着大棚正上方的一只眼睛,它看着这很喜剧的一幕:一个破产的父亲一边和电话那头的债主大声讲“做人不要那么绝”,一边不断往菜单里填东西。后来我离开家庭,在菜市场选择去鱼铺给人打下手赚钱,而不是肉铺,这是原因之一。还因为我喜欢吃鱼,以及这家鱼铺离外面那家凉粉铺最近。
                          凉粉老板家的姑娘虽然经常骂我垃圾,但行为上一直对我保持尊重,所以她是我在“社会”上唯一的朋友,她也信我说的关于过去的事,不像夜市里的那群家伙,他们虽然对揍不倒的人表现得毕恭毕敬,心底却轻蔑得很,我在跟他们讲我以前的生活的时候,他们总是努力上扬嘴角,不肯相信,烦厌了就说“行了,总之现在你和我们一样了”,不愿承认低人一等。我还想跟他们辩驳。我们本质上不一样,不是因为我曾经是富家少爷,而是因为我看书,且有很多是经典,所以我能轻松地告诉他们佳作和经典的区别在于给人以惊艳时间的长短。但他们还是不相信,总觉得这些是从还在读书的凉粉姑娘那里偷来的。其实凉粉姑娘不爱读书,她只爱听故事,所以才会不厌其烦地听我讲一些破事。人们相信卡夫卡书里的内容,对于一条老狗对狗民族的研究深信不疑,却绝不相信我们自己记载的荒诞无稽的事情,总以为那是虚构。因为他们确信,人的生活就只是自己经历的样子,而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狗的生活。
                          不过在一些事上,夜市那群家伙又比凉粉姑娘更像我的朋友,我在被赶出出租屋之前,曾带他们来房间看过,他们保持着尖酸的表情直到参观完毕。很明显,不管愿不愿意他们是有点相信我说的话了,他们知道我绝不可能用抢的得到这间屋子。我始终相信,真正的朋友知道我所能做到的和不能做到的。参观完房子不久以后,他们就和我绝交了,随后我又被赶出了出租屋。
                          我之前说我是十四岁出来和社会打架的。在我父亲破产后,我离开了家庭,带着他给我的一笔保险金混入街头。我没有乱花钱,之前也没有谁教过我该怎么花钱,所以我租的房子越换越差,随身行李越带越破,当我不得不到菜市场谋生的时候,整体形象已经很糟糕了。但我之前也说,我过得其实不错,我从不滋事,没有染上任何恶习,只是为了省钱没有上学而已,最大的开销是去夜市书摊捎书的钱。是的,我生活拮据,过得不错,过得也没有意义。清晨的房间,除了书的沙漠和螨虫,什么都没有。从今晚开始却不一样了,即使我停笔就会立马自杀,我也活得不一样了。
                          今晚我像往常一样去书摊。星星吹过街头,低垂贴紧天空的月亮裸露凹凸不平的灰白伤疤,风则在城市住下,心情愉悦。我计划着今晚要看什么,明晚要看什么,突然有吉他声敲了过来。
                          在此之前我不知道能去何处,如你所见,我的生活很条理,也有目标,比如计划把出租屋一间一间换回去,但这些计划在那瞬间成了我最羞耻的东西,。街头艺人用吉他弹唱日语歌——我可笑且感动地站在路边。而又绝不是因为她。我想起几年前的那天,想起奶奶在饭桌上教我们怎么把鱼洗干净,还告诉我我把红蟹错认成大闸蟹,期间父母在外和债主争论,外面风雨吹着号角,弟弟妹妹说像海螺的声音,我戴着耳机听着几年后再次听到的日语歌,歌名尾缀有“哨戒班”等等。我还想起,那天我下定决心要好好工作生活,照顾弟弟妹妹。
                          朋友,就这样,我在夜街上醒来,像每天清晨醒来那样,对周围的事物感到荒诞,甚至想用自杀来摆脱,但此时此刻,我想要开始生活。


                          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7-07-31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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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7-07-31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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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且活着
                              by晚灯
                              嘉瑜:
                              见信如晤。
                              也不知道你在那里过得如何,就冒失地给你写了信。一无所知,你会不会生气——气我音信全无,气我也不曾去看你。其实最近我这里有些忙碌,你也知道,珂珂的学校一直挺远的,我每天早上给她做好了饭,再开车带她过去。实在太早了,冬天有时候天是雾蒙蒙的,路灯也没亮,女孩子,我放心不下她。大概你也是吧。送走她之后就要去工作了,我们那里加了食堂,很方便。但我还是经常会回家自己做饭吃。你猜到了吧,我还是觉得家里好。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不过无所谓,你的画室我还开着,打理得还算不错,等你检查。
                              前几天忽然觉得,这日子过得真碎。从早到晚,再从早到晚。晚上在小区旁的广场上散步,我一抬头就能看见楼房的灯,几盏亮着,几盏无。晚上空气不好,就总能看见那立灯下时有时无的灰尘颗粒。它们那么一小点儿,可聚一聚就是满天满地了。我让珂珂备着口罩,可她总忘,我也总忘。以前没发觉,你竟是我们的填缝剂。
                              太多时候,都觉得自己真渺小,绝望而无力。可这话没办法和珂珂说,想让她快乐,自由,独立,热情。想把全世界都给她,就像想给你一样。上次你感冒,我们在医院,我就和你说,想把自己给你。真的,现在也想。怎么办啊,工作有些进行不下去,觉得生活很腻,只有渡不过去的河,日日流淌。淌进我身体里,好像脑子进了水。如果它有形,想喊一句,别开枪,这里没有抵抗的人。可我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形,只能把话和爱瑜说。它最近热爱上了跑圈,满屋子跑,多半是看你不在,嚣张了起来。你不知道,它现在长得可大了。我给你寄几张照片,在信封里,有一张照的模模糊糊。它不肯配合我拍照,只好把珂珂叫来抱着它。还有几张是我和珂珂出去玩得照片。你不是说喜欢青海么。我们去了一趟,等你回来,我们再去。不过你看了之后,要回信给我,告诉我,你是想我们三个哪一个更多一些。
                              每次接项目,都觉得自己又长了一岁。看得多了真的害怕,害怕自己活成了妖怪,活成了魍魉。想去陪你,又担心珂珂,不愿留她一个人在世。这世上太难了,难到几乎要掉下眼泪,尤其当想起你的时候。每次我和爱瑜一说起你,它再疯也忽然就停下来,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看我,有时候也看看门口。我们都很想你。不过你别担心,你自自在在的就好了。照顾好自己,别乱跑。别和任何人走,别喝汤。
                              等我,等我去找你。
                              谨上,
                              永远爱你的
                              怀


                              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17-07-31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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