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尼如是，我下午就去提亲”】
【从此，这成了令我魂牵梦绕的一句话。测八字，算吉日，等那些规矩过后，我也被打扮成了一个布娃娃——像清照那次一样，送进了丰嘉府里。】
【听了一天的唢呐锣鼓声，到现在耳朵里还是闹哄哄的。凤冠戴在头上，压的脖颈酸疼，又不敢乱动，因为一动，我怕我整个上半身都要栽过去了。握着手里的平安果，默默咽了口水。按捺不住，央着小果抓了一把瓜子来。】
【我不该吃的，但是我真的饿不住了。】

（吉日定下后，一切事宜全都开始打点，丰嘉上下也都开始忙活起来，年关刚过，这桩婚事是开春第一桩喜事，可谓今年定是节节高。瑞雪兆丰年，红装素裹，也分外喜庆。向营里递了假，上头批示后又笑着拍拍我的肩说谦益小子长大了，弟兄们却编排我，说可算来个大人物，敢管的住咱们谦益小爷，不得了不得了，一阵拌嘴才一哄而散，末了还千叮万嘱说不可少了他们的喜酒。）
（这一切也都是像为了我和如是的大婚做准备。）
（酒过三巡，额涅悄悄拉了我，说是差不多可以回去陪新娘子了，这儿交给她和阿玛就成。可算脱开身，千恩万谢，跌跌撞撞往如是屋里去了，暗自对着天上的月亮发誓，成婚这苦差事再不接第二回。）
（如是的屋名，前些日子额涅本拟了几个文雅的词来随我挑拣，我却给自作主张敲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名字，谦益。）
（以后她是我的妻，自然要住进我的心窝窝里。）
（抬手推开房门，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隔着红色的帷幔，隐约可见她娇小的身影。微微笑起来，朗声开口）是哪只小老鼠来洞房里头偷吃？

【一堆繁文缛节的婚庆仪式过后，我被送进房里等谦益，而今天的新郎官儿估计是陷在酒池子出不来了。我是见过这样的阵仗的，大哥成亲时见过，其他人成亲时也见过。不过谦益既为武官，酒量应该不会差，我是这么想的。】
【拜堂后，在屋子里百无聊赖等着时，听小果与其他丫鬟攀谈，论及丰嘉摆设，到了我住的屋，一句“谦益”入耳，平安果还没吃到嘴里，却觉得已经甜到心里去了。】
【本一侧的小果几个丫头还在低声闲谈，忽然听她们声音停了，吓得我也不敢吃下去。鸳鸯盖头将视线挡的严实，但闻到一缕酒香，我便知道，是他来了。】
嫁——嫁鸡随鸡，小老——老鼠来耗——耗子洞了

（新靴子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是一丝声息也没有的，因而只是时不时听到噼里啪啦烛火的声音。所以，她的声音也像是在空旷旷的幽谷里，格外幽远。就好像我们两个都置身世外桃源，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更重要的是，一双儿女，一间草舍，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还敢出声儿应我，那么理直气壮。掀了帘子，她却仍笼在红盖头下，看不见面容。也不急，只挨着她坐，先夺了她手中平安果，往口中一塞，一点儿不含糊，末了还不忘添一句）真不害臊，这都是做新娘子的人了，当心吃胖，老鼠洞都钻不进，可该进了大白猫的肚子了。

【伴着他身上的酒香气，我猜测他离我有多远。三步？两步？一步？他走近了，酒香气也近了，紧跟着，感觉一侧床榻向下沉了些，那么现在的距离，是多远呢？】
【手里的平安果被他拿去，听着一声清脆，我也跟着咽了咽口水。紧跟着，一个拳头便照着身侧人砸过去】
这才——才过门，你——你就嫌我——我了！哼！
【话说了还不饶，挨着他的腿往另一侧一偏，刻意不理。】

（她身上很香――甚至香到压过了我鼻腔里满满的酒味儿，好像仍有刚才的觥筹交错未消，可到了她跟前，都一一消弭，或许是酒香都为她身上的香气自觉不如而羞得落荒而逃。）
（她同我故意置气，却也不慌不忙地挑起她的红盖头，捏着她今日红妆的小脸蛋儿。凑近些，几乎是对着她点着殷红的嘴儿吐字。）
才过门，就狠心拳打脚踢――也不怕伤了你夫君的筋骨，嗯？

【蒙的是红盖头，心底里生的却是绵绵情意。我刻意将腿挪开，可眼神还是想去瞧他究竟如何反应——好像我的眼神是能穿过这层盖子一样的。】
【盖头被掀起一角，原本都是一片红茫茫的世界，终于多了新景。景是他。】
嘻~你——你扛得住。
你若再——再这样喝，我仍要打——打你的！
【他凑近，吐一个字吹一个气，弄的我鼻尖痒痒的，心也痒痒的。指尖推着他的嘴，离自己远了些】
盖——盖头不——不是这样掀——掀的！

（摇曳的烛火吞吐着明艳的火焰，扑簌簌曳在她姣好的脸上，因着今儿她搽了不少脂粉，白里透红得活像一枚珍珠，而那烛火映在她脸上也就分外清晰了。）
怎么知道我扛得住？
（刻意做了苦脸儿撇撇嘴，语气里却藏不住的宠溺。她的指尖触着我的唇瓣，酥酥软软的，禁不住逗弄，戏谑地吹口痒嘶嘶的气儿。）
不是这样，那该怎样？
（挑了挑眉，却也不反驳她的话，只当句分明的反问――藏了刻意逗她的意思。）
你说，和女人这样说话儿，小爷我不是头一回，可是这挑红盖头――喜娘教我的时候，我净胡思乱想了。难不成，你教我？

【感受到他吹出的几口气，惹得我咯咯笑出声。大胆伸过手去握他的手，将手放在他的手心。男儿家的手就是比女子的要大许多。可家里的哥哥多以文官，少有像他这样习武的。手指触他掌心，那上面有经年留下的茧子。】
我就知——知道！
【这是他的手，过去为我挡架，未来会为我遮雨的手。】
胡思乱——乱想？那你当——当时都——都想什么了？答的好，我——我再教你！

（她笑得花枝乱颤，话音仿佛银铃儿，却像是仙女神妃手中的拂尘，在我心窝窝上挠啊挠啊，分外勾人。手儿却被她握住，倒是意想不到的。一愣，继而却笑开。腾出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来，点点她俏生生的眉眼，思考许久终究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自个儿却先臊得别过脸去，故意咳嗽一声。）
我说，你，你，饿吗……
（跺跺脚，懊恼地低着头也不敢看着她）真该死，怎么小爷我也结巴了……
（话里虽带着嫌弃，却不慌不忙地站起来，从桌上拿起不少喜饼糕点，递给她一些，自个儿也往嘴里塞，摇摇头）不好吃。咱们一会儿去厨房吃？

【他的大手伸来，点在我眉间处，我下意识阖上双眼。紧跟着又觉脸上多了凉丝丝的触感，再一睁开眼时，眼前的谦益脸，红的就要跟那喜蜡烛媲美了。这…就是亲吻吗？】
【若非他在场，我怕是要捂着脸，笑弯了腰去。轻咳几声，肃了肃面容，指了指头上的凤冠】
好！先去——去了。沉——
【顿了顿，低头吃了一口糕点。咦——，太腻了。艰难吞了一口，将剩余的一窝蜂塞到他手上】走？我早饿不行了！

（她的面上仍是像天边的云霞，笼着玫瑰色的烟云，很好看。伸手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魔怔似的，好像真能抓到一朵花儿。却自顾自笑了，痴痴的。）
（抬手取下她头上珠光闪闪的凤冠，果真是沉得很，难以想象她那样纤细的脖颈，是如何撑得住的。）
现在走？
（拿过她塞过来的糕点，也不嫌弃，就着往嘴里吃了一口，分外香甜。）
现在该办正经事儿，喜娘没教过你？

呆子！
【瞧见眼前人蓦地笑了，眼睛亮亮的，很好看。我心念一动，自顾自拉上原抚在我脸上的手，勾着他的手指，低声说道】
你——你要对——对我好！旁人，不行！
【去了凤冠的脑袋，跟少了一块儿大石头一样，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我瞧着谦益眸中的自己，认真回想一番，只记得喜娘对我叮嘱了很多，几时迈步，几时行礼，太多太多了。还有的话，因为时间紧促，还未说完，我就上轿去了。】
什——什么正经——经事？

（她笑嗔一句，可大底她自个儿也不晓得我那份深沉的心思，炽热而绵长，她的一颦一笑，都是我的天和地，都那么好看啊。）
（勾着她的手指头兀自紧了紧，顺势拉着她往身前一带，将一团软玉温香揽在怀里。邪邪地笑着，像个不正经儿的混混痞子。）
什么正经事儿――？连怎么服侍夫君，都不知道？
（侧身一扭，便顺势将她罩在身下。宠溺地点点她的额心，勾勒着她的眉眼，一笔一画，好像要将她镌刻在骨子里一样。）
这话传出去，别人可好笑话，唐尼家的格格，竟然连这点儿都不知道。喜娘说话的时候，尽想些什么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