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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胡录之桃源记》,不过玄帅还没有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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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东山的谢氏雅寓依东山山势而建,占地十数亩,风景秀美,绿荫环绕。虽然格局较许多世家府第要小了许多,但胜在小巧精致,亭榭楼阁,曲径相连,繁花奇石,夹杂其间,自是一片怡人景色。
  雅寓后花园居中的亭榭之中,一位身着白色衣衫的相貌清雅的的老者正与对面的一位面目俊雅、风姿卓越的深色乌衣的中年男子对弈。从棋局来看,中年男子优势尽显,老者的棋子只能在他的围攻之下左支右绌,难以相顾。老者落下一子后神采飞扬的笑道:“安石啊,本以为能趁你近日忧心之事繁多,不免乱了心绪,所以特地从金庭过来想要赢你几句,没想到你这落子之间杀气更甚,反倒比往日还输的快了些!看来反倒是自找苦吃了!”言语之间反倒没有一丝要落败的失落感。
  被称作安石的中年男子眉目之间隐约有一丝愁绪,连落子都有些心不在焉,听到老者的自嘲,眉间的愁绪也淡了几分,开口笑道:“逸少啊,原来你一大早驱车过来就为了赢我几局,早说吗,让你赢几局又有何妨!”话语间满是对自己棋艺的自信。
  正说笑着,忽然一个仆役急匆匆的小步向两人所在的亭榭行来,看着正谈笑甚欢的老爷的贵客,一时有些迟疑该不该把手中的这份信件给递上去。谢安的眼角撇到了这一幕,正色道:“有什么消息就呈上来吧。”仆役闻言将手中的信件躬身递上,说道:“还和以前一样是南郡公来的书信。”谢安拿起书信,摆摆手示意仆役退下,直接当着王羲之的面将书信拆封开来。王羲之身体前倾,双手按于棋盘之上,开口向目前的谢安开口问道:“是桓老兵来的书信吧,可是让你出仕的?”虽是问句,但话语之中却笃定的很。东晋之时,称人为老兵,多是蔑称,只是王羲之素来与桓温亲近,俩人也都不在乎这些。见面前正阅信沉吟的谢安并未否认,老者又接着打趣道:“刚有些打瞌睡就有人递来玉枕,正不知如何出仕这桓老兵就来相邀,安石啊。你说你这样的还当什么隐士,老老实实的去当官不好吗?”
  谢安闻言更是沉默,长兄谢奕也于前年病逝于豫州刺史任上,老四谢万去年与北中郎将郗昙兵分两路,北伐前燕。谢万在北伐时不能抚慰将士,又误认为敌军抵达,导致手下士卒惊扰奔溃,谢万也单骑狼狈逃还。经此一役,豫州大部沦陷,谢万也最终被废为庶人。谢家在朝堂之中的势力一时间大为缩水,自己也确实到了出仕的时候,近来也一直在忧虑此事,却不想南郡公桓温又来信相邀自己出任麾下司马,应邀而去,借此出仕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王羲之却又开口说道:“你们家万石也是,我一直劝说桓老兵说万石非将帅之才,不能以之外镇,桓老兵不听,还委之以北伐重任,也写信给万石,劝他要与士卒们同甘共苦。但万石仍然高傲豪纵,毫不安抚士众。这下好了吧,果然出事了。不过这小子还算是有良心,还知道给我回信说:我很惭愧,辜负了你一向对我的关怀照顾。”万石是谢万的字,王羲之本就比谢家众兄弟年长许多,只不过倾佩谢安之才。才与谢安以平辈相交,直呼谢万之字也并无不妥。“不过你谢家这一辈里,最能成大器的就是你了,我以前还问过别人,说你要是和谢安、谢万相比,谁强些?”王羲之还不等谢安回答,又说道:“要是谢安,他一定与人为善,说你比较强,要是谢万,会因为你讲这句话,和你怒目相争吧。”
  谢安颇带恶意的回答道:“你这个真隐士,跑来和我这个假隐士下一局棋,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吗?”话语之间似乎有些对之前老者说自己不该归隐,而该去朝堂为官的不满。
  “怎么会?”王羲之回应道,“听说道韫也来了你这东山雅寓修养,我特地来为我家小七献之做个媒。我家小七你也见过的,才华气度皆为上品,绝对是道韫小女的良配啊!”话语之间满是对自家小七的推崇。
  听到王羲之提起,谢安脑海里也浮现出自家那个小小年纪,却雅致非常的侄女谢道韫的身影来,只是因为自己的长兄,她的父亲前年去世,小小的面容总是不时浮现出一丝苦之色,不禁叹了口气,回答道:“此事以后再说吧,道韫自家兄过世之后一直心境郁结,建康纷扰,所以来我这东山雅寓散散心。你家小七献之确是不凡,不过怕早已被你那岳丈家的看上了吧。”王羲之也未答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谢安问道:“除了说媒,没有其他事了?”
  “没有了,不过提起道韫,我就想到了无奕。听说你给无奕送葬回来,正赶上天晚了,雨又急,赶车的驭手都喝醉了,掌握不住车子。你于是从车厢中拿下车柱来捅驭手,声可谓是声色俱厉啊!”听到王羲之又说起自己的黑历史,谢安不禁满头黑线,有些不悦道:“逸少老匹夫,你大老远过来,也不同我谈玄论道,难道就只会说这些谢家家事吗?”
  “那还能怎么样,我早已辞官归隐,不想谈国事。你又不让我谈家事,连我家小七这样的乘龙快婿都能拒绝,至于谈玄论道,今时今日,你谢安石要是还能有如此雅致,我王逸少不介意奉陪到底。”谢安闻言,有些无话可说,诚如王羲之所言,自己现在心中所想,都是谢家在朝堂之上布局,确实没有了谈玄论道的雅兴。
  见谢安有些沉默,王羲之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说重了。自从自己辞官归隐以来,没有了往日朝堂之中的收敛,性情更是豁达,再加上自己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颇有些随心所欲而不逾矩起来。忙开口道:“我这次来时听说这会稽山阴附近出了个打虎救弟的英勇少年,所以特地赶来想要一睹英姿,想到你也在附近,所以先过来看看你。不知安石可曾前去寻访过这打虎少年,要是去过了,还请为老朽引路。要是没去过,我们一起去看看,不知可否?”
  谢安本来近日就为自己出仕的问题忧虑,倒也听仆役说起附近出了个小小年纪便屠虎救弟的英勇少年,若是在往日,必定第一时间前去寻访,然后乘兴吟诗而返。近日却为家事忧心不已,也没有出门,听到王羲之相邀,便慨然应允。刚准备起身,突然想起了侄女道韫自来了这东山雅寓许多时日,自己也未带她出游,见识一下这会稽郡的如花风景,自己这个二叔着实当得有些失职,心里暗叹了一声,忙吩咐候在身旁的仆役去邀小姐出游。
  谢道韫正在书房内温书,叔父这东山雅寓内的藏书和建康谢府里的大同小异,一些没看过了前几天也早就翻了好多遍了,不免觉得有些无聊。不过这东山雅寓风景秀美,自己就算是捧着一本看过多遍的古书,也可以静静坐上一个下午。正看着入神,忽然听得屋外小丫鬟画儿的欢呼声传了进来,心里正有些疑问,就看见画儿一路小跑进来,高兴的说道:“太好了,小姐,三老爷派人来说要和羲之先生要去寻访那位名扬会稽的打虎少年,问小姐要不要他们一起去?”
  画儿是谢道韫的贴身丫鬟,年纪与谢道韫相仿,只是世家的子女,往往较同龄人看上去深沉许多,即使看上去少不更事,风光霁月,他们所要考虑的事也比平常人多上许多。同样的年纪,谢道韫颇有些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淡然,倒是小丫鬟画儿要天真烂漫许多,脑海里充满了对英雄的憧憬。
  这个打虎少年的事迹这一段时间总是挂在画儿的嘴边,天天向自己认为是世界上最博学的小姐问这问那的。“小姐,你说他打的老虎有多大啊?小姐,你说他当时面对老虎到底怕不怕啊?小姐,你说他打死的老虎是公是母啊?”谢道韫不堪其扰的情况下也对这个少年起了许多的好奇心。何况今天要是不和叔父一起去的话,肯定要被身边这个叽叽喳喳的小丫鬟画儿给烦死,弄得自己连书也看不进去的。而且以前总是听说叔父携歌女出游,纵情于山水的美名,但来了这些时日,却不曾亲眼见过。谢道韫也知道叔父在为谢家只是烦恼,也不忍前去打扰。虽然呆在家中每日看书也不觉苦闷,但能出去看看总是好的,便让画儿去回应正候在屋外的仆役,说自己也要前去,画儿听见小姐答应了,更是高兴的走路都要飞起来。
  谢安和王羲之的棋局终于接近了尾声,只要谢安手中的白子落下,王羲之的黑子便再无回天之力,这时仆役来报,说是老爷和小姐的车已经备好,可以出行了。谢安得意的扫视了一眼对面的老者,终于没有将手中的棋子落下,反而扔到了棋碗之中,缓缓从坐垫上起身,整理身上的服饰准备出行。对坐的王羲之许是年纪有些大了,需要借助桌案的力才能起来,他在起来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在棋案上拂了一下,便将本来分明的局势给搅得错综纷乱起来。谢安白眼相加,没好气的说道:“你们王家真是家大业大,像你这样能在朝堂里混的如鱼得水的老贼竟然舍得让你辞官归隐!”
  “哪里哪里”王羲之不甘示弱的回道:“只是比你们家业稀薄的谢家要好上少许,连你这样明明归隐的都要来回去出仕。人们常常议论说,谢安石不肯出山做官,将怎样面对江东百姓!而今不知道江东百姓将怎样面对要出山做官的谢安石啊!”
  谢安伸手扶了一把起身有些不便的王羲之,两人边走边斗嘴,走出了东山雅寓,门口已经停好了二辆马车和一辆王羲之来时乘坐的牛车。王羲之邀谢安与自己同乘牛车,谢安自是欣然应允,谢道韫和小丫鬟画儿坐在后面的一辆马车上,因为是寻访,不是去游山玩水,所以谢安并未带上自己平时出行的标配——歌女。一架牛车和马车一前一后的向清溪村的方向缓缓驶去。  


1楼2017-04-30 19:23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