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翠花感觉到陈志心中不能忘却秀萝,得知竟然秀萝生子的医院签字都是陈志代为,她感到了危机,马庆升死后这份危机感更加强烈。她为了维护这份婚姻,维护自己作为妻子的地位,理所当然的采取了措施。不幸的是,翠花文化不高、个性强烈、不计后果的弱点在她采取的各种应对措施中暴露无遗,无休止的审、争、吵、闹、盯,甚至拉来丈母娘一起来对付陈志,造成家庭气氛越来越不正常,夫妻关系也越来越冷淡下去,翠花这些愚不可及的行为一天天加深了家庭的裂痕,一步步的向着婚姻的终点迈进。终于有一天,翠花忍不住严重触动了陈志的红线,陈志愤而出走,这段婚姻实际上已经解体。陈志的红线多次对翠花表明过,那就是翠花在家怎么闹都行,但绝不能到外面去碰秀萝,不然“我们俩就完了”。这是真正的红线。即便是翠花的亲戚们找陈志办事把他搞的焦头烂额时,也不过扔下一句“再来我就辞职不干了”,而不是“我们俩就完了”。可以想见,陈志的这条红线是让翠花多么的愤怒和不平,丈夫如此维护那个“狐狸精”,让她无法容忍。当她终于闹到秀萝的新男友面前公开揭批“那个狐狸精”如何不要脸之后,感到受到侮辱的秀萝打破沉默愤而质问陈志的时候,该来的终于来了。陈志爆发了,他决然的离家、辞官、分居,说到做到,“我们俩完了”。一场悲剧终于发展到了高潮。
在电视剧30集的时候,秀萝搬离市委大院,和陈志再次分别。这次临别时,秀萝是孤身一人,而陈志的婚姻也走到尽头。此刻由于陈志的主动示意,两人不再特意矜持,互相给予对方希望,隐喻的定下余生之约,预示着最终的故事结局。天不老,情难绝。天下的有情人莫不于此。
其后的故事,不过是编导为了达到缓和翠花陈志仍然存在的矛盾,给陈志秀萝最终结合这样的光明结尾所做的委婉充足的铺衬,为此安排了翠花病危时陈志日夜悉心照顾终于创造奇迹唤醒翠花,部分补偿了对翠花的恩情;还安排让翠花逐渐明白事理,另择伴侣,该放手的放手,双方好聚好散,皆大欢喜。这当然是编导的美好想法。其实当陈志愤而离家,孤身辞官去教书,在临别时与秀萝定约,故事其实已经再无可述了。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陈志的耐心用尽,剩下的只有风雨飘摇中的那点责任感。与翠花之间,只有折腾离婚和不折腾离婚的选项了,亲情没有战胜爱情。他的心,在秀萝。学院的单身宿舍里,教课之余,陈志花了几年时间在亲手制作天文望远镜,那是他与秀萝两度临别时的诺言:当年秀萝的所赠的信物是一只家传派克钢笔,陈志的回赠是承诺要为秀萝亲手做一台大望远镜。
电视剧结尾。当陈志穿上新西装,背上望远镜,如沐春风又急不可待奔向火车站,如约奔向魂牵梦绕的爱人时,悲剧终于过去,生活依旧充满希望。
陈志、秀萝、翠花之间的问题,首先是古老的爱情和婚姻问题。有一位高人如此说:性、婚姻、爱情,粗看起来似乎是一回事,人们也一直盲目地寻求这三者的统一,实际上这是三个不同的领域,有着极大分别。性属于生物学范畴,婚姻属于社会学范畴,爱情属于文化学范畴,互有联系又互有区别,要使三者统一起来,难度很大,甚至根本就不可能统一。人世间无数悲剧,都起于这三者的不统一。
有些观众振振有词的指责陈志的精神出轨,这是想当然的把陈志的爱情和婚姻捆绑在一起,或许这些人至今也没有意识到这两者的巨大差异,所以他们不能够理解。陈志与翠花的婚姻,是现实社会的反映;陈志对秀萝的眷恋,是他精神层面的追求。越是文化高知识多,对后者的追求就更执着、更强烈、更不可抑止。后者是形而上,前者是形而下,在本剧中两者是如此的对立而不能统一,这是古往今来众多相似悲剧的根源。回顾陈志的失败婚姻,他的责任又能有多少呢?
还有些观众用陈母的话“爱情很重要,但良心更重要。”来指责陈志。爱情和良心的关系,这个话题过于宏大深刻,笔者没有能力说透彻。但是,有一点可以明确,爱情是精神领域,良心属于价值认识。这两者本身并不存在天然对立的关系。既然良心是价值认知,它就一定会因人而异、因事而已、因环境而已、因文化而异。价值认知的不统一是普遍现象,也就是说,什么才是良心,世间没有标准答案。此外,对爱情的认识和理解同样也属于价值观,也是一种“良心”。此“良心”和彼良心可能一致,也可能不一致。断言没有标准答案的后者比同样没有标准答案的前者“更重要”,陈母的话在逻辑上是很有问题的。其实,陈母话中所指的“良心”,应该是中国传统语境下,以婚姻家庭为重的价值观。说白了,陈母对陈志的告诫是婚姻家庭第一,爱情第二。诚然,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家庭的幸福对社会的正面意义不言而喻。但是,家庭这个细胞由个体的人组成,如果“人”这个最基本的元素不幸福,所构成的家庭又怎会幸福?这个问题,从来见仁见智,只能说,随着时代的进步和发展,应该会有更广阔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