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梦里不知身是客
刚出梅岭向南的一辆马车中,黎纲驾着车,他其实并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蔺少阁主说,往南就对了。忽然车中的蔺晨叫停下,黎纲刚收了缰,后面跟着的甄平、飞流也从马上跃下来到车前,但见车内的蔺晨又如前次那般施针,黎纲和甄平虽然疑惑却不敢打断,拔针后,蔺晨又摸了摸梅长苏的脉息,明亮的笑道“昨夜竟然过了”。“什么?”黎纲和甄平的眼珠就要从他们红肿的眼眶里掉出来了。
“别说了,马车要稳也要快,先找一家落脚的驿站”,蔺晨急急的说,从没见过如此严肃的蔺少阁主,黎纲和甄平哪敢怠慢,一前一后押车而去。
行至晌午刚过,便在一处驿馆安顿了下来,梅长苏依旧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跟昨夜离开军营前并无二致,黎纲和甄平早就忍耐不住了,无论是战场还是江湖,死人对二人来说并不陌生,他们知道梅长苏现在还活着,但他们不知道这还能维持多久。
“先去弄些吃的,一会我替长苏推血过宫,需要专注和体力”,蔺晨看着依旧定在那里的黎纲和甄平,不耐烦了,“去啊,边吃边说不行吗?”
“哦”,黎纲缓过神急急的去了。
话说几盘青菜一盏茶,只有飞流吃的跟往常一样,蔺晨也只是稍作休息而已。
黎纲已经按捺不住了,“昨夜我见宗主便已无气息,怎么……”
蔺晨打断了黎纲的话,“有,只是太微弱了,我也只能略感脉息,我一起说完,你们先不要这么激动,简单的说,凡毒虫蛇蚁,在它活动的周围必有解毒之物,但这雪蚧虫……”蔺晨顿了顿,白了紧盯着自己的黎纲和甄平一眼,接着说,“唉,反正是没有,我便去梅岭找它了”。
“找它?”二人还是瞪着眼睛盯着,只听飞流说“烤羊”。
蔺晨没有理会飞流,“我取了雪蚧虫的巢穴,配了那药膏,不敢口服,便取点以针刺穴,竟然意外的撑过了一夜”。
“意外?”黎纲和甄平已经是吼了。
“若是意料之中,十几年了,我何必等到今天?”蔺晨面对两个榆木脑袋一脸的不屑,“当然,冰续丹的毒也必然是与之相克的,别瞪我了,我之前有取长苏血试过的”。
“你这不是拿我们宗主试药吗?”甄平终于小声的咕哝了一句。
“对呀,古籍典方也是如此试药得来,偏我琅琊阁不行?”说罢,蔺少阁主一扇子敲在了甄平的脑袋上。“再说了,不试是死,试了也是死,林殊心愿已了”说着,蔺晨看向床上的那个人,他说的没错,这三个月来,蔺晨真的认识了林殊,真好。更好的是,在最后一刻,林殊放下自我,只做那个要埋在琅琊山的梅长苏,只为离云南更近、只为能陪着自己。
蔺晨为梅长苏施针并推血过宫后,便去捉弄飞流了,黎纲和甄平守着渐有气息的梅长苏,欣喜急切之情不容言表。又在驿馆歇了一夜后,再一次推血过宫后并无多大起色,蔺晨便嘱了二人起程琅琊阁,回去后再做打算。话说一路上且行且停,亦是费了不少时日,其间,黎纲也有问蔺晨为什么各路人那都瞒着,还纵了宫羽去云南送信。蔺晨学着梅长苏的口吻说,“我给了他们希望,又叫他们失望,不如最开始就不要有希望”,又无奈的道,“长苏的亲笔信好过金陵传过去的死讯,我万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既然他想梅长苏远遁江湖,让世人逐渐遗忘那个搅弄京城风云的苏先生,让知己朋友不受诀别之苦,我怎能拂了长苏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