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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江南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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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一存赵云岫的故事。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04-21 13:34回复
    #赵云岫·人设"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父赵致和治平十二年状元,官至翰林院修撰。赵父颇有文采,天性旷达。修撰史书、草拟文稿之职与其心意相背,遂于治平十七年末辞官。赵与妻江氏恩爱非常,十八年末携江氏移居江都。越明年,江氏有孕,次年诞一女。其女出生时,恰逢春日里霞光出岫,一行白鹭逐日而去。此景大合赵父心意,当即为小女起名云岫。
    自移居江都,赵父替人写字制印书信,聊赚一二小钱。江氏柔婉,又极通针线,所织布匹纹样,皆得乡人交口称赞。其女赵云岫,身量合中,温柔沉静,一双白净细嫩的手,恰传得其母精妙的针线手艺。
    治平三十五年,赵致和原属意将其女嫁与饱览圣贤书,将于次年赴考的王氏子。然而正值江氏染病卧床,云岫以孝推而不受。同年冬,江氏病逝,云岫为其母守孝三年,在乡中传有孝名。
    治平三十八年,云岫十八,嫁给书坊主李氏次子。然天不遂人愿,大婚前日,李氏亲选迎亲马匹时兴起,欲骑马一试。不料马惊,绕场急奔,李氏被颠下马,偏又腰带缠住脚蹬,半身歪斜坠地,随马一路奔驰拖拽。待马场主套住惊马,李氏已然气绝。
    如此丧事,不免传流言于江都媒妁之间。及云岫为亡夫守寡三年,再无媒人登门。赵致和连受亡妻与女儿未嫁守寡的打击,一时大病。两年后追随亡妻,撒手人寰。
    治平四十年至四十三年间,云岫独身居住在父亲遗留的小院中,凭传自母亲的独到的纺织手艺织布绣花,托临院张婶儿带去江都集市售卖。赵氏绣品得绣漱居掌柜青眼,为其于绣漱居觅得裁缝一职。又买来白鹅一只,在茅屋小院外的青竹下搭起小棚。看家护院,比粗野的黄毛狗强得多。若非集市,平日里绝不抛头露面,邻里四下也极清净。
    治平四十三年,云岫二十三。
    (年份虚设,用来计算时间)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7-04-21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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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
      赵云岫
      夜色清朗,可见繁星。
      此时正坐在堂前纺车上,一手引经,一手打纬。脚踏轮番踩下,纱轮便轻快得飞转起来。其间起身剪过两回灯花,又往条案上细看过码放齐整的纱缎,预备着明日送去铺里,供江都城里的漂亮姑娘做踏青郊游的新衣。往纱专上缠线时仍想着新描的花样子:缠枝莲,折枝梅,连珠花鸟,回纹团花……一一数过,机杼声渐不可察了。
      "吱呀。"
      门扉开合间溜进的风卷得烛光花了眼睛,李侠一肩青紫,满身风尘地跨进门来。抖下剪子急急越过织机去迎人,手抚上衣襟破口时一滞,翻腕瞧见胸膛上好大一片瘀伤,原本微嗔的面容一肃,往伤口处不轻不重的一摁,折过身径直往里去:"回来的这么晚,原是与人打架去了,带了一身伤还强掩着。"步子停一停,转过半个身子看他:"再有下回,这半盏灯我可是绝计不留了。"
      身后是他疼得龇牙咧嘴的呼号:"好娘子,我再不敢了,你快快祭出神针,缝我一缝。"背身按着碘酒罐子,闻声不免一笑,提着力道蘸伤处血痕时却道我的针线从不用在这上头。
      倚在他怀中缝补里衣时也曾问过原委。道是往城南进油墨时遇着个小娘子,正叫王大霸调笑着堵在巷口。那小娘子正是新寡,年岁小又面皮薄,左右挣扎时羞愤得直哭。他自当不能坐视不理,便舍下一车油墨同王大霸扭打起来。赶走了王大霸送小娘子回了住处又往书坊送了油墨,这才归家晚了。
      嘀咕一句,行侠仗义的时候也该顾顾自己的身子,就见他翻身从怀里掏出条崭新挺括的腰带来,一壁道今日从集市处回时恰入了眼,看着是我平日里不曾绣过的样子,便带回来给我瞧。指尖划着腰带上细密的缠枝柳叶,这是用柳枝替了连珠纹,将内里一朵饱满金菊牢牢圈住。心下觉着喜欢,口中却道:"什么罕物儿,值得你这样买回来,家里的不好么?"仰头贴上他温热的胸口,"我绣的竟不合你意吗?"
      他吃痛一笑,抚着我发顶的手一伸就捏在鼻尖上。一时羞赧,也伸手要去揪他的耳垂,两人笑闹一番,仍原样卧下,枕着他臂由他五指轻轻梳着长发。渐渐觉着困了。
      迷糊之际,忽闻头顶上方他唤一声"云儿",闭眼含糊应了,就听他道:"云儿,你要好生保重。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生活。"恍惚中觉得不对,倦睁眼,看见他整衣穿靴,背身立起便要向外走,忙撑起身子去攥他袖:"你要去哪——"却抓了空,就望着他行至门前开门出去了。一下急起来,顾不得未着鞋袜,掀被去追,木门一开:
      屋外夜色深沉,不见星辰,只一轮模糊的毛月亮惨淡得挂了天边。
      兀自张望,檐下滴下一串儿水珠子,正顺着脖颈凉在脊上,浑身一个激灵,竟是醒了。
      抬头看时,房中冷清,四下无人,所伏案上一匹府绸未成。燃尽的烛芯"哔啵"一跳,门外的白鹅嘎嘎叫唤——清明的第一线晨光,顺着门缝透了进来。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7-04-21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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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清明梗。不想写祭拜和悼念,就做一个梦吧。
        是在织机前悄然入睡,入梦的人是只差一点就结成夫妻的李侠。
        因李侠是成亲前一日往马场挑选迎亲马匹时不慎坠马而亡,所以梦中他归来时胸前带伤。
        又因为坠马时他的腰带勾住脚蹬,才让他被惊马一路拖拽,所以他才在意腰带,从集市上买了小赵不曾绣过的花样来给她瞧。
        显然丈夫亡故一事是小赵不愿提起的前尘,才会有李侠进屋后,遮掩着伤痕不愿给她看到。
        被搭救新寡的小娘子,或许就是当年的小赵,未嫁守寡,又是年轻姑娘,也曾有不怀好意的人前来拉扯调笑,那时候的她,必定是希望过有人能如李侠这般施以援手。所以她不埋怨为此归家晚了的李侠。
        两人的温情笑闹就是小赵对幸福和顺德生活的向往。李侠临走前的叮嘱,也是她内心一直以来的信念,即便是一个人,也要保重自己,好好生活。
        腰带上的柳枝,是她希望李侠能留下的愿望。
        最后因为是梦,当清明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梦中的人也就该走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7-04-21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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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
          赵云岫
          这一日照例是喂鹅、晾晒、刺绣、缝纫,替两件儿新制的春衫锁边,又劈得两把绒线。待到事事稳妥能丢开手去,已是戌时。很有心提笔往信上写些什么,捉袖悬腕的动作仍是娴静文雅,然头脑昏昏,良久不知从何落笔。黯然失笑,搁笔不提了。临睡前惯要读书的,原是信手翻看,直到一首"别后不知君远近…渐行渐远渐无书",渐渐看住了。
          就想起从前。
          邻院沈氏有子,单名童。身量颀长,眉目疏朗。勤奋刻苦,饱读诗书。却丝毫不显文弱,但凡与镇上少年骑马蹴鞠,往往一马当先,拔得头筹。
          两家比邻而居,少时多有来往。直到双亲接连过世,沈童亦离开江都,前往京都游历闯荡,二人才略有疏远。先时,仍有书信来往频繁。所言所述,多为京都风物人情,旅行见闻。或是于诗文之上请教,借景联诗,亦有颇多意趣。只不知从何时起,传书的鸿雁渐生倦懒。往往寄信时捎带的檐下霜,回信时已成了枝头雪。再往后,便不愿多写,唯借年节寥寥写几个字罢了。
          第二天照常往绣漱居当值,因近生辰,无端生出两分念想。傍晚归来,小院木门缝里一道雪白,于暮色四合中亮得扎眼。入手便知是沈童所寄,却推说正兜着一手的活计脱不开身,晚些再看也不迟。等到白鹅归棚,屋舍齐整,缝绣活计再无可挑剔,点起灯来,才裁开信封,展信读起来。入眼是"云岫吾妹,近日忙否?知你持家不易,想来已能明了先前我迟迟不曾回信的原因。"不免有些气恼。再往下看:"你我分隔两地,各自为生,不比儿时两小无猜,来往渐少。然昔日时光,始终不敢忘怀。如今我已在京都安定下来…"不自知的慢下来,又徐徐读下去,"思及先前所作所为,实在糟糕,因而在此道歉……"已然再难看下去,心口压着一腔子道不明晰的情绪,好再不曾湿了眼角。勉强又读了几句,"你若将来得空上京,我当不胜欢喜。"忍不住轻嗤一声:"给谁画的饼呢。"提笔在信纸背面添道:"虽一时不能完聚,海角天涯,还请各自珍重。"吹熄了烛火。
          次日起来,喂鹅,晾晒,刺绣,缝纫,与平日并无不同。只较往日更易失笑,话也多些,一人沉静不语时,多缝了一套衣服。


          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7-04-21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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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就全在信里了。一封信真情实意,礼数周到,只有收信的人读到了,才觉得距离越来越远了。
            收信时的拖延不读,也是心有预感,不忍心看。看到信中说已安定下来,又怕预料成真,就读得慢下来。看完时的轻嗤,是认清了两人之别,彻底的放下了。
            第二日略微的话多反常,就是掩饰读信后的浑然不觉,与夜半细想起来的扎心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7-04-21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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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针#
              赵云岫
              【绣漱居高阁上,迎风支起半扇窗,日光斜透进来,一室明净。正捧着绣绷子同身侧之人细讲擞和针的织法】…此法针脚灵活,色彩明艳,最适合绣花鸟人物。就拿这荷花鸳鸯来讲【引人俯身近看】从眼窝处走针,取乳白丝线绣一道宽阔眉纹,要渐细融于羽冠。再取辉栗丝线顺颈子绣长矛领羽,此处不拘针脚长短,你大可放手走针,也是使羽毛蓬松的意思。
              【穿堂风细细而过,齐头缝绣时两人皆呼吸可闻。一贯是眉眼和煦,清清静静的样子,一双乌亮杏子眼只在绣绷与丝线间流连。每每行针至成败关键,总要仰头观他神情,见人了然方行下一针】再取暗紫绿色参差间隔,嵌入领羽缝隙。最末翠绿并着金线捻细,与辉栗丝线首末相接,便可使镶色和顺,浑然一体。
              【细细地绣成鸳鸯半只,见他若有所悟,微微展笑,递过绣绷】刺绣裁衣多有相通,你也来试一试。


              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7-04-21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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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赵从她母亲那里传承到了精妙的刺绣手艺,做完裁缝铺的活计,空闲时就会绣花。
                虽然是清清静静的绣花,眼神也只专注在绣面和花样上,但引人俯身看时凑得近,相互可闻的呼吸声,咫尺间的眼神交流,都有一种莫名的亲密感。
                是小赵身上不自知的一种气质吧。)


                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7-04-21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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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茶#
                  赵云岫
                  【绣漱居高阁上,迎风支起半扇窗,日光斜透进来,一室明净。正捧着绣绷子同身侧之人细讲擞和针的织法】…此法针脚灵活,色彩明艳,最适合绣花鸟人物。就拿这荷花鸳鸯来讲【引人俯身近看】从眼窝处走针,取乳白丝线绣一道宽阔眉纹,要渐细融于羽冠。再取辉栗丝线顺颈子绣长矛领羽,此处不拘针脚长短,你大可放手走针,也是使羽毛蓬松的意思。
                  【穿堂风细细而过,齐头缝绣时两人皆呼吸可闻。一贯是眉眼和煦,清清静静的样子,一双乌亮杏子眼只在绣绷与丝线间流连。每每行针至成败关键,总要仰头观他神情,见人了然方行下一针】再取暗紫绿色参差间隔,嵌入领羽缝隙。最末翠绿并着金线捻细,与辉栗丝线首末相接,便可使镶色和顺,浑然一体。
                  【细细地绣成鸳鸯半只,见他若有所悟,微微展笑,递过绣绷】刺绣裁衣多有相通,你也来试一试。
                  言辞
                  【站人侧后方,一缕明亮日光斜染绣盘。走线并不快,缓而精准,不由眸中一亮,曾也见识过京城名绣,一副千金,绣者多数是年岁颇大的手艺匠人。然从未见过这般岁数的女子已能针走巧妙。设色明亮,细腻精巧,细处山水远近层分明。】
                  【一双纤细巧手,伴着漫漫解说,时光悠然闲适。】
                  【念及有趣之处不免唇角轻起 —— 我自然是听不懂的。只顾着欣赏技艺,不忍打断,该点头时便若有所思点点头。见她回头看我,一双杏眸似怕我不明。怎能让人知我不明呢,轻咳一声,负起一手俯身一脸严肃,装作看的愈加仔细。】
                  【捻线再穿三针,却恍然失神,原是半开的窗,青石小巷栽满的簇簇花枝,有一枝悄藏隐后,絮风一拂,白色花瓣缓缓几片悠悠飘进,正巧一片落在这绣盘的鸳鸯上。】
                  【探身去拾那片,恰闻女子发香,几缕发丝触面微痒,眸扫她半垂长睫微翘,此景可落诗千行。待她又回首视线相交,笑移看回绣盘,直起身,二指拈花瓣近鼻尖】山茶开了。【随一抹好声好气的侃侃软声】赵小师傅,我提议看完你绣整盘。这手里走春风,我绣,就是毁好作呐。
                  赵云岫
                  【彼时有光影投在绣面上,恰是身后人俯身拈花,两颊相近的样子。白绢细韧,日光澄澈,光影中两人的安然侧影,细绕发丝皆清晰可见。若非深知此间情状,将指尖绣针换一杆山水狼毫,倒神似戏文里才子佳人倚头执笔,共成一幅画。】
                  【如常回首,眸光相触时方恍然发觉,低头抿笑】是了。我竟忘了绣花本是女子所为,也不该拿这荷花鸳鸯来比划,难为你听我讲了这许多。【随之望了细嫩香花,目光便盘桓在他拈花的指端】实则你也不必客气,上次那件袄子,你拆改得很好。少有男人来学裁缝的,你的手到很是灵便。
                  言辞
                  缝补这种事,独身久了就会了。【见她放下手中绣盘,正身对着我,面庞白皙干净,淡淡山茶香素雅悠然,女子林下风气估是这模样吧。人道闻香识女人,何尝不是花伴女人。】
                  【唇角挽起】你说的虽是绣花的技艺,但用的都是针线,走针也确实想通。【望着窗外那缕干净的阳光,又见白花飘然,眉梢轻挑,笑叙】因是学徒,太贵重的衣服交不到我手上,收到的反而多是普通农家人。一般在家的女子多会缝衣,我接到的便基本是男子为自家妻女孩童做的衣裳,他们常年当差或务农...
                  【说罢,拿起正补着的一件,端身坐对面,光线照侧容半暖,手拈一银针走过破缺的衣口上,垂眸小心针脚的平整,随手拉平材质般般的衣料,是为少起褶皱。一行密密缝完,翻过折过一角,看无暴露的线口。手指绕过一个圈,一个恰好依在布上的结,拿剪子减去余线。
                  【递过,尾音轻扬】赵小师傅,请检验~
                  刀辛兰
                  雨后路滑,杨奶奶看好【笑靥如春,是个取了尺子把量,也得赞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接迎送往中素衣翩跹,指尖浸润的淡香抹去铜臭的味道,巡而上阶,足尖轻点,按揉着陈木梯子,让它如睡醒的老叟,发出迷糊而巴适的哼哼。至于楼上,午后的光彩熏染了柳枝,翠间的水珠轻摆,悄悄顺着探入的枝桠滴答到地上】这也是…改天找几个剪叶的来修修【手提裙摆,指勾轻摇的玉佩,足步轻忽,晃进了裁缝的工作间,弯眸瞧着这对师徒,也不忍打扰了这幅俊男淑女的好画,催煞了这清淡懿静的午后】
                  赵云岫
                  【一时很感慨】一个人久了,还有什么不会的呢。【无心再续绢上鸳鸯,绣绷搁在膝头,支肘临案看他引针。雪亮针尖在他指下穿行,晃出一片细碎微光,引目光游离。竟缓缓说起旧事】有一年家中无人,又正直元宵,我便借了梯子往檐下挂灯。好容易挂上了,偏生往底下一看,这下可了不得。【微微笑了】我攀着梯子摇摇晃晃的,又不敢松手,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竟不知后来是怎么下到地面的。所幸这么多年了,那灯笼总算安安稳稳的挂着,我也不曾再为它悬心。
                  【就着他手接过,麻衣粗砺,衣上针脚却细致】剪裁缝纫还需练些阵子,这收尾藏针已做得不错了。
                  【正递还衣裳给他,恍惚听闻掌柜话音,一时回过神来,温和的面上泛上一线微红的局促】
                  言辞
                  【轻轻点头,笑侃】我这粗糙手艺,能不给刀掌柜丢客就不错了。【此话出口,是听掌柜提裙在楼口,清灰人影折光下,纱裙飘出一角,记下那支该剪的枝叶。没有小工,这种活儿当然是男丁当仁不让。】
                  【听人道完儿时趣事,一边将散开的线绕回去,一边夸张道】换了那时的我,挂不上的灯笼,估计得气急败坏扯下再踩两脚。谁不让我踩我偏踩的厉害。
                  【眼波从窗外山茶悠然转回人的面庞,缓缓声】但赵小师傅浑身透着耐心与娴静,闻不到一丝喧嚣。
                  【唇角轻启】我猜小师傅的娘亲一定是个大美人。
                  赵云岫
                  那时的你,是什么样子呢?【因着掌柜的在房中,室小人多,耳语相闻,不由得息声敛气,垂眸细语。有清风携花香轻卷,吹拂过如兰吐息,使这几不可闻的一声轻问,带了十分的清雅与遐思】
                  【让人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微微垂下头去,目光落在半成的花鸟白绢上,只露出梳得光滑的髻与一段白皙柔顺的颈。一时便念起母亲,是临窗织绣的端庄沉静,是低语柔声的温柔可亲。眼底有渺远的一段追忆,面上便慢慢露出一个浅淡笑容。轻轻点一点头】
                  言辞
                  那时的我啊,最爱跟自己较劲,【缝好的衣已交人手里,站起收拾着桌上的剪子,线团,一件件放到案旁的针线箱里。见人好奇一问,朗朗谈开,回忆儿时眉稍一挑,嘴角勾抹浅意自嘲,化成戏语】比如这灯笼,我挂不好,就扯了,扯完踩两脚,又发现怎么就踩坏了,没灯笼晚上不就看不见了?于是又急又恼,开始对着天哇哇大哭。哭的鼻涕都流半溜,默默只能拾起破灯笼,找个地方慢慢黏黏补补,再耐着耐性,给挂上去。
                  【午阳偏斜,光色晕暖,影下有斑驳微晃,是窗外枝桠轻摇。眸光若有所思直扫人面庞,语中挑起半侃不侃】所以,那么容易被喧嚣所扰的人,是不是更该寻个更美丽,又安静的地方呢?
                  【正巧绕好最后一个线团随手丢进箱内,啪声轻响,箱盖合。抬首话锋一转】咦,我的活儿干完了,该好好跟着赵小师傅学手艺了,
                  【笑】说不定等我看完你绣鸳鸯,我也能绣两只鸭子。
                  赵云岫
                  【忍不住笑,好一会儿才止了】我爹曾说,江都是桃源。【娓娓道来】江都城小,却不荒僻。酒楼客栈,山水农田,有诗有酒,无是无非。【顺着他理线的手看去,忽的一乐】你不该学针线,打渔才好呢。
                  【余光里是掌柜飘忽的裙角,端身捻针,安然拾起绣绷。白绢轻薄如扇,朦朦遮去半张脸,明眸冲他一眨】哪里有姑娘当着男子面儿绣鸳鸯的事,原当你通透,现在看来却愚了。我只绣这莲叶红花,你要看别的,可不能了。
                  言辞
                  看来我打的线团被赵小师傅嫌弃了,【手压箱上,倾身向前。打量这挡半张脸 ——旁的绣盘,凝着本细如发丝的线,若左应右和的九曲十八弯,碎点密密成画,不自点头】嗯…这走针原是这回事。
                  【扫一眼透蒙朱色染双颊】不绣鸳鸯绣红花,哦~花开并蒂如红萼,【抬眸一转】差不多。
                  赵云岫
                  【下意识朝后一躲,心底就腾起一股羞赧化在面上,偏要做镇定自持的模样,面颊透红,仍是好声好气的同人道】你既明了了,明儿就将鸭绣了给我看。若是不能,这话可不许再说了。
                  ==== 结 ====


                  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7-04-21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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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赵的气质在于一贯以来的温柔沉静,为亡夫守寡之后的清净自持,又有年轻女子的向往。
                    言辞所说的独身久了,缝补这些事情就都会了。这引出了小赵为母亲守孝,为亡夫守寡,父亲离世后独自为生的感概。她口中的元宵正是赵致和病逝的那年,家里只剩下她一人,才会元宵也无人团圆。她挂灯笼的旧事,不过是五年多来,她一人持家,从一开始的踌躇青涩,到后来的习以为常的印证。
                    她的遐思与害羞都是温和的淡淡的,一开始讲解擞和针的绣法,拿了最常见的荷花鸳鸯来讲,到后来意识到不该在男子面前用鸳鸯举例,被用并蒂红花打趣,她即使羞赧,也要端着自持的模样与人分说。)


                    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7-04-21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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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包#
                      赵云岫
                      自惊蛰起,伏虫复醒。下过两场冷雨,便有虫豸钻过细纱窗网,悄然而入。照例循旧方往药铺称取白芷、川穹、山奈、甘松、辛夷、薄荷各一钱,碾磨捣碎成齑粉,以备药用。闲时以绣漱居内盈余的素缎为料,细缝荷包,慢绣花鸟,填入白棉,缀以冰丝。每一只皆筛入药粉,囊口惯以彩线,搐紧便如花形。最是那熟悉别致的气味,于春夏之际,解热祛湿,驱蚊防虫皆为适宜。
                      待到谷雨,统总绣成荷包十余个,堆叠于盘中,很是热闹斑斓。给刀掌柜一只吉祥草,程姑娘一只秋海棠,自留一只小叶茉莉,再有梅兰竹菊睡莲芍药等花样,都散给帮手的姑娘赏玩佩戴。唯余一只青蓝底子的重瓣山茶,悄无声息的搁在相对桌案的针线匣边上。


                      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7-04-21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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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山茶篇的后续,亲手缝绣的荷包正合惊蛰一直到端午,百虫复苏后的驱蚊防虫之用。前后共花去一个半月,正赶在谷雨当日带给绣漱居里共事的朋友。为每人准备的荷包各有不同的花样:吉祥草为鸿运祥瑞,给掌柜;秋海棠为友情,给同为裁缝的程姑娘;山茶是一份心意,借着给众人缝制的荷包,悄悄的放在对桌上。)


                        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17-04-21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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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
                          赵云岫
                          次日照例往绣漱居当值,桌案对面温润淡然的人已不在了,换做一个新来的学徒小姑娘。小姑娘生得机敏伶俐,才一见我便欢快的挥手,称呼起赵师傅来。朝她很温和笑了,手抚上她梳得溜光的发髻,很爱她通身的一股灵气。倚肩同坐下,从最基本的画线起,与她细细分说:如何丈量,定位,弹粉…间或辅以碎布,亲自划给她看,再有便是让她放手一试,自寻手感。
                          不经意说起昨日在案上摆了一个蓝底绣山茶的荷包,不知她可有看见。小姑娘眨着溜圆的杏眼,只道不曾。怕我不信,又颦眉细想,笃定她来之前桌案已叫人仔细收拾过了,布料针线皆一目了然,并不曾看见如此的一枚荷包。
                          便含笑应下,只说不是什么要紧物件儿,许是自己记混了也是有的。
                          临窗远眺,入眼正是那日随风而来的山茶,彼时的时光静好,此刻想来倒有几分像是话本里的旧日戏文,笼着飘渺微黄的光晕,只应作梦中笑谈,哪堪醒时思量。
                          远目里有一名葛衣小贩挑担而归,夕阳正落,于小巷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影。目送他隐没在暮色云霭中,心中略略添起一分安适,是知道明日此时,他依旧会素衣荷担路过窗前。


                          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17-04-21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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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荷包篇后的第二日,当小赵看到对桌换成了一个新来的小丫头,她就知道言辞已经离开了。她的温和自持让她很好的将微微的失落掩盖在对机灵的小丫头的喜欢里。不经意提起绣着山茶的荷包,得知不曾看见后的含笑,说明她知道这枚荷包已经交到了想要给的人手里。荷包一节恰好发生在在人离开前,对于小赵来说,是这一桩事情也算不错的结局。
                            小赵的生命里一直在经历离别。至亲的父母,青梅竹马的沈童,无缘成夫妻的李侠,不辞而别的言辞。于她来说,分离不过是世间常事,万物最终都会离散,没有永生永世相守的定数。只在离散前,有过相识相知的日子,也就不枉这一段温柔年月。)


                            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17-04-21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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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
                              赵云岫
                              【两人并肩坐在山溪边光滑的青石上,山泉清洌澄澈,每一道潺潺的细波里都是粼粼的春光】几日前我去无名寺还愿——每年生辰我都要去的,正好瞧见两个小姑娘相约在寺里求签,鹅黄的裙子,鱼腮骨的花钿,淡淡衫儿薄薄罗,自有一股清贵天成。【眼底有柔柔的软光,也很感怀】我只远远站着,单看着她们一个羞红了小脸欲说还休,一个眉眼弯弯附耳打趣,也知道她们许愿为何。
                              【有青叶擦着额角落在膝上,拈去溪水里,雪白的腕子一闪,又掩回袖子里。目光随流水逐那叶而远】我并非羡慕她们不必为将来担心一星半点,就有父母亲族替她们打点好一切,也并非怀念从前不知人间疾苦的青涩稚气。母亲教给我的针线很好,父亲留下的书也很好。【阖目轻轻吸气】我虽在这事上不如意些,到底也清清静静,安安稳稳的过下来了。
                              【舒开指头,衬在湖蓝的裙面儿上。戴惯的顶针已在指节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微微泛红的指尖犹自柔滑圆润,细细端详,仍是一双白净纤细,绣花的手。倏尔一笑】我也是很好的。是不是?


                              来自iPhone客户端21楼2017-04-21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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