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倾盆。
雨点似是毫无目的地扔下,如幕一般,让人看不真切之后的是什么。靠着窗而坐,看着窗外。一点一滴的晶莹,逐渐汇成透明,流向远方……
桌上仍然是浊酒一杯。手指抚上,摩挲着岁月的粗糙。端起,近唇,酒香四溢。扑面的水珠,让我忽觉一丝寒冷。轻泯一口这杯中之物,轻笑:好酒呐!是自家酿的离人醉才有这份滋味吧。自丹田升起一股暖流,莫名的全身舒畅。好一个离人醉呐!
窗口吹进的疾风,吹得桌上的烛光有几分摇曳。对竹轻吟: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泪始干呐!这样的相思,我怕是承担不起的吧。那,不如,斩、相、思。决然地挥袖,灭了这黑夜中最后一丝光亮。
雨,依旧在下。雨珠滴落的叮咚,不绝于耳。默默的抬手,提起染着青花的酒壶,一股清冽倾泄于其中。最后,凝在杯里。在黑暗中,看着杯中倒影,只忽觉急景流年。春、夏、秋、冬。不经意间,都只成为可以怀念的过去。轻挑秀眉,嘴角含笑。仰头,饮尽。
眼前,烟雨朦胧。那朦胧尽头的你呢?是否依旧一袭白衣,嘴角仍旧是温润如玉的笑呢?是的,我醉了。我只有醉了才能看见你,踏着布满青苔的石阶,闲庭若步。才能看见你舞着长剑,恍若九天的身影。还有你无奈的眼神,临走的回头。
是梦吗?但又为何那样清晰?只可惜,冰冷的雨唤回了我:这终究不是你。苦笑:剑煮酒无味,饮一杯为谁?
窗外竹林,沙沙作响。如果,只是如果,这里是杭州,多好。我可以游览孤山,泛舟西湖,断桥残雪。又或,还可以遇见一个白衣胜雪的你,一同在紫竹轩品茗谈笑。
雨,渐小。又重新点上蜡烛。轻轻转腕,研磨。一支狼毫,浸墨,写下思念。你,又是否会看到?
端杯,微一愣神,酒洒。在纸上渲染出一大朵酒花,妩媚妖娆。雨点也不甘寂寞,在我举起宣纸的一刹,纷纷沾上,将墨染开了。
果然,相思难寄吗?轻轻摇头,将纸放下。微一转身,离去。再也看不见,身后被风吹落的纸笺。
如果,笺还未被沾湿,上面应该写着: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只可惜,恐怕再也不会有人看到了吧。
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