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虎
2017/3/14
苏尔云 文学2
我们楼的西墙种着爬山虎。爬山虎生长很特别，它很整齐地一层次一层次覆盖外墙，像训练有素的军人列队，整整齐齐。从不会有一枝一叶冒出来，干扰整体的形象。那深绿色肉质藤叶，在阳光下闪烁着绿光，微风吹拂，西墙就像一湖碧波荡漾。
我们一楼的老师，他家可受尽爬山虎的纠缠：窗门被爬山虎缠住，它长出的气根牢牢扎进水泥墙的气孔中。据说它的气根能分泌一种化学物质，在墙上形成碳酸钙，久而久之就与墙融为一体。并且气根的触点变扁变大，像壁虎脚趾上的吸盘（蹼），紧紧吸在墙上。它钻进窗里，冻红色的嫩枝凌空翘着，嫩芽探索入室。随之带来了小爬虫，壁虎，蚊子，甚至蛇！一楼老师就向学校里提出要求，随之而来是一场浩劫——13幢楼的爬山虎全部拦腰砍断。
我很可惜地看着满墙的爬山虎叶子枯萎，枯枝飘零。
第二年四五月，我看见一支细细的嫩藤在墙角根，翘首望着屋顶，想要爬上去。我很惊喜，我想象，只要四五年，这爬山虎就能爬上四楼，在我家窗前成荫。六月里，这支爬山虎已窜到一人多高，分开双手向两边爬去——又开始全墙布局。冻红色的嫩枝是那么的招展，每张叶腋上长出新芽。不料，这根新枝被楼下老太太扯去。这一年一楼老太太成了西墙卫士，不容爬山虎侵犯！
年底，一楼住户被孩子接往上海生活。这西墙成了无人管辖的自由地。爬山虎欢快的向上爬，向上爬！一层一层的绿叶披盖下来。一浪一浪的碧波涌涨上去。它的藤芽总是昂首挺胸，但在墙上扎根的藤却微微下行，使整墙布局平稳服贴。
冬日的西墙，翠叶落尽，显现爬山虎天然美姿。是一幅“迎客松”的国画，向远方的客人招手欢迎？是少女的秀发，迎风飘逸，亭亭玉立？是古人追求的书法，折釵股，屋漏痕？不！它就是它，有生命的爬山虎，它也有类似人类的美感，描绘着属于它这一生的秀丽蓝图。

没几年，又爬到我四楼。藤蔓已转到南墙，第一根嫩藤探出红芽，急急忙忙爬上遮阳蓬。先露出冻红色的嫩芽，没几天，就长成细蔓，挂将下来。冻红色的芽头成了小小的翠绿嫩叶，芽头非常细嫩，气根像发丝一样卷曲着，显得分外清秀。第二根，第三根······终于，满窗的流苏红绿相间，卷曲垂直各异，在我眼前飘拂。隔离着夏日火辣辣的热浪，更添窗前一丝清凉，令我心旷神怡。
我时时修剪着窗前爬山虎，把窗前绞缠打结的流苏梳理整齐，其他三面墙上的修剪干净，以免遭遇一楼的覆辙。
爬山虎虽为最普通，最不起眼的植物，但它有与生俱来的丽质，有那飘逸的仙骨。虽然会遇到诸多的不幸，但有顽强的毅力，坚强的斗志，专注着生命赋予它的使命，不管多少年，也能让我看到赏心悦目的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