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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梅岭一战,你留给我一纸婚约却没能遵循约定,如期回来,是因为身不由己,我不怪你
十三年来,你苦心积虑,步步为营,唯独不肯给我半字音讯,是因为身负同袍遗志,洗雪家族污名,我也明白
冤情雪洗,你空许我十年却转身赴死,是为了家国大义,保境安民,我能理解
一直如此,无论你作何抉择,只要有理由,不管是什么,我都能说服自己去接受,
如今,你却连给我一个理由,哪怕是假的,都不肯了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6-15 22:25回复
    他越想越气闷干脆懒得再想,草草打发了淑妃,拎着两坛子酒就趁夜翻上了栖梧宫后墙
    像之前无数次夜晚里的那样
    落地的时候不大稳,还被杂物绊了一下,他觉得应该是衣服的问题,同时庆幸自己的窘态没被霓凰看见
    不然铁定又是一番嘲笑
    他抬眼望去,殿中隐隐带着光亮,霓凰果然还没有睡,似乎在案前读着什么书,透过窗棂烛火勾出她半个剪影,微微摇曳
    他拍拍身上的泥土,抬手在窗棂上扣了三声,这暗号两人都再熟悉不过,儿时他与林家少帅夜里不知多少次靠着这个暗号拐走穆家小郡主,三个人在夜色里捉虫斗草,观星闲聊
    回忆起儿时,心里突然一阵气闷,当年算是年少顽劣,但现在好歹也算是明媒正娶了,偷偷摸摸的架势倒是半点都没得到改善,
    窗子被拉开,霓凰手里还握着书卷,看到萧景琰这一袭明黄龙袍是也吓了一跳“大半夜的,你怎么穿成这样!”
    萧景琰晃了晃手里拎的坛子“少说几句,喝酒去”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武英殿“轻功没退步吧,比比谁先上去”
    “……你就准备穿成这样飞檐走壁,太显眼了吧,万一被看到怎么办”
    “没关系,我对自己的轻功有信心”
    霓凰眼神飘向他刚刚绊倒时划破的衣襟和沾了泥土的袖子,把不信任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景琰难得有些尴尬,目光游移不定,拢了拢袖子“……意外”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跑到武英殿的房顶啊,这可是大不敬”
    说的跟你以前没上去喝过酒似的,景琰默默腹诽了一句,随即正色“大不敬,对谁大不敬”
    “大梁历代帝王啊”
    “那些人都已经死了,活着的就我一个”景琰瞥了霓凰一眼“你敬过我吗?”
    “……大抵是没有”
    “那不就结了”
    唇畔慢慢浮了个笑,霓凰一撑窗沿,也翻了出去“什么酒,若不是好酒,我可懒得奉陪”
    半刻钟后
    “水牛,怎么样,还是你输,输了吧”霓凰仰躺在琉璃瓦上,喘着粗气,眼中却满满都是笑意
    “我可还拎着两坛酒呢,自然慢些”景琰亦不甘示弱“但我觉得你功夫似乎又进步了,该不会把我好好的栖梧宫当成演武场整日练功夫了吧”
    “亏你想的出来,”霓凰撇嘴“栖梧宫景致那么好,在其中做些打杀之事岂不大煞风景”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6-15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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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帅生辰的二三事
      元佑二十四年 赤焰军出战北燕,十万大军对敌十五万淮安军,以奇袭之法得胜,己方损伤不及敌之二三,又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传奇战役
      年仅十五岁的林少帅经此一战,名扬各国
      而作为主角的林小帅更少不得劳心劳力,半点疏忽不得,自打四更天起了床开始,便被母亲抓着沐浴更衣,梳洗打扮,天刚蒙蒙亮,就被母亲扔到了门口迎客。
      景琰来的时候,看到的大抵就是这幅画面,——眼前的少年郎玉冠束发,一袭蓝色暗纹锦袍洒脱贵气,尚未完全长开的小脸精致俊秀,此时正带着如沐春风般和煦得体的笑意与一干朝臣寒暄,唬的景琰一时之间愣了愣,心想这小子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好在两人终归一起长大,再看一眼景琰很快便认出了那小子眼中熟悉的不耐,看似得体的笑容中的僵硬,以及他正捏着袖口的小动作都是他要抓狂的前兆。难得有取笑这小子的机会,景琰憋住笑意,寻了个空隙凑上前去,颇为装模作样的拢了拢袖口,一个端端正正的拱手礼,拿腔做调的开了口
      “林贤弟,寿辰之日,真是恭喜,恭喜”
      已经无聊了大半日的林殊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回礼,余光瞟清了来人之后硬是把做到一半的礼又收了回去,没好气的说“告诉你早点来帮忙,偏偏赶着饭点来,早干嘛去了”
      “喂喂喂,我说小殊你这样不好吧,刚刚对客人还是春天般温暖呢,怎么到我这变这么快”
      “轮到你这已经换季了,少啰嗦,礼物呢”
      景琰默默感慨自己交友不慎,将手中的盒子往林殊怀里一摔“喏,你喜欢的那把朱红铁弓,我磨了祁王兄许久他才答应给我的”
      林殊一愣,接着喜形于色“祁王兄竟答应了,没想到你这笨水牛也有有用的一天”
      面对林殊的刻薄,景琰此番却格外大气,嘿嘿一笑道“皇长兄说,这把弓霓凰也喜欢得紧,他原本允诺了霓凰要待她出嫁时送她做嫁妆的,所以先给了你,也不算违约,只是此时可不能让那小丫头见到,否则,她定是又要跳脚了”
      此言一出,刚刚还满身洒脱倜傥的林少帅瞬间面红耳赤,却依旧强撑着嘴硬“既是霓凰的嫁妆,又给我做甚,我们又……又没有什么”
      装,你丫的接着装
      明眼人都看的出太皇太后看两人的眼神可是越来越满意了,要不是碍着两人年纪小,肯定早就下旨让两人完婚了,就算这一两年完不了婚,估计订婚的旨意怎么也不会晚于明年了
      至于两人的感情,呵呵,谁敢说自己比致力于成为殊凰身边头号电灯泡,至今已有八年从业经验的靖王殿下更了解,站出来,靖王殿下保证不打死你
      景琰在心里默默鄙夷,表面上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是这样啊,看来是皇长兄误解了,那礼物我改天补给你,这把弓我就先拿回去了,毕竟皇长兄曾允诺这是要送给霓凰未来的郡马的……”说着伸手要去拿弓
      林殊却闪得更快
      “送,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林少帅越是想佯装不在意,心底越是心虚,一时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反正这弓我是收下了,怎么跟霓凰交代,是祁王兄自己的事,客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懒得跟你扯,进去吧”
      看着耳根发红的林少帅,景琰心中大乐,从小到大皆是背黑锅的他能这样看林殊笑话的机会委实少之又少,但唯独碰到跟霓凰有关的事,无论大事小事,总能让这位跳脱顽劣的林公子失掉三分底气,平白给了景琰不少看笑话的机会
      笑着笑着,景琰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似乎,少了点什么
      景琰一拍头,三步并做两步的跨上石阶与林殊并肩而行“对了,小殊,霓凰呢,今日怎么不见她”
      要知道,霓凰可不是什么闲的住的主,他与林殊在门口说了半天的话,正常这个小丫头早该凑过来叽叽喳喳了
      林殊耳边余热未消,颇为小心眼的斜了景琰一眼“你说呢”
      “……该不会连你也不知道吧”
      “……我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呢,不过我知道,今天来了这么多客人,她想必不耐烦一一应酬,以她的性子,要是这么轻易出现,那倒有鬼了,等着吧,她现在肯定已经乔装打扮混了进来,躲在哪里想吓我们一跳,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自己冒出来的”
      景琰默然,以霓凰古灵精怪的性子
      不由得想起上次自己的生日,祁王兄在府中摆了小宴,找了一个杂耍班子来表演,霓凰却偷偷藏在了杂耍班子那口大道具箱里,在喷火节目表演到一半时突然蹦了出来,吓得那名喷火人一口刚喷的火硬是倒吸了回去,那场面,实在壮观得紧
      这委实不能怪霓凰,毕竟,跟着林殊长大的孩子,不被带坏才怪呢
      也就是自己,还能如此正直磊落
      靖王殿下默默地自我欣赏一番,不知不觉到了正厅门外,还没进门就觉得自己狠狠的震了震
      “小殊,你家正厅今日怎的如此……耀目”
      别误会,林家乃百年帅府,虽手握兵权位高权重,但家风一向崇尚简朴不喜铺张,府中装潢更是一向以恢弘大气为主,而林殊之母晋阳虽贵为长公主,但也并非什么喜爱奢靡之人,因此,这家风也就一代代的传了下来,林府的各间厅堂中,都罕有什么珠光宝气的玩物摆件,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之类的东西,更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是耀目之物
      景琰说的是人
      满屋子的人头攒动,往日里林家的正厅可容纳百人不在话下,可今日都坐满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6-15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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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是凭着年少时对这人的了解,还是发现了这头水牛似乎在微妙的呕着气
        的确是有些怨气
        这让霓凰有些发懵,这又是闹哪出
        她盯着眼前的人,有心想问个清楚,但,今时毕竟不同往昔,他们之间也有诸多顾虑,话到嘴边转了一圈,还是咽了回去
        最后,她也只是一拱手“既然靖王殿下早有安排,我便不多事了,告辞”
        下台阶的时候牵动了肩胛骨伤口,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气,她虽不觉得这伤口有多严重,但想着还是去找随行的医女们重新包扎一下,上些药。
        大抵是因为当年那些承诺过照顾她一生一世的人已经不在,这些年她已经懂得了如何照顾自己,身上的大伤小伤只要条件允许她都悉心调养,她只怕自己倒下
        往日她摔摔打打受了伤,总有那么多人在她身边哄着,慰着,奶娘会给她做许多好吃的零嘴,父王一边训她一边又满脸的关切紧张,几乎要把大夫的衣服抓出几个窟窿,林殊哥哥更是恨不得把所有能搜罗到的新奇好玩的东西都放到她眼前,只为博她一笑
        眼前的情景她怔怔的停住了脚步,心底一片惊涛骇浪
        霓凰是在十四岁那年第一次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6-16 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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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就没有萤火虫是不是,林殊哥哥你就是在骗我”
          林殊无论如何也不能明白,穆霓凰为何这次如此执着于萤火虫
          自打生下了穆青,穆王妃本就羸弱的身体每况日下,这就吓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回云南的霓凰一跳,小丫头急得早就没了玩心,日日守在王妃榻前亲侍汤药,但即便如此,王妃的身体还是一日不如一日,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了下去
          府中的大夫说,怕是捱不了几日了
          大夫说出这句话后,向来体恤下人又最没有架子的小郡主发了很大脾气,大夫被她拎着鞭子赶了出去,那些所谓只为“吊命”的方子被她撕了个稀烂
          “漂亮吧,这叫相思槭,是枫树的一种”
          “只可惜我们回去的太早,要不然等到了仲秋,满树都是红色的叶子,那才好看呢”
          “现在时节不对,红叶少的很,这可是最漂亮的一片,诺,送你了”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她看着眼前的人,少年头上还沾着树叶,下襟有被荆棘刮破的口子,额边有着亮晶晶的汗珠
          比起上午时三箭连中夺得头彩的少年英才不知狼狈了多少
          但她看着这样的林殊哥哥,心里突然涓涓如暖流浸润,
          最终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踮脚帮少年摘去头上的树叶,一边笑道“既然林殊哥哥这么有诚意,那我原谅你就是
          啦”
          察觉到自己头上沾了东西,林少帅有丝窘迫,但很快这丝窘迫就被其他异样的情绪所取代,少女的身躯贴近的离他极近,清浅的体香中带了一丝恍若梅花香气的清凉气息,她的吐息细细,几乎就落在他的耳边,恰到好处的温度撩拨的他的心莫名躁动起来
          霓凰浑然不觉眼前之人的心猿意马,摘下了树叶,她又自然而然的掏出了帕子,帮他拭净鬓边的汗渍和尘土
          “……霓凰”
          “嗯?”
          “霓凰……”林殊哥哥的声音低低的,带了点与往日不同的情绪
          霓凰奇怪的望向他“怎么了,林殊哥哥——”
          话未说完,不知何时起攀上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迎面而来的是他的气息,站染了山间草木清新的气息,熟悉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
          但真正让她怔愣的却是林殊接下来的举动
          他将她拉入怀中,而后,
          1那是一个最轻前面
          “兄长可知,霓凰第一次上战场时,心中所思所想”
          他一愣,月色如练,萤火点点,他的小姑娘偏头望着他,眸光坦荡而澄澈
          霓凰向来是极少提及她自己这十二年来的过往的,原因他很清楚,霓凰无非是怕他忧虑自苦,可就算霓凰不说,他也想象的到,他这十二年年来削皮挫骨固然是历经艰辛,可霓凰这十二年独立支撑偌大王府,又何尝不是忧心忧虑,内忧外患,未必比他轻松
          可怎么能不遗憾,他放任自己的小姑娘在这苍茫世道里独自起起伏伏了这么多年,每念及此,便是呼吸也带了钝痛
          他轻轻回握住霓凰的手,轻声问道“你想了些什么”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霓凰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又看到了满目血色“那人是一个,南楚兵士”
          “那时,我还只是父王麾下,一名小小亲卫”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人脸上的神情”
          “没有对死亡的畏惧”
          “他像个英雄一样死去,——但这个英雄,死在我的手里”
          更何况,他身后还有着实力雄厚的琅琊阁,有蔺晨这样的至交好友鼎力相助,有黎纲甄平这些袍泽兄弟誓死追随
          然后,在寂寂的暗夜里,他从滔天大火的梦魇中惊醒,再难入眠时,他就会把那些来自南境的零碎的信息一遍遍的翻看,通过那其中的只言片语,在心底一遍遍描摹他的小姑娘如今的模样,
          不知不觉,漫漫长夜也就变得没那么难捱
          但……霓凰呢
          当时的她,是不是已经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了呢
          “当时,很想很想我的林殊哥哥,因为我觉得,只有林殊哥哥能回答我的问题,他一定有答案”
          “但也怕见到林殊哥哥”
          “兄长常说,历劫归来的梅长苏已非林殊,那如今这个手染鲜血,步步筹谋的穆霓凰,也早就不是当年兄长心里那个正气磊落的小姑娘”
          “如果当初……,我希望我的林殊哥哥永远都不用知道我现在的样子”
          “如今,兄长可会嫌弃?”
          “兄长只会心疼我”
          “我亦然”
          少帅内心os:****,媳妇凑过来了,我亲不亲?亲不亲?!不亲岂不是对不起气氛,亲亲亲的话——我媳妇才十四啊我不会被成怪蜀黍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6-16 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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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比武萧景琰亦有在旁观看,以他当时的身份地位,飞凤楼上他是分不到什么好位置的,但他的位置却恰好看到下了擂台后的秦尚志,他将手中的剑掷在地上,摇头苦笑
            然后萧景琰心底一涩
            对于霓凰选婿一事,他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的,他明白霓凰已经孤苦无依太久,若能放下往事能觅得良人,应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可心底某个角落有隐隐透着酸涩,若是霓凰也能放下过往,那过去那些尘封已久的过往中,当真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那些年里,他与霓凰早已不复往日情谊,朝堂内外,两人之间更多的也尽是缄默疏离,从眉眼日渐坚毅果敢的南境女帅身上,他也好久不曾再找到过昔日跳脱明朗的小女孩的影子,
            可是他仍旧不曾放下过霓凰,他依然比任何人都要关注南境的动向,哪怕只能相助点滴他就不惜倾尽全力
            他常常觉得,他的一身风骨来自于他所敬仰的皇长兄,来自于他年少时与自己最好的兄弟最深的那份情谊,来自于对那些人对于清明朝局的理想寄望,而如今,热血已冷英魂已逝,他固执的将那些过往镌入骨血,却每每在午夜梦回时,骨血中的沉重几乎让他无力喘息
            那种沉重的感觉不是语言足以表达,比这沉重更为煎熬的却是那种孤寂寥落之感,
            说来可笑,他生来享有皇子之尊,天下是他萧家的天下,朝堂是他萧家的朝堂,高位之上坐着的是他的生身父亲,拱阶下围着的是他的兄弟叔伯,可他偏觉得自己在血色浸染的朝堂上举目无亲孑然独立,似是天地间只剩他一人般的寂寥
            他身边也并非没有亲近之人,母亲也好,列战英等一干亲随也罢,他们都是他至亲至近之人,但他铭刻于骨血毕竟不是他们的过往
            而霓凰却是不同的
            因为世上再没有一个人,无需任何言语便懂得他心中所想,只因感同身受
            纵然偶然相见也只剩客套疏离,但只要有霓凰在,他便隐约觉得,那些冗长的过往,并不是自己独力背负承担
            眼前的小女孩长成了一方守土王侯,但她的骨血中一直有着跟自己相同的烙印,他们都是背负着沉重执念之人
            而如今,
            他恍惚想,如同小殊对霓凰而言是她多年以来不曾断绝的执念一般,其实同样有其他大好男儿可以为霓凰坚守上漫长的十三年
            只是除了小殊,她终究不肯给过任何人星点机会
            ——一如年少时,他所熟悉的固执
            但那也是他跟霓凰骨血中最大的相似,
            他沉湎于赤焰旧案伤痛,日日惦念着皇长兄与那人身上的污名未雪难以安生,却不曾在意过同样为自己呕心沥血的梅长苏,而霓凰眼里同样只容得一个昔日名满京都的林家小殊,任凭他是孤魂野鬼地狱亡灵也要一意追随,却从不也曾好好看过一个同样为她蹉跎大好年华的秦尚志
            他们都是执念过盛之人,又如何能不伤人伤己
            两人在雪中踏雪并肩而来,虽都已不复年少,但都是英姿飒飒气度不凡,在雪中竟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
            高安心念一动,连忙迎了上去l
            他走过去的时候正听到陛下皱着眉头跟郡主说些什么,细听之下才发现是关于寿宴的事,陛下道“……那寿宴左右不过是些群臣嘈杂之所,你身子不爽利,还是在府里歇着”
            “这……毕竟不妥”霓凰郡主似是沉思片刻,道
            “有什么不妥”他们陛下“有我在,况且你要是真带病来给我贺寿,我才真是要担心的折寿几年呢”
            病逝的消息传来那日,正好是陛下四十二岁诞辰
            一大早,高安就伺候着陛下更衣沐浴,准备一天的庆典行程
            他咬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帝一怔“怎么了”
            高安依旧把头抵在地上,颤声道“启禀陛下,今早丑时,穆王府霓凰郡主……病薨了”
            然后,那边蓦然没了动静”
            他只听到玉简直直坠地的声音
            内侍宫女赶忙接二连三跪了一地,他也不敢抬头,只有余光撇到一抹明黄,他讲起
            “你在跪什么,起来,一会儿不是还有寿典吗”
            觥筹交错
            肉竹嘈杂声中,他看到帝王轻飘飘递过来的眼神,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有何吩咐”
            帝王的眸光在宗亲的坐席中巡了一圈,开口时带着些许微醺之意
            “霓凰郡主呢,怎么不见她”
            高安心头一紧,只敢垂首道“陛下醉了”
            皇上的眸光在他身上凝滞了片刻,随即转过头,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喃喃道“是了,霓凰说过她今日可能不来了,是朕醉了”
            语毕,将高安刚刚斟满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明明说着醉了,却喝的更急
            高安在心底叹息了一声,朝着一直注意着这边的皇后微不可觉的摇了摇头
            寒冬时节,外面风雪正大,高安垂首站在一旁,看着陛下傻愣愣的坐在养心殿外那棵红梅树下,身上积了厚厚的落雪
            高安从未见到那棵几年来一直开的伶仃的红梅树开的那样好过,满树的艳烈几乎要灼伤人眼,清凌凌的花香散在整个养心殿里,
            石桌上是陈年的照殿红,酒气合着花香,他们陛下就这么愣着神喝了一杯又一杯
            身边的小太监惶惶的问高安要不要将皇后请过来,高安只是摇摇头制止了
            ——只是吩咐把太医请过来在一旁侯着
            过了二更,他们陛下才终于醉倒在了石桌上,高安一边领着小太监们将陛下搀回屋子,一边吩咐那太医过来诊脉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6-16 0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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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夕
              十三年前,梅岭一战,你留给我一纸婚约却没能遵循约定,如期回来,是因为身不由己,我不怪你
              十三年来,你苦心积虑,步步为营,唯独不肯给我半字音讯,是因为身负同袍遗志,洗雪家族污名,我也明白
              冤情雪洗,你空许我十年却转身赴死,是为了家国大义,保境安民,我能理解
              一直如此,无论你作何抉择,只要有理由,不管是什么,我都能说服自己去接受,
              如今,你却连给我一个理由,哪怕是假的,都不肯了吗……
              蔺少阁主不知道摊上梅长苏这个损(ji)友是不是自己倒了八辈子霉
              当年他明明也是风度翩翩的一枚美少年,每天啃着老败着家,眠花宿柳花红柳绿的过的可很是快活
              可就在他十九岁那年,他就遇到了他命中注定的煞星,而且还是煞气最重的天煞孤星
              北境的大捷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全军同庆,一片欢腾,只有琅琊阁的蔺少阁主心里“咯噔”了一声
              胜利的结果对他们而言早就在掌握之中,但
              当天晚上他没敢回军营,和几个低阶将士围在一堆烤野味,喝烧酒,放肆谈笑,天将将亮的时候黎纲来找他,憨厚的汉子什么也没说,站在一边,眼睛红的像刚刚剥皮开烤的那只兔子
              而他的神情也跟那只兔子一样,瑟缩又无力,依稀看得到悲痛
              蔺晨想笑他,但是他喉咙正好哽着那只兔子的肉,上不去也下不来,连呼吸都痛
              于是他狠狠的吸了两口气,摔了酒坛,甩开下手里一晚上都食之无味的野味,转身就跌跌撞撞往中央的帐篷跑
              到处是庆功的兵士,他蔺大公子轻功本是一绝,一路上踢翻了无数的酒坛,几次都差点一脚踩进还烧着的篝火里,最后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青布帐篷
              帐篷里空无一人,蔺晨想大概是那人吩咐过了,他没管那么多,一把掀开床帐,看也没看那人惨淡的脸色,抬手三根银针插了进去
              一股细细的血线喷出
              这并不是因为自己手抖找错了位置
              他再清楚不过这意味着什么,冰续草的药力已经破坏了他体内大部分经络,脉络不通穴道错位,说到底就是……回天乏术
              他不信邪,咬牙又要试,
              “别折腾了,蔺晨……”虚弱的声音显得微微低哑,半倚在床头的人微微一笑“已经……没用了”
              “……你给我闭眼养神,老子还没打算让你死在这里呢”他故意粗着嗓子不抬眼,反手又抽出三根银针,手却抖得厉害,不知道该怎么下针
              “……放弃吧”清浅的声音,又碾过些叹息“你不知道,其实你下针,很疼的”
              “……***的”蔺晨气得连银针都摔了“反正我就是个江湖郎中,你想不疼,你就自己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卖虎皮膏药大力丸的,妙手回春包治百病的再世华佗啊,再跟小爷我叽叽歪歪,当心我撂挑子不干……”
              仿佛是为了掩饰什么,他说的又急又快,那人低低一笑,随即又剧烈的咳嗽起来,直到唇边染上了殷红的血色
              “蔺晨,我刚刚发现,其实我也不想死”
              “以前我总仗着自己死过一次,觉得自己已经心如止水无所畏惧,……其实都是轻狂之言”
              “此时想想,才发现自己这一生,竟还有如此多的憾恨”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唇边依旧在笑,只是悲喜不辨
              蔺晨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看似只有一层皮包裹着骨头的人有多坚韧,拔骨削肉时他也只是瞪着一双亮的惊人的眼,死死攥住胸口的什么事物,硬是捱过那阵阵噬髓之痛,连哼唧也不肯哼一声
              心中一涩,蔺晨深深呼了一口气,手中的银针丢到了一边,定定的望着眼前之人
              “还有什么未竟的心愿吗”
              “心愿吗”他微微失了下神“自然是有的……”
              蔺晨注意到他指间似乎扣紧了什么,十分用力,指关节微微泛着白
              大抵就是在他拔骨削肉的时候死攥着的那件东西了吧
              叹了口气“跟你家郡主有关?你大可放心,云南那边战况一直很稳定,南楚估摸着也就是这一两日收兵了”
              “梁帝现在对南境局势已是无力插手,日后萧景琰登基,凭他们昔日的交情,萧景琰自然也不会亏待她”
              “若是日后真出了什么意外,我琅琊阁,也会尽力帮衬”
              “蔺晨……多谢”
              他艰难的抬手,将手中那件事物压在心口,自嘲的一笑
              “什么缘许三生,这种自欺欺人的话,大概也只有她信”
              “……来世之说本就缥缈,是我自私,宁肯把赌注压在来世,也不肯释然放手”
              “如果能回去就好了”
              帐篷里都是熟人,蒙挚,甄平,宫羽……见他进来,蒙挚神色激动,就要冲上来问些什么,被甄平拦住,宫羽怔怔的掉着眼泪,飞流坐在床边,歪着头看着他苏哥哥,俊秀的小脸皱成一团,一把拉过蔺晨
              “苏哥哥,难受,治”
              见蔺晨不言语,飞流更是急切,抓着蔺晨的袖子摇了又摇“治病,快……”
              然后又软了声音,小声喊了句“蔺晨哥哥”
              飞流从未这样喊过他
              总算是拖死拖活的把自己的好兄(ji)弟(you)拖回了琅琊阁
              用他的话说
              总结一下自己的半辈子,黎纲不知道自己算是幸运还是
              黎纲捏着手中红竹木的小筒,两道浓眉纠结的拧成一团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过如此之大的考验
              作为梅岭一役仅存的兵士之一,更作为梅长苏身边的头号奶妈,从赤焰军营到梅岭战场,从琅琊阁到江左盟,一开始容易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6-30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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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郡主你呢,这一番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你的极限又在哪呢”
                霓凰心底蓦然一震,捏紧了手中的酒杯,没有说话
                蔺晨自顾自的斟满了两人的酒杯“”
                南境爆发战役的时候时,蔺晨正带着
                “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放过你”
                “大梁朝局的稳固,七万赤焰军的英名,祁王府上下的清白,这些,他用性命守着的东西”
                “而你为了一己之私,竟敢用这些东西行阴诡之计,搅弄风云”
                “萧景宣,你说我焉能放过你”
                她答应过许多人,会好好走过此后半生漫漫,不会因为那些渺远的过往自苦
                一直以来她也觉得自己是这样做的,做着这一世应做的事,守着来世未了的约,安之若素的走过每一日的晨昏朝暮
                她也并不觉得自己过的不好
                可是,一个将所有希冀愿景都寄托在来世之人,这一世纵然再多显赫富贵荣耀万丈也好,又能好到哪去呢
                往后退一步,她才发现自己早就伫立绝壁,身后是万丈深渊
                这感觉她历经两次,并不陌生,十七年前,支撑着她未曾坠落的的是幼弟的泪眼和缟素的南京军,五年前,支撑她的是南境未了的战事和朝堂暗涌的局势
                而现在,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经年的疲惫犹如潮水一般卷席而上,恍惚中她想,这样也好
                毕竟她也……不想再等了
                坠落的破空声中,她似乎还看到了那人的样子,清俊的眉眼浮了层忧色,蹙眉凝着自己,她模糊的喊了声“林殊哥哥”,抬手想去触那人的眉眼
                然后,手腕被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掌牢牢握住
                她茫然的抬眼,看到的,是一张焦灼又倔强的面容
                “水牛……”
                似是突然清醒,她心神皆重重一震
                “”
                喊出这个名字的
                他不是那个能在这种时候止住她眼泪的人
                他却是唯一一个能在此时握住她的手的人
                站到霓凰面前,他看着眼前因哭泣而全身都在颤抖的女子,偏生她又倔强着死死咬唇不肯泄出一丝声息
                会在自己的小姑娘落泪之时将人拥进怀里柔声劝慰的人是林殊,也只能是林殊
                而他,几次抬手,最后却仍旧只能轻轻放在她头上,然后颤抖着喊了声“霓凰”
                就像那些年做过的一样
                那时他们刚刚跟黎老先生学解字,霓凰对自己名字中这个“凰”字十分感兴趣,缠着黎老先生问个不停,黎老先生便找了诗经给她读,其中《诗经 大雅 卷阿》有载
                “凤皇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霓凰听的出神,听黎老先生说凤凰生于梧桐,便拉着景琰和林殊偷偷翘了第二天的课,天没亮就跑到城郊山上那片梧桐林里找凤凰。
                凤凰自然没有找到,结果霓凰还不小心掉进了猎户设下的陷阱,摔坏了腿,林殊和景琰两人轮流背着她把她背下了山
                Sorry,the gift you ordered from XUEYIN ZHANG had dropped into the river in harbin.Did you see the news ?The whole postal car fell into the frozen river,and your gift had definitely lost.Please believe me. I'm such an honest girl. Look at my sincere eyes= ̄ω ̄=.
                正好二月二缺主菜😒😒😒
                就像年少时,皇长兄引着他走向一条匡扶天下之路,这路上有他最好的朋友相伴,还有霓凰年幼却明亮的笑颜
                然后,他们都不见了
                他身边只剩了一个霓凰
                可霓凰也不再是昔日的霓凰了,她眼眸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11-17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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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同样是在郡主手下落败最快的一个,不过十数招后,就败在了郡主手下
                  当时满场哗然,都以为是郡主武功不知何时竟精进如斯
                  但其实萧景琰看得出来,秦尚志作为世家子弟翘楚,武功固然不及征战多年的穆霓凰,却也不至于如此不济
                  他大抵只是看出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并没有对他有半点留手的意思
                  她并不打算让他赢得招亲,更无意接受他
                  他亦只是君子风度不愿强求,所以才落败如此之快
                  那场比武萧景琰亦有在旁观看,以他当时的身份地位,飞凤楼上他是分不到什么好位置的,但他的位置却恰好看到下了擂台后的秦尚志,他将手中的剑掷在地上,摇头苦笑
                  然后萧景琰心底一涩
                  对于霓凰选婿一事,他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的,他明白霓凰已经孤苦无依太久,若能放下往事能觅得良人,应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可心底某个角落有隐隐透着酸涩,若是霓凰也能放下过往,那过去那些尘封已久的过往中,当真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那些年里,他与霓凰早已不复往日情谊,朝堂内外,两人之间更多的也尽是缄默疏离,从眉眼日渐坚毅果敢的南境女帅身上,他也好久不曾再找到过昔日跳脱明朗的小女孩的影子,
                  可是他仍旧不曾放下过霓凰,他依然比任何人都要关注南境的动向,哪怕只能相助点滴他就不惜倾尽全力
                  他常常觉得,他的一身风骨来自于他所敬仰的皇长兄,来自于他年少时与自己最好的兄弟最深的那份情谊,来自于对那些人对于清明朝局的理想寄望,而如今,热血已冷英魂已逝,他固执的将那些过往镌入骨血,却每每在午夜梦回时,骨血中的沉重几乎让他无力喘息
                  那种沉重的感觉不是语言足以表达,比这沉重更为煎熬的却是那种孤寂寥落之感,
                  说来可笑,他生来享有皇子之尊,天下是他萧家的天下,朝堂是他萧家的朝堂,高位之上坐着的是他的生身父亲,拱阶下围着的是他的兄弟叔伯,可他偏觉得自己在血色浸染的朝堂上举目无亲孑然独立,似是天地间只剩他一人般的寂寥
                  他身边也并非没有亲近之人,母亲也好,列战英等一干亲随也罢,他们都是他至亲至近之人,但他铭刻于骨血毕竟不是他们的过往
                  而霓凰却是不同的
                  因为世上再没有一个人,无需任何言语便懂得他心中所想,只因感同身受
                  纵然偶然相见也只剩客套疏离,但只要有霓凰在,他便隐约觉得,那些冗长的过往,并不是自己独力背负承担
                  眼前的小女孩长成了一方守土王侯,但她的骨血中一直有着跟自己相同的烙印,他们都是背负着沉重执念之人
                  而如今,
                  他恍惚想,如同小殊对霓凰而言是她多年以来不曾断绝的执念一般,其实同样有其他大好男儿可以为霓凰坚守上漫长的十三年
                  只是除了小殊,她终究不肯给过任何人星点机会
                  ——一如年少时,他所熟悉的固执
                  但那也是他跟霓凰骨血中最大的相似,
                  他沉湎于赤焰旧案伤痛,日日惦念着皇长兄与那人身上的污名未雪难以安生,却不曾在意过同样为自己呕心沥血的梅长苏,而霓凰眼里同样只容得一个昔日名满京都的林家小殊,任凭他是孤魂野鬼地狱亡灵也要一意追随,却从不也曾好好看过一个同样为她蹉跎大好年华的秦尚志
                  他们都是执念过盛之人,又如何能不伤人伤己
                  两人在雪中踏雪并肩而来,虽都已不复年少,但都是英姿飒飒气度不凡,在雪中竟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
                  高安心念一动,连忙迎了上去l
                  他走过去的时候正听到陛下皱着眉头跟郡主说些什么,细听之下才发现是关于寿宴的事,陛下道“……那寿宴左右不过是些群臣嘈杂之所,你身子不爽利,还是在府里歇着”
                  “这……毕竟不妥”霓凰郡主似是沉思片刻,道
                  “有什么不妥”他们陛下“有我在,你还担心有人乱嚼舌根不成,况且你要是真带病来给我贺寿,我才真是要担心的折寿几年呢”
                  高安恭恭敬敬侍立在侧,心里却想,郡主大抵是不会答应的
                  他对这位郡主虽了解不深,但也知道自她回京以来,虽带病修养,但处理穆王府大小事宜行事却仍是滴水不漏,又怎么会缺席帝王寿宴,白白落下话柄呢
                  然后,就看到郡主立于一树寒梅之下,微微蹙了眉眼
                  半晌,却突然笑了
                  “好,那我便不去了,就在此先恭贺陛下鸿福齐天,万寿无疆”
                  病逝的消息传来那日,正好是陛下四十二岁诞辰
                  一大早,高安就伺候着陛下更衣沐浴,准备一天的庆典行程
                  他咬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帝一怔“怎么了”
                  高安依旧把头抵在地上,颤声道“启禀陛下,琅琊阁传来消息,昨晚,穆王府霓凰郡主……病薨了”
                  然后,那边蓦然没了动静”
                  他只听到玉简直直坠地的声音
                  内侍宫女赶忙接二连三跪了一地,他也不敢抬头,只有余光撇到一抹明黄,似是过了良久,他才听到那九五至尊
                  “你在跪什么,起来,一会儿不是还有寿典吗”
                  觥筹交错
                  肉竹嘈杂声中,他看到帝王轻飘飘递过来的眼神,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有何吩咐”
                  帝王的眸光在宗亲的坐席中巡了一圈,开口时带着些许微醺之意
                  “霓凰郡主呢,怎么不见她”
                  高安心头一紧,只敢垂首道“陛下醉了”
                  皇上的眸光在他身上凝滞了片刻,随即转过头,将杯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11-17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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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的眸光在他身上凝滞了片刻,随即转过头,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喃喃道“是了,霓凰说过她今日可能不来了,是朕醉了”
                    语毕,将高安刚刚斟满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明明说着醉了,却喝的更急
                    高安在心底叹息了一声,朝着一直注意着这边的皇后微不可觉的摇了摇头
                    寒冬时节,外面风雪正大,高安垂首站在一旁,看着陛下傻愣愣的坐在养心殿外那棵红梅树下,身上积了厚厚的落雪
                    高安从未见到那棵几年来一直开的伶仃的红梅树开的那样好过,满树的艳烈几乎要灼伤人眼,清凌凌的花香散在整个养心殿里,
                    石桌上是陈年的照殿红,酒气合着花香,他们陛下就这么愣着神喝了一杯又一杯
                    身边的小太监惶惶的问高安要不要将皇后请过来,高安只是摇摇头制止了
                    ——只是吩咐把太医请过来在一旁侯着
                    过了二更,他们陛下才终于醉倒在了石桌上,高安一边领着小太监们将陛下搀回屋子,一边吩咐那太医过来诊脉
                    太医略略一搭,只说神思不宁郁结寒气,不过不妨事,煎了醒酒的汤药又开了几副凝神的丹药
                    他们陛下还醉着,朦胧中嘴里兀自呓语着什么,无非是什么“小殊”“皇长兄”之类,高安只做未闻,送御医行至门口时,两人突然听到身后的陛下轻声呓语了一句“霓凰”
                    以往朝堂之上,陛下对那位向来之以“郡主”或“穆卿”相称,这一声亲昵的超越了君臣份属的称呼在这静寂无声的室内响起实在显得太过突兀,
                    高安看到御医眼里浮起的震惊之色
                    轻轻咳了两声,高安悠悠道“叶大人在宫中就值的时间也不短了,想来有些事,该忌讳的,该缄口的,该是比老奴要清楚的”
                    “臣妾知道陛下挂念郡主”
                    “好,你去传旨——”话方才说了一半,这位帝王又改了心思“等等,郡主刚回京,舟车劳顿,不要麻烦,朕去见她就好”
                    说着就吩咐一旁的蒙大统领速去备车
                    琅琊阁鸽主阁主管鸽子
                    鹦鹉送信嘲笑字丑
                    与其说是信笺,不过是窄窄的一张纸条,像是随手从什么书页上撕下的一般,纸条还带着毛边,上面淡淡草了一行字,铁钩银划中透着些漫不经心的意味
                    十四个字
                    他不是不识字,更不是看不懂那短短十四个字
                    可是他就是翻来覆去的看了很久,咀嚼到唇齿间都泛了苦涩
                    其实这个结果,早在他意料之中
                    夏冬虽与她相交莫逆,但林殊与霓凰之间种种,除了那两人外,谁又能比他看得分明
                    或许他从始至终,也不该去多问这一句
                    许久之后他才恍惚回了神,一眼见到桌面上摊开的那本,秦世子递上的折子
                    他拿起那本折子,扬手扔进了一旁熊熊燃着的炭火盆中
                    看着纸页的边角被火苗舔透,火星飘落在寒冷干燥的空气中闪了闪,却又很快失了颜色,零落成一地黑灰
                    然后,他想,希望霓凰没有生气才好
                    之后不久,郡主递上了一纸奏折,奏请离京返滇
                    对着那一纸奏折,他心中不无担忧,生怕霓凰的身体未必再经得起那般长途跋涉
                    翌日,搁置已久的那一纸诏书终于迟迟下达,护国郡主穆霓凰,军功赫赫,守节乘谊,以安社稷,特追封护国长公主,谥号长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11-17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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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望去,那棵红梅树依然开着一树红花,映着满天风雪,灼灼其华
                      皇上偏着头,打量了那棵梅树许久,突然~苦笑道“这成什么样子”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撤了吧”
                      高安闻言心中一惊,偷眼去窥帝王的神色,
                      他斟酌半晌,还是低眉顺目应了声“是”
                      用过了午膳,皇上宣了太子进宫,父子两个在宫中纹秤数局
                      高安便退了下去,找了内侍们处理那棵梅树,将那些绑上去的花枝红绸通通解了开来,这棵枯死多时的梅树便又露了原本面目出来,光秃秃的褐色枝条突兀的四下支棱出来,佝偻的枝干在这院子里伶仃的立着
                      映衬这斗拱交错鎏金铜瓦的禁宫内阁,怎么也有些违和
                      却意外显得比之前自在不少
                      他从半支的轩窗中往里看了一眼,皇上手中执着一枚黑子,眸光凝着手下的棋局
                      ——似乎是全然不曾注意这边的景象
                      直至最后一条红绸落地,那棵枯死已久的梅树终于露出了本就疮痍的面目,
                      他指挥着小太监从梯子上下来,目光却不经意的,与皇上撞到了一起
                      那一瞬间高安只觉得心里狠狠一酸,在那人眼里的诸多情绪
                      只是那么短的一眼,却似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当夜,太子殿下并未出宫,而是留下与陛下彻夜长谈
                      高安在外面侯着,渐渐的,天空飘起小雪,几点雪花星零的缀在那棵枯死多时的梅树上
                      三更天的时候,太子殿下退出了內殿,眼眶泛着红,只说父皇想一个人待着,下令勿扰
                      雪,越发大了起来
                      天蒙蒙亮时,丧钟终于响彻金陵城
                      高安带着一众內侍跪伏于地,却仍是忍不住,最后看向那棵梅树一眼
                      伶仃的枝干,挂了一树银白,金陵今冬的雪算不得大,但却似乎整个皇城的雪,都落在这这一棵残树上了一般
                      远远望去,似是花开胜雪,冷香凛冽
                      ——似有故人借着一点灵韵,相伴这位君王,最后一程
                      大梁嘉庆三十三年,梁昭帝萧景琰,薨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11-17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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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年皇帝的崩殂,都是犹如一场战役,总有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形式更是严峻汹涌
                        相较起其他君王,梁昭帝的崩殂就显得风平浪静许多,三十年的清明之治,又兼太子在朝中根基牢固,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毫无波澜
                        先帝一生励精图治,戒奢从简,遵从他生前的意思,丧祭仪典不曾大操大办,陪葬之物亦是简单至极,除了几件附应章程的如意玉饰,就只有他生前从不离身的一个锦囊,随他一起入葬
                        那是一个淡金色的锦囊,大抵因为常常在手中摩挲,褪了颜色,历经年代而显得沧桑厚重
                        锦囊里的东西,高安是知道的,里面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莹润的珍珠,当年的禁军统领蒙挚自北境将这珠子带回后,那位九五至尊始终将其带在身上,须臾不离
                        ——此物大抵对先帝而言,才是最为贵重的一件陪葬
                        但连他也不知道的是,锦囊的夹层中,那位帝王后半生再也没有打开过的地方,还放了一张字条
                        ——一张泛了黄却仍叠的整整齐齐的字条
                        上面一行字,行云流水潇洒恣肆,却字字张扬力透纸背
                        ——“世间万般怨憎会,唯有相思不可悔”
                        唯有相思,不可悔
                        那个风骨峥嵘,一生戎马的女子,终此一生也未曾对她那一线不得圆满的情愫有过半点悔意
                        而他,一路见证他们的求而不得,爱而别离,他们的离合悲欢中,他站的那么近,却仍是局外人
                        最后还只能选择将年少时那一点相思掰开揉碎,融进骨血
                        他其实也一直不曾后悔
                        只是,永远,也不会再有人知道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11-17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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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十七岁开始,我的命运就是一盘棋局,一步踏错,满盘皆输,所以,我绝不许她,将自己也放上棋盘
                          的确,在宗主心里,天下苍生,赤焰大义都比郡主要重,所以他才舍得让郡主伤心,对他来说,郡主也许真没那么重要,只是比他的命重要,仅此而已。
                          那么多次,他都以为自己看到了结局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7-11-17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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