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无捎半瞬的迟疑,任风吹起案头的画宣,使得它们像无数羽翼斑斓的彩鸽,逯然漫游在冰轮的银浪里、红幔的赤潮间。握住一张滑过脸颊,随后无辜偎在膛前的。眼锋划过掌中方寸,六合靴是时顿而不前】
【每个黎明,他同我,必如履教条般的经行古鉴前的仪式:十二章的衮、十二旒的冕、黈纩、革带、宝剑、绶玉……若非那日青麟问宁时,稚手曾轻拊我镜中的眉山,我还不曾意识到,李唐的繁剧是如何消损着它宰者的形骸。天授三年,玄武门后的三年,二十五后的三年,死亦无悔后的三年】
【此刻,我微俯首,递目于膝前委身拾画的女人。有顷,眸微狭,以耳鬓厮磨时才有的语调,道】
瞧你,眼都熬眍了。【话音落,才稍抬靴。与握中熟悉的山巅雪不同,她所拾的那幅,带着陌生而温烈舒展的笑。挑起两道黑浓,佯疑道】朕,何时如此?
起来。【予她宽厚的掌,待她起身,目光才移向她因惊梦而横置的笔,还有未完的画,淡笑道】睡着了,是朕使你感到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