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家面#Home's Mask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然而这样根本无济于事。刚刚看见的画面依旧在坂本 清治脑中挥之不去……以及他兄长的警告。
“忘掉你看见的一切。不管什么人问起你都不要提到刚刚看见的东西……”
他在走进家族企业的地下室时，看见了巨大的培养罐。
因为家族企业是生物相关的公司，所以应该对培养罐已经见怪不怪了；但那个培养罐的体积实在过大，他便好奇地转到正面去。
培养罐里的，是一个女孩子。
看起来年龄刚刚二十出头，非常美丽的女孩子。曼妙的身体浸在培养液中，白皙的皮肤可以一览无余；美丽的金发披散开来，在培养液中轻轻摇曳。
而这女孩子却紧闭双眼，看样子是陷入深深的沉睡之中。
培养罐的一侧，是一个名字。
“阿米蕾——”
“清治！你在这儿干嘛！”
在就要读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兄长突然出现，阻止了他。
该死……好像是碰到相当不得了的事情了啊……
清治一边抱怨着一边走近自己的车。在家族企业中努力近十年，现在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但为什么会存在自己都浑然不知——或者说，不能知道——的机密？
他按下钥匙上的按钮。本该一边鸣笛一边闪灯的车辆却毫无动静。
“嗯？”
又按了一次，依旧毫无动静。难道说之前下车时忘记锁车门了——这么想着，他打开车门。
“清治先生，你好。”
已经有人坐在驾驶座上了。男人露出随意的笑容，对他打了个招呼。
清治吃了一惊，不自觉地向后退去，贴在旁边那辆货车的货箱上。
“虽然很突然，但可以请您和我们走一趟吗？对于今天您看见的东西，我们有必要确保您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你们是警察吗？！”
就连声音都变得尖细起来，清治拼命向后靠。
果然，那是不能被人知道的机密……
“警察？抱歉，不是。”男人的笑容居然包含有一丝歉意，“我们是清道夫。”
巨响从清治的头边传来。他惊慌地扭过头——一只机械手臂撞破货车货箱，箍住他的脖子。
“你只会昏迷而已。杀人太过显眼了……还是消除掉你的记忆更方便。”
撒谎。
这个人，绝对在撒谎——
尽管真切地有这样的感觉，但那只箍住他脖子的机械手臂却丝毫不顾他的挣扎，渐渐将他的脚抬离地面。
“动力……装甲……？”
意识渐渐模糊，但他还是辨认出了这只手臂的真实面目。
“正解——不过，没有奖励哦。”
**……好想把那张笑脸撕碎……
不过是见到了培养液中的那个女孩子，那到底是……！
“奖励的话，有的哦。”
一个新的声音突然出现。动力装甲的手臂突然一松，清治跪倒在地，剧烈咳嗽起来。
在他呛出泪水的双眼中，出现的是一个漆黑的身影。
那身影背着月光，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漆黑的樱花。

我的名字是弓星 海涅，是一个普通的日本高中生——
海涅叹了口气。真想这么自我介绍啊。
“奖励就是，把你交到我手上……如何？”
一边说着，海涅慢慢靠近对方。重装型的动力装甲“仇樱”拖着沉重的脚步在缓缓移动。
“幽灵……来了吗！”
之前还一直故作从容的男人大惊失色。不过……幽灵啊。
海涅打量着“仇樱”的外形。
浑身都覆盖着漆黑的装甲，只有握着手炮的双手是火红色；两肩上如同花瓣一样的巨大装甲上绘着红色的樱花，背后还背着两把巨大的可变翼，一根平衡尾从中伸出。
明明根本不像幽灵。
“嗯，我来了。你们是不是应该说「欢迎回来」？”
“是个屁！上！”
男人狠狠地砸了下方向盘，刺耳的鸣笛声短促地响彻五楼的停车场。
与此同时，货车的厢门被轰飞，三台无人型动力装甲“Combine-6”从中冲出。
原来如此……是陷阱吗。
不，不像是。反倒是自己这边……猎物能否上够呢。
海涅稍微稳了下身子，握紧双手的手炮。
不过，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见识下吧——所谓幽灵的真实面目！
双脚的推进器下方骤然点火；与此同时，肩部的花瓣状装甲也打开，露出其下巨大的助推器。
巨大的推力瞬间便爆发出来。“仇樱”如同瞬移一般，飞快地逼近到“Combine-6”的跟前，右手的手炮抵在其胸口上。
开火——才不是。
如果被全速冲刺的犀牛撞上，那下场是可想而知的。且不提被那根角给捅个窟窿，光是内脏和骨头都会被撞得一团糟吧。
那如果那头犀牛的速度，堪比一辆特快列车呢？
被撞上的“Combine-6”发出一阵机械的杂音，向后飞出去，狠狠地撞上货车的侧面，完全凹进那铁皮之中；而火车的身躯稍稍歪斜，像是在疑惑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那样略微停顿之后，侧翻在地。
“仇樱”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同时举起两把手炮，海涅不作瞄准便疯狂开火。子弹的暴风雨袭卷而来，立刻吞噬了被另两台“Combine-6”作为掩体的汽车。
轰——一辆汽车的油箱被击中，紧接着又是好几发子弹飞进，从内部被点燃的汽车爆炸了。被爆炸的冲击推开的“Combine-6”慌慌张张地调整姿态，从后背取下自动步枪展开射击。
那些子弹打在“仇樱”身上，立刻被厚重的装甲弹开。
“小口径连发步枪……错误的选择。”
推进器再次点火，如同鬼魅那样漂浮着的“仇樱”又接近“Combine-6”。目睹同伴的经历，“Combine-6”马上丢掉步枪，向一边闪避。
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拥有匪夷所思的速度的“仇樱”在他逃开之前就已经逼近到足够距离，手炮所喷吐出的子弹撕开他的装甲，露出其下支离破碎的机械中枢。
应该说不愧是无人机吗。最后一个敌人没有如人类那样失去冷静。。他抓住因为看见这一切，彻底陷入震惊状态的清治，将单分子短刀架在他的脖颈上。
“警告。再靠近的话，我方将枪毙人质。”
“仇樱”的脚步停下来。推进器所留下的热气扭曲了他身边的空气，让他的形象变得狰狞而诡异。
——宛若幽灵。
“动手吧。反正你们本来就打算杀了他，不是吗？”
海涅轻松地说道。
“……？”
因为这意料之外的回答，“Combine-6”的处理系统愣了一瞬。
再次点火。
漆黑而厚重的动力装甲腾空而起，以超乎常理的速度，化作漆黑的弹丸袭向“Combine-6”。而后者迅速从当机中恢复，作出反应——把当作人质的家伙抛向海涅。
“……啧。”
原本打算毫不在意地粉碎掉男人的身体，但最后一刻还是迟疑了。海涅猛然侧过身子，把推进器全部朝向侧面，硬生生地在空中改变轨迹，狠狠撞上地面，再滑稽地被弹起，最后在水泥地上滑出好几米。
海涅抬起头，因为撞击而有些闪烁不定的主传感器上，丢掉人质的“Combine-6”正准备逃离。
“我真是老了……”他说着，瞥了一眼惊魂未定的人质，“都生出良知了。Abirak，麻烦锁定。”
“了解。”
听上去没什么精神的合成女音回答道。传感器中，一个小小的绿色光圈套住逃窜的“Combine-6”那苗条的身躯。
光圈骤然缩小、变红。
“目标锁定。”
“辛苦啦——”他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散发出和他的年龄并不怎么符合的气息——那是本应只属于年轻人的兴奋，“尝尝这个。”
“仇樱”右手的的装甲猛然旋转起来。海涅抬起头，将右手对准已经被锁定的倒霉蛋。
“Turdo Smash Punch（旋转爆碎飞拳）。”
这声音最后还是冷静下来，海涅冷淡地说出武装的名字。
腕口和手背的辅助推进器同时喷出火焰，马赫环立刻浮现其上；接着，“仇樱”那漆黑的右拳如发现猎物的黑豹，一边发出愉快的吼声一边猛扑向猎物——
命中。
仅仅从“仇樱”被后坐力再次震退近一米便可以判断这一拳的威力了。旋转的飞拳命中“Combine-6”的背部，像漩涡那样把那如纸糊一样的装甲给拧在一块，还将他从停车场的五楼轰飞出去。
“回来。”
海涅简短地下达命令。刚刚飞出去的右拳立刻飞回来，依靠五指上的小型喷嘴调整姿态，重新接回“仇樱”的手腕上。
全数击破。
……但自己的目标还没来。海涅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装甲站起身。
“那个……”
他无视掉试图向他搭话的人质，径直走向侧翻的货车。在第一个“Combine-6”被击倒后，那个做作到让人恶心的头目就躲到那后面去了。
“喂，在家吗？”
磅磅地敲打着火车侧面的铁皮，海涅转到货车后面。被撞飞而嵌进其中的“Combine-6”发出可怜的叽咕声，算是表达自己还在；而那个做作的男人——
“去死吧，混账幽灵！”
RPG。这个狼狈的家伙丝毫不顾被爆炸波及的危险，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向海涅发射出单兵火箭。

爆炸的冲击将幸村 冈市掀翻，火箭筒也被丢到一边。但他脸上丝毫没有痛苦的表现——也没有成功的喜悦——他仅仅抬起混合着血和灰尘的脸注视着爆炸后的烟雾。
“Abirak，受损报告。”
经过发声器处理的成熟男声从烟雾中传来。
“开玩笑吧……”
烟雾中缓缓出现巨大的身影。扭曲的空气、漆黑的铠甲、血红的头部传感器。幽灵。
“装甲完好。头部传感器受损严重，正在修复。”
“够了，切换为目视。”
红色的灯光暗淡下去，而这只让“仇樱”的双眼看上去空洞无神。
“好了，我现在不会杀你，但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撒谎。被那双深凹下去的无神双眼注视，幸村几乎要尖叫出声。
幽灵伸出一只手，伸向幸村的脑袋。以为自己的脑袋下一秒便会被捏爆的幸村闭上双眼，身体拼命向后仰去。
然而处刑的时候迟迟未到。
“睁开眼睛。你见过这个人吗？”
幸村睁开眼。在幽灵的手上，有一个小小的投影装置；而投影装置上浮现的是一个女孩子的照片。
金色的长发，蓝色的眼眸，看上去不是日本人的样子。她紧抿着嘴唇，作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身上穿着的是……校服？
“没有！”
“没有？”
“真的没有！我们只是按照上面的意思把触犯禁忌的人带走，但我们绝对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子！”
“哼。”幽灵冷哼一声，“狩场 芽衣这个名字呢？听说过吗？”
“没有！”
都是实话。不管是看了照片还是听了名字，对这个女孩子都根本没有印象。
幸村是所谓“清道夫”的存在，但不尽然。他的任务是率领一支有着新锐动力装甲的人马，将那些触犯禁忌的人带去“某位大人”那儿——而不是杀掉。
“那么……”幸村察觉到幽灵的声音头一次带上感情。但这不是好事。
幽灵开始有杀意了。
“阿米蕾莎这个名字呢？”
当然不知道。但是就算这时候说不知道，幽灵也不可能放过自己。
刚刚战斗的声响肯定已经惊动了警察，而警察的存在必然会让幽灵也相当头疼。只要拖延一会时间，等到警察到来……
被逮捕可比被杀好得多。
就在幸村在琢磨着应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他瞥见一脸惊恐的坂本 清治。
那个人，坂本 清治，是他们组旗下某个家族企业的经理，也是总裁的弟弟。今天是接到消息说他“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而想要带走他，不料却遇上“幽灵”。
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幽灵在找的人。听见那名字后清治表现出的震惊。
“我不知道……但是他见过！”
幸村大叫起来，手指狠狠戳向清治的方向。
“就是因为他见到了你在找的人才会被我们追！有什么要问的话问他就好，我什么都不知道！”
幽灵扭过头，盯着仍趴在地上的清治。而后者还未意识到自己接下来会面临的事情，只是怔怔地看着这边。
”好吧……”
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幽灵说道。
得救了——这样感叹的瞬间，幸村被幽灵扯着衣领提了起来。
“诶？”
大脑跟不上现在的状况。幽灵如同丢玩具一般把他丢在五楼停车场的边缘。
“我想你可能需要冷静一下……”
需要冷静的是你才对！还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幸村又一次被提起来。
他的双腿腾空了。正下方是雾都的夜景，灯火辉煌的公路上只有寥寥几辆车。
“死亡是最让人冷静的事情。在你死前，所有事情都会像回马灯一样播放一次……最后的机会，再看着这些回马灯告诉我，你有没有任何关于那个女孩的消息？”
“没……没有！”
幸村绝望地大叫。揪住他衣领的手稍微松了下，他的身体略微下滑一截。
“难道是不够？的确五楼摔下去，也不一定会死……高一点比较好吧。”
说着，幽灵展开背部的推进器。推进器点火的轻颤从那只揪着衣领的手上传来。幸村觉得自己就快尿裤子了。
“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吧！”
“恕难从命。”
”够了，幽灵。把他放下。”
意外的声音插入这场对话。幸村越过幽灵庞大的身躯，望向出现的第三者——
“某位大人”正站在那儿，身后有四个漆黑的影子。但无论哪个，都和幽灵一样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八岐先生？”
幸村说出了那位大人的名字。

总算来了。
海涅把瑟瑟发抖的头目丢回停车场中，他连滚带爬地逃到一侧。
“放过他吧，幽灵。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为首的那个穿鼠灰色和服的人用让人火大的平静语调说道。
“……八岐 大蛇。”
大蛇身后的四个黑影动了下，但最后什么也没做。
“虽然说过不要直呼我的名字……但看起来你并不听。”他停顿了一下，露出费解的笑容，“不过我是相当宽容的。我也叫他们别冲动了。”
黑影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嘟囔声。
“嚯，那我真得感恩戴德啊。”
“自然。”
“去你的。”原本不过是嘲讽的语气骤然变调，海涅的话中透露出明显的愤怒，“芽衣究竟在哪儿？”
“不知道。”
“你也需要走马灯来回忆。”
“或许吧。”
大蛇一边笑着一边走到清治身边，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清治的表情迷糊了一瞬，紧接着就闭上双眼。
“Abirak，主传感器可以用了吗？”
海涅关掉扬声器，小声问道。
“可以了。”
“好。给Zelos发通讯……【快递】可以送过来了。”
“是。”
重新打开扬声器后，海涅注视着屏幕上的敌人们。
论数量的话，对方排开那个***头目，有五个。
但数量并不是一切。论战斗力，自己这边不一定会输——
也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海涅咬咬牙，费力地迈出一步：
“……把他放下。”
“噢？”大蛇回过头，眼中闪烁着惊喜，“你终于回忆起你的身份了，都市传说中的英雄？”
“闭嘴。他知道芽衣的下落，仅此而已。”
“如果我拒绝呢？”
“那我就打趴你。”
四个黑影的身形扭曲了。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开始跳某种奇怪的舞，直到那边传来痉挛般的笑声。
“打趴我？有意思。你还记得迄今为止我们几次交战你的战绩吗？”
“……”
“忘了？”大蛇虚伪地笑着，把不省人事的清治扛在肩上，“没必要让你走马灯回忆了——七战，六负，一平。唯一一次战平还是有那个狼人的帮助。”
“够了。这一次不一样。”
“每次出现的时候你的模样都不一样。记得有一次出现的时候，你浑身上下都是重火器……结果差点被杀死。”
“闭嘴。”
“第二次开始就注重机动性。不过却脆弱得要死，轻轻碰到一下就动弹不得了。不过，也亏你让我觉得有趣，这才没有下杀手……”
“闭嘴！”
“第三次……”
装甲尽数打开，所有推进器同时喷吐出的火焰点燃了停车场中的黑暗，“仇樱”飞快地逼近到大蛇身边。
但并没有和大蛇撞上。一个黑影宛如瞬移一般出现在“仇樱”面前，硬生生挡下这次冲击。
不，不是硬挡。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拦在两人中间，阻挡了“仇樱”继续前进。
“滚开！”
海涅扯着喉咙嘶吼。
黑影没有答话。黑色的气息渐渐褪去，露出其下淡黄色的装甲，以及如花一样的纹路——
野山菊。
前六次败北中，有两次是输给他。
“那这次就麻烦你了，野山菊。”大蛇的脸上又一次浮现出微笑，两颗牙齿从嘴唇下龇起——这才是他真正的笑容，“别给弄死了。”
“是。”
野山菊回应道。他抬起闪着淡黄色光芒的双眼，冷冷地打量着“仇樱”。
“快递还有多久？”
“四十秒。”
“来不及了。直接上！”
借助推进器再次升空，海涅一边用两门连射手炮布下子弹的豪雨，一边飞快地缩短距离。
他瞥见大蛇轻笑一声，打了个响指，接着就带着另外三个黑影以及清治一起消失在原地。

@RIDERZERO @冥朝灬傲羽 @Diendfang @SR的武神 @枫叶小序章
晚上继续

毫毛更新了！哇呜哇呜！

滚去复习啊小伙子

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

“滚开！”
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野山菊身上。首批射出的子弹都被那道看不见的屏障弹开，无力地坠落；就算如此，海涅依旧疯狂地射击着。
三十五秒。
靠近了。原本想依靠撞击来强行突破敌人的防御，但某种不详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海涅咬着牙，在空中强行转体，推进器向身体下方吐出火焰。
“啧……”
正确的选择。在因为巨大的G力而带来的红视中，海涅瞧见有“某种东西”撕裂开他刚刚所在的空间，扭曲了空气，撞上他身后的侧翻货车。货车直接被断为两截，一头向后滑了数十米才停下，而另一头则扫中一辆轿车。
现在可不是对那个威力感到害怕的时候！让隐藏在身体各处的姿势协调喷嘴来重整姿态，再利用平衡荣尾取回平衡，在空中恢复战斗姿态的海涅扬起手，将手炮的枪柄狠狠砸向野山菊的头。“仇樱”手臂内藏的推进器也为其加速，现在的他看上去宛如一个将炎之刀刃斩向敌人的魔神。
但是，魔神的刀刃无法再前进半步。
砸下的手炮被挡住，丝毫不能移动；跃动着火焰的右臂则死命将无法动弹的手炮向下压去。
对方那双淡黄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海涅。不，他只是看着这个方向，但他的目光早已透过自己，朝向遥远的某个方向——
野山菊面前的屏障稍微透出一丝淡蓝色，肉眼可见的细小电流爬行于其上，渐渐吞噬那柄手炮——承受不了如此大的两股相反力，手炮哀鸣着，爆发出一阵小小的爆炸，并随之化为碎片了。
二十五秒。
想必【快递】正在自己上空搭着降落伞慢悠悠地落下来吧。海涅啐了一口，握紧双拳。
“Abirak，把【快递】的具体位置发给我。”
“了解。”
所以说只是AI吗。如果是人类的话，肯定会质疑他想干嘛。
【快递】的位置、高度出现在屏幕左下方。没错，是在自己头顶上……！
双拳的装甲骤然旋转起来，激起猛烈的气流。
“锁定！”
“完成。”
海涅同时举起两只拳头，一起对准正从背后取下自动步枪，准备开始射击的野山菊。
“Turdo Smash Punch！”
得到推力的双拳装甲摆脱手腕的束缚，尾部的推进器浮现出马赫环，袭向野山菊。而海涅也没有闲着，他用褪下装甲的手臂抓起另一门手炮，向野山菊的方向展开射击。
二十秒。
野山菊毫不慌张。他沉默地端起枪，向飞拳的方向进行射击。飞行轨道受到干扰的飞拳略微偏向一侧，在重新规划轨道之前便撞上停车场的柱子。
而另一发飞拳和海涅所射出的子弹，全都被那个看不见的屏障挡下来了。
OverSystem。这就是那个屏障的名字。原本是云中城设计、将新人类的现实干涉能力进行增幅并加以运用的装置，但眼前这个家伙无疑装备着那个系统。
新人类……吗。
自从十七年前死后再次复活后，海涅的新人类能力就开始不断退步。时至今日，他已经彻底是个普通人了。不管多么他的情绪多么激动，对现实造成的干涉甚至不足以吹动一片树叶……而OverSystem更不必说了。
在没有任何对OverSystem武器的现在，要面对这样的敌人，胜利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是——能赢。
对手是很谨慎，绝不因为自己拥有优势就得意忘形的人。不过也就到此而已了。
这个人，不是新人类。
虽然不知道利用什么方法启动了OverSystem，但这个人并不是新人类。从开始战斗到现在，他一次都没有发动出新人类拥有的能力——虽然的的确确感受到他有杀意存在，但那杀意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或许是像自己一样，失去能力的新人类也说不定？
总之，现在启动OverSystem的不是他，而是那个动力装甲。
既然如此，那就一定有破绽……！
“去吧！”
原本已经被撞进柱子里，咕噜噜打着转的飞拳突然再次点火，朝野山菊的位置冲过去。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野山菊依旧没有慌张，只是侧过身子让开飞拳。
然后，拖着残影的红色双眼撞进他怀中。海涅驱使“仇樱”欺身接近，然后将一柄短刀刺向他的脖颈！
“唔……！”
开战以来，野山菊第一次发出声音。他低吼着展开屏障，接着就和海涅展开肉搏战。

和重视装甲和机动性的“仇樱”相比，野山菊应该是更注重于泛用性的类型。在看见“仇樱”的短刀后，他立刻抽出身后的短剑迎敌。
仅仅几个来回，“仇樱”的短刀便被切得粉碎。但海涅马上反向推进，一边用推进器的火焰遮挡视线，一边拉开距离。
够了，差不多该结束了。
奔腾的飞拳再次出现，但它径直来到海涅的身边，减速停下。
它抓着一个几乎就要赶上“仇樱”身高的黑色巨箱。
像是察觉到什么，野山菊猛一挥手，OverSystem的冲击波攻向海涅；但海涅以这铁箱为盾牌，仅仅是被震得退了几步。
“Check。”
“声纹认证完毕。特殊武装开始装备。”
海涅两手抓住铁箱的两侧，将其用力拉开。铁箱中的东西似乎感应到海涅的存在一般，跃动着飞出，贴在海涅胸口上，迅速展开。
能够感知OverSystem的特殊传感器【鹰眼】、手提式的加特林机炮……以及胸口的新武装。
首先是火力压制。
加特林机炮旋转几周，狂野地怒吼起来，暴雨般的子弹瞬间倾泻在野山菊身上，纷纷被OveeSystem弹开。手臂处的辅助推进器拼命地向反方向推进，压住因为后坐力而上抬的手臂。

安装了传感器的屏幕上，OverSystem的展开区域以红色显示——野山菊身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红色，这就是OverSystem所展开的屏障了。
果然没猜错。如果是新人类发动的OverSystem，那么那片红色应该鲜艳得多才对。而眼前这片红色，看上去就像是用一支干燥的笔蘸上闲置几天的颜料所画出的颜色。
如果是普通人类发动OverSystem，那一定是需要某种装置来模拟他的脑波并放出。这样的话——
突然激增的红色打断海涅的思考，忽然袭来的刃型能量转瞬间已经逼到面前。来不及思考，海涅以加特林机炮作为盾，挡下这一击；但加特林也随之粉碎。
还没完……！
在爆炸的烟尘中，海涅摸到了机炮的把手。他毫不犹豫，抓住把手，捏住其上的按钮将其猛抽出来——
机炮的碎片被撒向野山菊的方向。在甩开那些碎片后，野山菊眼前出现的是猛斩下来的长刀。
暴风骤雨般的斩击随之袭来，长刀在野山菊面前舞成一朵全开的樱花——但依旧无济于事。
纵使再凶猛的攻击，无法突破OverSystem的话便毫无意义。
但海涅露出狰狞的笑容。
又一次横劈之后，野山菊转守为攻，在“仇樱”舞出的剑花中寻得一丝破绽，短剑如蜂刺一般突刺过来——
正合我意。
双臂的装甲再次开始旋转。但这次海涅没有将其击出，而是以手臂格挡开短剑，接着甩向野山菊的头部。
被挡住了。OverSystem的屏障再次阻挡在两人面前。旋转的臂铠和屏障激起炫目的火花，在野山菊的淡黄色双眼和仇樱的红色双眼间迸溅。

这时，“仇樱”的装甲又一次展开。
所有推进器全部展开，一齐朝向后方；而在准备迎接冲撞的野山菊眼前“仇樱”的双眼突然光芒暴涨。
不，那不是眼睛的光辉。在“仇樱”的胸前，一块如鳞片般由片片充能板组成的V型装置正散发出灼眼的红光！
“Burning Fire。”
换作年轻的时候，也许会大吼着说出招式名。但现在的海涅已经不年轻了。
各个充能板分别加热再将能量汇在一起释放出的高热射线从“仇樱”的胸前狂涌而出。难以置信的后坐力将他向后退去，而推进器则帮他稳住身形。
“在哪儿……”
海涅在几乎被染成赤红一片的屏幕中寻找着自己的目标。自己的胸口就快被挤碎，依靠Zelos充能的这个装置也无法一直坚持下去。必须在那之前分出胜负。
目标是，屏障的缺口。
因为普通人类不像新人类那样可以直接散发出脑波，所以他们需要某种装置来收集大气中其他生物的脑波，再加以运用——那儿就是屏障的缺口。
只要从那儿加以攻击，OverSystem瞬间就会崩溃。
“在哪儿……在哪儿……”
焦躁不安的海涅如此低语着，努力搜寻着那一小块空缺。野山菊依靠OverSystem的屏障，顶着高温缓缓向“仇樱”靠近。
“在这里。”
随着这个没什么精神的女声，一个小点在屏幕上被标记出来。
那是一个几乎难以被注意到的小点，就在野山菊的侧颈处。Abirak注意到这一点，把位置告诉海涅。
“谢啦。”
旋转的手臂装甲突然弹出，在野山菊做出反应之前抓住他的脖子。
然后——点火。
紧贴在缺口上的飞拳尾部推进器骤然喷火，把那个发生装置破坏得粉碎。
失去OverSystem的瞬间，野山菊的身体被高热射线所包围。惨叫声一时充斥在海涅的耳朵里，但他毫不在意。
“这就是……第一胜！”
野山菊缓缓向后倒下，烧得漆黑的装甲已经完全看不出其原本的颜色和花纹。
赢了。
虽然八岐本身绝不是人类，但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家伙却是人类——“仇樱”上的生命探测器这样告诉他。
而现在，生命探测器一片死寂，动力装甲里面那个人已经死透了。
“那么……这才是最关键的。”海涅费力地蹲下身，伸手抓住野山菊的头盔，“让我看看你的脸。”
头盔扯下来了。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海涅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沉默良久之后，他抬手，指尖的辅助推进器喷出火苗，将那张脸烧得面目全非。
“恶趣味……”
在他一边嘟囔着准备离开时，那个小头目叫住了他。

“你是……假面骑士，对吗？”
听过八岐说出“假面骑士”后，还是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会，幸村才从尘封的记忆中翻出这样的名词。
那是十七年前左右，雾都相当有名的一个都市传说。说是红色的假面骑士会在黑夜中出没，惩戒罪犯、消灭危害人类的怪物。
那时候的幸村还是个刚入职的小警察。原本对于这种都市传说嗤之以鼻的他，在目睹云中城落下时为了保护雾都而展开的跨过整个雾都的火红羽翼后，也成为了假面骑士的支持者。
然而，在某次战斗后，假面骑士再也没出现过。十七年间，杳无音讯。
虽然眼前这个动力装甲和假面骑士的形象相去甚远，但幸村却莫名把两者的形象重合起来。
“……是我。不过，我现在不是假面骑士。”
男人缓缓开口。经过扬声器处理，他的声音显得空洞而憔悴。
“我是个复仇鬼。因为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我要夺回来。”
也就是说……都市传说不再吗。
也对。否则自己早就被他打倒了。
幸村斟酌一下用词，嗫嚅着说：
“那么……欢迎回来。如你所见，雾都已经变样了。这十七年把雾都的东都和西都彻底揉在一起……雾都变了。”
“哼。”
男人轻笑一声。
“你是在担心我看见变了样的雾都，被勾起所谓乡愁吗？”
“算是吧。”
“没什么。所谓乡愁，就是对永远回不去的故乡的怀念。就算你住在雾都，你也一样有着乡愁对吧？你能看见雾都就在那儿，但当你穿过那条满是荆棘的道路，最后看见的却是变了的人和物，别人见到的也是变了的你。”他顿了顿，闪着红光的眼睛转向幸村，“你说是吧，警官？”
警官？
——十七年前，身为西都刑警的自己曾装作普通人调查假面骑士。但在那之后，他向一伙学生透露出自己的身份。
“你到底是——”
谁？
问句没有问出口。咆哮的引擎吞没了他的问话，漆黑的动力装甲很快就拖着火焰消失在黑夜中，回答他问题的只有警笛声。
以及被烧焦，辨认不出样貌的尸体。

@RIDERZERO @冥朝灬傲羽 @Diendfang @SR的武神 @枫叶小序章
深夜叨扰抱歉啦～
嘛，也就是“这个男人回来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