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皇玛姆的生辰，宫里办了好大的宴会，平时哪里能见到这样的阵势，这次不容易碰上，自然不会放过。不知道皇玛姆喜欢什么样的礼物，问了小安子，他也没什么主意，真是用到他时什么用处都没了。想来想去，还是带上了自己没练几天的字帖，虽然字不怎么样，也算是自己的心意，希望皇玛姆能喜欢。】

（ 冬月犹凉，免不得添衣，以图存暖。话虽如此，华服外罩锦袄，较之平常，委实更显臃肿了些。遂不肯穿，任凭婢女在后轻呼，一溜小跑就往寿宴处去。）
（ 人趋近，景更迭，生机渐深。不由放缓了步子，漫瞧宴时景。适时，逢述穆途经，张口欲攀同往，不觉有风携寒而来，喷嚏出，话戛止。）
“述穆——”

【见来宴会的人还不是很多，便在外头转转。仔细着将字帖揣于怀中，生怕把它弄坏了。虽然是来参加家宴却也不让旁人跟着，省得惹了我烦心。时光须臾，人也愈来愈多。跟着人潮，便要往殿中去。忽地一瞥，倒是见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商檀妹妹。
【刚至面前，就迎了她一个喷嚏，多半是刚才那阵冷风所致。】

（ 中途抽帕，借以敷面，不至于太过丢份。待鼻尖痒意渐消，眼弯弯，补上先前那句。）“——兄长。”
（ 较之旁人，我与他，算得上熟稔，因而说话间，也显出莫名的放松来，算得上融洽。不至同先前那样，见面即是红眼眶，着人笑话了。指藏于袖中，绕了一圈，眼神也从他身上过了一遭，想来该是同路人，不若顺水呈声邀。）
“也往寿宴那处去？一起吗？”

可是冻着了？今儿冬日可算冷的了，咱们也别光站着，先进去吧。
【好不容易遇到一熟悉之人，也可约了相伴同行。】
今日皇祖母的寿辰，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自然不能少了一份做儿孙的孝心，便带着寿礼来给皇祖母贺寿了。
【也正好趁了这样的机会出门来，省得待在屋子里闷坏了。】

（ 低低一应声。）“好。”
（ 二人同行在前，趁着滞步时遥遥追来的小婢女则捧着锦盒落后十余步随行。有一搭没一搭同他酬对，问答免不得在今日宴会上绕，适逢寿礼二字入耳，下意识扭头望了望那藏得妥帖的盒中物，扫过婢女面色，如常含笑，想来盒中物仍完好，这才安下心来，同兄长叙话，起兴而问。）
“寿礼？兄长备的什么？”

【瞧得后面宫娥抱的是一锦盒，估计商檀的贺礼已放入那匣中。锦盒尤为精美，且像装了什么大物。也多是精心准备的，乍一比较，倒显得我的字帖简陋了。先问问她送的是什么，再作定夺。】
我看妹妹那锦盒好看，是送给皇祖母的寿礼吧，那妹妹送给皇祖母的是什么？

（ 丹楹内，如婢女手上的锦盒，就有很几个。大多放的是我素日里集来的小玩意儿，不需多想，信手摸一个，都能得趣且打发掉好几个时辰。只这个不同些，里边搁着的，掺上了我的手艺，因而变得颇为不同些。）
（ 眼杂几分慧黠，挥挥手请人递了锦盒来，指轻扣而不开。）“是盏转鹭灯，里边的剪影画和上边的字俱是我做的。”

【见商檀要开了锦盒，便凑上前去，想一睹风采。启匣于掌中，映入眼中的是盏灯，样式却是从未见过的。听闻是转鹭灯，也是没听过。】
妹妹这灯倒不曾在宫中见过，不成想是妹妹自己做的。
【原来是自己做的，怪不得从前没看过。几番交谈，商檀的性子恬静，倒不忍同她说笑了。】

（ 逢佳节，有彩灯，遥遥悬在各角，瞧来委实有趣。在其中，转鹭灯尤为勾我心神，以剪纸为轮，凭烛嘘之，则其中剪影纷纷回旋，团团不休，最为好看。故借此契机，请夫子相助，绘了松鹤延年的剪纸，并上寿词一块儿，置于灯中，也算得用心了。）
“兄长许是先前没注意到，就是走马灯呢。”
（ 自个儿为今日，下了好些功夫才将祝词一字不落地记下，连带寿礼等等也换了好听的别称来说道。闻言，寥寥几句解释带过，复绕回先前那茬。）
“兄长呢？这会子可能给我瞧上一瞧你备好的了罢。”

不过我听出宫采办的人说这宫外的灯市可是热闹，那儿有着千奇百怪的灯，好看极了。
【说到此，心向往之，等不及想出宫瞧瞧去。听嬷嬷说，等不了多久，我便会出宫立府，到时候就是我想去哪儿便可以去哪儿了。】
我啊，我只是匆匆准备了，远没有妹妹你的好，还是不看了吧。

（ 他既不愿，也不强求。寿礼再好，也比不得一颗真心来得更令人动容，再而言之，自个儿的礼听着名头尚可。实则呢，画上两鹤，无论是回头顾盼的，抑或是昂首唳天的，也不过都是个神似罢了，委实也称不上有多好。）
（ 吐吐舌，撇开这层不谈，应声时仍是糯糯的调子，只是相比之前抬高了些许，似有兴味似的。）
“那兄长可有福了，再不久就能出宫亲眼见着了。我就不行了，还得仰仗兄长下回回宫来同我说说了。”

【抚了抚藏在胸口处的字帖，还是不拿出来丢人了，只要皇祖母知道我的心意就好。等日后苦练了丹墨，再挑上幅好的，给祖母送去。】
等以后我能出宫了，定会回来和商檀妹妹说说所见所闻，看到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给妹妹带上。
【以后出了宫，就再没人束着，想想都开心。】

（ 宫墙内外，我说不清究竟哪处更好。于我而言，两相各有千秋，要是说道起来，也都能列出个一二三四点的好处。假使真真要做个抉择，我反倒更愿意待在宫里——心牵之人在此，还有哪处更衬得上归处呢。）
（ 但我素来是不吝以善意回馈好意的，装模作样行了礼，嬉笑道谢。）“那我先谢过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