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场吧

蹴鞠场内，几位小殿下相约打球，依照吩咐，领一众奚女捧去冷食鲜果，以供其休憩时解渴。
场边支着竹蓬，蓬盖却不是茅草，而是厚实的绸料，湛青的一方，比天色还要好。
场内热闹，也不去理会，只命下属将所备的茶点一一摆好。

小梅又惹了祸，樱桃塔，酪子搁得少了，不够粘，经不住一路摇晃，到这边才散了架。我赶忙帮她收拾残局，却听嘈杂人声之外，有一把熟悉的嗓音，登时脊梁骨儿一凉，垮下脸，缓缓地朝那人走去。
“殿下长乐。”
走到他面前，脸色稍稍好些，也学他从前的样儿，皮笑着，肉僵着，一种很不好形容的彬彬有礼。
“何事召唤奴婢？”

那块点心，他咬了一口，剩下大半，捏在汗津津的手心，便往我面前递来。一瞬想到了那个分桃的典故，后退一步，却仍接了点心，自他咬痕之外，掰了一小块场。
“嗯……”
大约是明白他的意思了，这点心，用了葡萄干，却没将梗子摘净。他是多刁的嘴啊，怎可能容忍这样的瑕疵？
便歉道：
“都是奴婢的过错，这便去撤下这一道，稍后再做新的过来。”

谁说不是呢？
从前钟氏为掌膳，有功她领，有错，则推给手下。我也没少当过她的替罪羊，知道其中滋味，便不欲再去刁难他人。
这一道点心，是新入宫的奚女所制裘氏。我知道她，生来是个慢性子，时间不赶，慢慢儿地做，便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艺。
类似今日，要得急了，忙里出错，也是难免。知道他是为我着想，也不去辩，只附和道：
“一定，待我回去捶扁了她！”
说罢，背着人，轻抬一手，握个拳头，单单只挥给他看。又一笑，转了话头。
“殿下不喝点儿葡萄汁？井拔的葡萄，又凉又甜，特别解渴。”

几个葡萄梗的小事，只值得片刻不愉，清甜的果汁，正好消火。满眼含笑地望着他，袖着手，自有一旁内递来棉帕，为他拭汗。
“奴婢哪里看得懂这个？”
并不是自谦，自己一向洁癖，难得弄脏了衣裳，野一回，爬树掏个鸟窝，已是极限。
若真是汗流浃背，追着一个球跑，不消片刻，便要落荒而逃。
“只觉得你风姿出众，很是帅气。”
这一句赞，极是由衷。

他一向经夸，任凭什么好话，说得天花乱坠，亦可保脸不红、气不喘。可方才球场上跑过一趟，汗水冲淋，难免显得喜气盎然，言辞间，不拘玩笑，只好赶紧躲了。
小梅那边，终于弄好了樱桃塔，与她一齐摆上桌去，却看皇子们已然又冲上球场，热热闹闹地拼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