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气的二十七岁

赋梦
一
　　喻言不清楚自己是如何与大部队脱节的。
　　等他反应过来，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也许是因为他中途去解决内急，也许是因为他停在路边休息太久了——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可能无意中绕了路，还是近路。更重要的是这一路都没有匈奴的守卫，说明有人捷足先登了，而且实力不容小觑。然而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站在匈奴的营帐里，和一个抱着琴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只见那人散着头发，衣衫凌乱，露出了他白玉般光洁的脖子。若不是看到喉结，喻言定会以为她是女人。那人长着一双桃花眼，潭水一般的眸子，还有一颗朱红的泪痣。
　　喻言抽出剑，对准他的脖子。这样白的皮肤，让人忍不住想要弄脏。
　　“喻公子不认识我了么？”那人道。
　　喻言皱眉，“你是谁？为何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那人闻言，瞳孔瞬间放大，目光像一把刀子一样。
　　他冷冷地说，“喻将军好记性，我为了你背井离乡，不远万里来匈奴这里做卧底，你却来问我是谁？”
　　他拨下一根琴弦，喻言顿觉浑身发冷。只见他眉头一皱，呕出一口血来。
　　“我倒是忘了，为了你喻言，我的脚筋也被挑了，如今已经是废人一个。”
　　喻言这才发现他一直是坐着的。
　　“阁下怕不是认错了人？我一直住在望京老家，家风严谨，家父从来不许我们去风月之地，更不认识……认识阁下这样的人。”喻言看见他脖子的花钿，是京都艺人时兴的样式。
　　“好一个家风严谨！”
　　那人怒极反笑，反手从琴里抽出一把剑来，喻言还未曾反应过来，那把剑便插进了他的胸口。
二
　　望京。
　　喻家三少爷突然生了场大病，病得不省人事。连镇守边疆的喻大少爷也被皇帝叫了回来，怕他来不及见胞弟最后一面。谁知这日早上突然好了，与能跑能跳，与常人无异。搞得为喻家看病的大夫一时身价大涨，有病没病的都去他那儿看病抓药，好不热闹。
　　喻言却是惊魂甫定，忘不了那个可怕的梦。
　　梦里剑刺入身体的感觉，那么真实。还有那个人愤怒的样子……他喻言这辈子都不曾见过一张怒到极致的脸。
　　到底是喻言年少，几个月后这事也渐渐淡了。这日喻大少爷要动身回边疆，他征得父亲同意，叫了几个平日里交情好的兄弟，一起在望鹤楼为哥哥践行。
　　酒菜不必说，歌舞自然也少不了。
　　酒足饭饱，昏昏沉沉之间，喻言忽然听见泠泠的古琴声。
　　他循声望去，不由得眼前一黑。
　　是那个在梦里杀了他的男人！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那个人的琴抚得甚好，怎么从前都没见过？”
　　一人道，“他呀，挽香阁里的清倌儿，你从前若见过他，你爹怕是要打断你的腿。”
　　喻言道，“既是清倌儿，便是那种卖艺不卖身的良家子，莫非是有什么难处才流落烟花之地？”
　　小王爷冷笑，“什么卖艺不卖身、什么良家子，你少看些话本，这种人哪里配得上清高二字，对着咱们这些普通客人自然不卖，遇见上面的主儿，上赶着去也赶不及！”
　　场面一瞬间安静下来，这位四王爷的小儿子好男风，在坐的没有一个不清楚。言语之间，便不难猜测这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琴声缓缓停了下来，伶人道，“喻三公子所言极是，叶蝉确实是有难处。小王爷愿意听叶蝉的琴，望京的公子们便都觉得叶蝉的琴抚得好，叶蝉一个小小伶人，实在无力拒绝那些纨绔。”我就是个卖艺的，你一个小王爷喜欢我，又不名正言顺赎我的身，为我惹了一身骚。
　　喻言道，“喻家在京都有处宅子，不大。不如我为这位叶蝉公子赎身，请这位公子去京都的宅子，做个琴先生吧。”
　　他朝着小王爷鞠了一躬，“小王爷十六岁生辰，赶上喻某大病，没有好好筹办宴席，喻某很是过意不去。既然小王爷不能明着赎这位叶蝉公子，不如喻言在这里卖个顺水人情，算是为小王爷赔罪。”
　　喻言那日在梦里被叶蝉用剑刺的地方又隐隐发痛。这让他莫名心慌，直觉告诉他叶蝉不能呆在望京，呆在他身边。
　　喻大少爷玩味地看着喻言，道:“喻三真是长大了。”
　　小王爷自然喜出望外，一口一个好哥哥好喻三，叫得喻言不胜其烦。
　　喻言的大哥吃完午饭便匆匆走了，晚上还有游船吟诗的活动。只是喻言看了大哥英姿飒爽纵马疾驰的样子，便没心情做什么纨绔公子了，结完账打算回家，半路上马车却被拦了下来。
　　“叶蝉公子请喻言公子在汇贤斋一聚。”
　　喻言拐过几个小路，路的尽头是一个小亭子，暮色渐沉，流水声掺着蝉鸣，到别有几番意境。
　　

　　叶蝉抱着他的琴，逆光而立，“我幼时常常听说大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随便便就可决定一个人的人生，不曾想是真的。”
　　他怪他赎他身，还是怪他他要将他送去京都？
　　喻言道，“叶公子，对不住。你若不想去京都，不想面对小王爷，喻某可以尽力周旋。”只是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呆在望京。
　　叶蝉笑道，“人人都道喻三模样好，品性也好，居然和一个小小伶人道歉，果然不假。”
　　喻言笑笑，坐下来抿了一口茶。
　　“先生的琴也抚得极好，论抚琴，你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今日那首迴梦逐光掺着高山流水，也衔得甚好。”
　　叶蝉一愣，琴都摔在了地上。
　　喻言道：“古有于伯牙摔琴谢……”
　　叶蝉忽然俯身用食指放在他的嘴唇上。月亮堪堪出来，月光冷冷清清落在地上，也落在叶蝉的泪痣上。叶蝉身上淡淡的兰花味道笼罩着他，喻言定睛望去，他眼里似有什么晶莹的东西落了下来。他眸里满满的情绪，喻言看不懂。
　　喻言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叶蝉缓缓凑近他，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说，“不记得了。”
三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晚上。
　　喻言醒过来的时候，天黑透了。
　　好在若羽不像别的小丫鬟那样偷懒，她一直守在他的床前，见他醒了连忙跑去倒水。他前些日子和京都来的小王爷骑马，一摔摔得昏了过去，睡起觉来没日没夜的。

　　喻言接过水，七岁的孩子讲话还是奶声奶气的，“祖母的六十诞辰还有几日？”
　　“后日便是了，老夫人说小少爷受了伤，寿礼来不及赶可以别送呢。”
　　“不送怎么成？祖母一辈子就过一次六十岁的生日。”
　　若羽忍不住摸摸他的头，为他穿衣服。喻家世代从军，这个喻三少爷生得晚，又体弱多病，从小到大爹娘捧在手心长大的，和前面两个小少爷一点也不一样。
　　他们学骑射，喻言就坐在旁边捧着本书，看累书就巴巴的看着他们玩，心里不知道多痒痒呢。好不容易小王爷来了，逮到机会骑一次马，还把自己摔了，疼得呲牙咧嘴的。他要晕不晕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的和大哥解释，是他自己要骑的马，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看护的人都没来得及救他，搞得一边磨刀霍霍想去揍小王爷“伸张正义”的喻二都很不好意思。
　　喻言的贺寿图还是画了出来，诞辰这天送给老夫人，老人家笑得眼角能夹死十只苍蝇，连点了好几出戏。
　　喻言中途溜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拐到一个小花园，看见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坐在那抚琴。
　　那孩子头也不抬，自顾自地弹琴。
　　“让你去顺手拿着糕点来，怎么拿了这么久？”
　　　

　　“你若饿了，我这儿有些吃的。”
　　那孩子一愣，抬头看他，脸顿时涨得通红，连忙道：“怎么好意思……”
　　喻言道：“今日那首迴梦逐光掺着高山流水，衔得甚好。”
　　那是他们的初次见面。
四
　　那日为大哥践行回来后，喻言便得了病，昏昏沉沉十几日，太医也是回天乏术。
　　喻言临死前看到一个人影，觉得那人像极了叶蝉。人们常说人临死前生前的事都会像走马灯一样放一遍，临死前，会看见对他而言最最重要的人。
五
　　喻言是被冻醒的。
　　喻言睁开眼睛，入目的还是单调的黑暗。他已经同喻家军走散了两天。好在身上带了干粮，不至于饿死在匈奴的地盘。
　　朦胧间他似乎做了许许多多奇怪的梦，梦见叶蝉杀了他，还梦见自己要把叶蝉送给小王爷——他解释为他很想他。
　　此番出征，喻言毫不脸红的说，他是为了风花雪月。
　　喻家得知他喻三喜欢上一个男人以后，像沸腾的水一样，关他禁闭，把叶蝉送到边疆充军。
　　喻家以为这样喻三就会消停了，最多颓废一阵子，过段日子自个儿就会好了。
　　谁知道喻三跟着父亲上了朝堂，说男儿志在四方，喻三我要建功立业，加入喻家军，说匈奴虽远必诛。
　　皇帝准了。
　　喻家军拿了匈奴两个点，喻家军分支很多，喻言也摸不准什么时候能找到叶蝉，更摸不准叶蝉是生是死。
　　但是他不着急。
　　两年的军旅生涯，喻言不是那个骑马都会摔跤的男孩了。他亲眼看见昨天还同他讲话的朋友死在他面前。血溅到他眼睛里面，烫得他眼泪止不住得流。后来很长时间，他都没有想起过叶蝉。
　　喻言想只有战死的人的血才会这样烫。他的眼睛到现在还时不时的发烫。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望着远方的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
　　远方突然传来声音，喻言细细一听，发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人群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是谁说，“喻三，你看我为你带了谁来？”
　　喻言一步一步向他走去，那一刻他想，就算是让他立马死了都值。
　　谁知道周围突然亮了，尖锐的号角声划破天际，喻言看见如风一般的一枚箭向叶蝉射去——箭到，人亡。
　　他的眼睛突然就很痛很痛，他想叶蝉的血也一定溅到他的眼睛里面去了。
　　只有战死的人的血才会这样烫。
　　　

六
　　喻言醒过来的时候，叶蝉在为他擦汗。
“做了噩梦么？我看情况不对就一直弹清心静气的曲子，可是越弹你眉头越紧。”
喻言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在做梦，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他一把把叶蝉按进怀里，让他的气味包围着自己。
“我梦见我不停的死掉，复活，死掉复活……就好像做一个永远都醒不来的梦。我梦见我们从军相遇的那一天，你在草原上找到我，转眼你就死在我面前……”
叶蝉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你已经醒了。喻家军大胜，我们都好好的。”
我们都好好的。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喻言真的以为他已经醒了。
直到有一天，喻言在叶蝉的书房找到一本琴谱——《庄周梦蝶》。
以琴音为引，死亡为界。一次又一次带着他穿梭在平行的梦境里。到底是他喻言梦见了叶蝉，还是叶蝉梦见了喻言？
　　

end

最大bug:花娘不爱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上快够

多看两遍先，文评我给

叶蝉一点也不病娇，没有我好看差评

没看出**ug.就是梗挺老的，那啥，庄周梦蝶这个梗我很喜欢hhh
看在你一个下午没有玩剑三赶制出来的小短篇，勉强叫你一声大佬prpr

这么白的皮肤！让人忍不住想要弄脏！喻言是个病娇吧！！

我觉得是叶蝉梦见了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