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羽愁】

“凭什么好不容易当次主角还要被人操！”
道别语之后，上官寻命依然听见那边愁落暗尘恨恨骂了一句才啪的挂上电话。
扭头看了眼电视，正播放着那个被愁落暗尘碎碎念了无数次的巨星大腕在某地的希望工程剪彩 一路被人群与鲜花簇拥着，光彩夺目。
“大明星就是好啊！”他摇头叹气，拧开了手里一罐冰汽水。想了想愁落暗尘那小子，现在估计又在哪个角落里满腹牢骚的背台词。他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人说酒香不怕巷子深，那小子总算也熬到了出头的机会，是该吃点苦。只是最近，总记起那个在镜头前木讷的连笑都不会的青涩少年。这几年的摸爬滚打，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叫眉高眼低，又能不能真的一帆风顺。毕竟那个羽人非獍，可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又偏偏是个不通情理的工作狂。算了，这样多愁善感可不是他上官寻命的性格，收拾收拾去海边拍外景，一群泳装美女还等着他呢！
繁大的城市犹如牢笼，将每个人紧锁其中，再璀璨的夜也总有孤独的人……
“咳咳……咳，写的什么玩意儿？”燕归人实在忍不住，狠狠把手里那叠文件摔在了副驾驶座上。深深抽了两口烟，他翻出那袋冰块，麻利的下了车。边走边给天险刀藏打电话:“天险啊，我是燕归人。你先别说话。你那份歌词我看了，不行！赶这周末你重写一个，具体的晚上回去再说，你早点准备，改一改你那酸死人的腔调！”
迎面羽人非獍正和身边一群人说着什么，看见他便停下打了声招呼。
“燕归人！”
“我去你大爷的。”燕归人挂了电话抬手就把羽人非獍给推了出去，“我带的人好欺负是吧，脸都给打肿了，这才头一场！”
“工作需要，体谅一下。”羽人非獍耸肩。
“回头跟你算账！”燕归人大步流星的从羽人非獍身边过去，直奔愁落暗尘而去。
小新人入组的头一场戏，从今天中午一直拍到了下午六点多。餐厅服务生被富家女找茬这么简单的剧情，非拍了二十三次才算过。都因为这个名演员羽人非獍第一次导戏，要求演员务必真枪实弹的演出，连替身也不许准备。
愁落暗尘就是那个苦逼的小新人，大热天穿着紧身的服务生制服，因为拍戏的压力紧张的满头大汗。此刻捂着肿起来的腮帮子无人问津，与那众星捧月的羽人非獍真是天差地别。
“那个琼珏，也真是太狠。”他忍不住抱怨。
“人家为师弟争取这个主演争取了个把月，突然被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演员钻了空子，当然不待见你。总不能拿导演出气吧！”
燕归人突然从背后冒出来，一把掰过愁落暗尘的脸把冰块摁上去，疼的愁落暗尘呲牙咧嘴。
“还好还好，人家手下留情，你明天就能见人了。”燕归人捏着愁落下巴仔细瞅了半天，总算松了口气，一股子烟味正好吸进愁落暗尘嘴里，呛的他忍不住咳嗽。
“新人嘛，还不都这样，别灰心。”燕归人笑着给他打打气。
“嗯。”愁落暗尘点了点头。
“啧啧，衣服不错，穿着挺帅，制服诱惑么？”燕归人退后几步看了看愁落暗尘，扬眉一笑。
“咳……燕大哥……”愁落暗尘微微脸红。
“行了，不逗你了。”燕归人走过来亲热的搂着他的肩膀，“我在笑蓬莱订了位子，吃饭去。”
“啊？”
“啊什么啊？我约了羽人非獍，给你说说戏。”
“啊？”
“别啊了，快走。”
“等……等我换下衣服！”
驱车前往笑蓬莱，燕归人熟门熟路的带着愁落暗尘直上五楼。当地的一等酒楼，富丽堂皇，出入的自然也是达官显贵。愁落暗尘还是第一次进来这里，有些不自在。半边脸还肿着，偶尔有那么几缕目光朝他瞥来，只一瞬，就听见一些故意隐忍的笑声，他装没看见。心里有些忐忑，前头那两个人并肩走着，各自说话。早就听说他们是好朋友，果然不假，除了燕归人，还有谁敢跟羽人非獍叫板。
羽人非獍自导自演的新戏开拍半个月后，才终于确定了男二号是谁。故事讲上世纪大上海小人物的悲欢离合，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与悲哀。
里面有一个关键词是同性，面试那天羽人非獍毫不避讳的问他“做过吗？”
他一下子噎住，红着脸摇头。
“那就赶紧考虑一下吧，我不想浪费大家时间。”
当时是怎么想的，有点记不清了。总之燕归人劝他，机会千载难逢，而且片酬丰厚，出名有望。
他也就对自己说，不就是和男人啪啪啪嘛，又不是女人还扭捏个啥！
签了合同，正式进组。还是小透明一个，被其他人欺负。

“唉。”愁落暗尘忍不住叹气。
饭桌上另外两个人同时停下看他。
“怎么了？”燕归人问。
“额……没事，刚才走神了。”真是尴尬。
“明天我们有场对手戏，记得早点来，我们排一下。”羽人非獍提醒一句，优雅的抿了抿杯子里的酒。
“好，是吵架……那场。”愁落暗尘点头应着，这才反应过来明天是和大导演对戏，不由自主的揉了揉已经稍微消了肿的腮帮子。
第一次真正见羽人演戏，愁落暗尘就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这一场感情戏突出表现男主人公反复不定的心绪，爱却求而不得，恨却难分难舍。愁落暗尘扮演的男二号安静的站在门口，神情空洞而漠然。
羽人陪他训练了几次表情，他就已经掌握关窍，接下来就是看真正的主角表演。
该怎么形容，有种小时候看话剧，一声霹雳贯顶的感觉，似乎初学者遇上了启蒙导师那样悚然。他看着他在不大的房间里神经病一样的乱走，一丝不乱的骂出了一句句台词，再抬头看向自己，眼睛泛红，伸出手缓慢的走向自己，将自己抵在门上。
四目对视，有种透进灵魂的摄人心魄。
距离拉进，呼吸可闻，终于，连鼻尖也碰在一起，几乎以为他要强吻自己。
愁落暗尘吓得不敢再动，视线完全被吸引。
只见羽人非獍一个眨眼，眼神再变，狠绝的转身而去，大力的摔上门。
愁落顿感脱力，松了口气，愣在原地。
副导演喊卡，终于结束收工。
他缓缓挪动脚步，走向外围。看见羽人非獍在卫生间里洗脸，用纸巾抹着眼睛。
“真入戏啊……”愁落低低感叹着，笑了一下，暗暗握了握拳。
再几天，愁落暗尘专心的拍戏。见过上官寻命一回，大排档边吃烤肉边吐着剧组各路美女的槽，听得上官寻命心花怒放。
之后回了剧组，因为在里面扮演一位舞蹈陪练，羽人非獍请了一位舞蹈老师培训演员们。
愁落暗尘大学期间又参加过舞蹈社，身体柔韧性和平衡性都不错，不过一个月，跳起来舞也是有模有样，算是演员之中学的最快的。
训练直到深夜，愁落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大街上，空空荡荡的连个出租车都见不到。就在他以为要陷入无望的等待之际，一辆黑色的车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揉了揉眼睛细看，才发现里面坐的是羽人。
“上车。”
“谢谢导演。”愁落暗尘裹了裹身上的围巾，急忙钻进了车里。虽说他不太乐意欠人情，不过他更不愿意大半夜站在风口傻等。
“家里有人吗？”羽人问。
“没有啊，我一个人租房子住，离这儿就三站路。”
“太远了，去我家吧。”
“什么？”愁落暗尘怀疑自己没听清。
羽人非獍一挑眉，神秘兮兮看着愁落暗尘:“我说，今晚去我家住，这是工作，不能反对。”
愁落暗尘还没反应过来，车已经开出来好远。
他想起刚进剧组时羽人说过的话，内心有些惶然。
下了车，半天站在原地挪不动，被羽人推推搡搡的进去，什么名人豪宅也顾不上欣赏。
“先进去洗个澡吧！”羽人非獍变魔术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一套干净的浴袍，笑着打量愁落暗尘。
愁落接过浴衣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在羽人的注视下进了浴室。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潜规则我？”愁落暗尘不是没有听说过行里的那些不能明说的事，只觉得这些离自己都挺远。一边安慰自己别多想一边赶紧洗完出来，看见羽人非獍坐在沙发上喝酒翻着什么书。
他又觉得尴尬，站在原地。羽人听到声音放下书回头招呼他:“过来坐。”
“谢谢。”他小心翼翼坐在沙发上离他稍远，眼角一瞟才看清是剧本。
“叫我羽人就行，燕归人就这么叫的。”羽人非獍停下手里的活看他，“你感觉怎么样？”
“啊？”愁落暗尘不明觉厉。
“我是说对剧本！”羽人非獍用手敲了敲手里的一沓纸，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啊？哦……哦，剧本啊……”愁落恍然大悟的点头。
“还真是好骗，这么紧张。”羽人非獍低头捂着嘴好一会儿，这才从手里挑了几页指出来塞进愁落怀里。
“我想改一下这里的情节，请你来商量商量，不过太晚了你就先看看吧，明天再说。”羽人站起来指了指身后房门打开的客房，“那张床留给你，记得早起，就这样。”
沐浴时羽人非獍闭着眼，想起那人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好笑。
他最早在剧组门口看见愁落暗尘，时值深秋，电影还在面试的当口，许多光鲜美女围笼一团，只有他无人问津，一个人站在门口过早的裹着肥肥的羽绒服，低头不知道思考着什么。

他驱车而来，那些美女们自然蜂拥而至。副导演刚面试过几个男演员，拿着表单过来问他。上面列着的几位艺人都条件不错，羽人非獍却不喜欢。他摘了墨镜指向愁落暗尘，“那个人怎么样？”
副导演回头一看，有些纳闷:“可他还不是正式演员，刚大学毕业，来跑个龙套赚生活费的，我刚答应。”
“他，男主角。”羽人非獍戴上墨镜，停也不停的进了剧组。
其实当时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态，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跟燕归人谈起时，倒觉得自己这么做还真是好笑。
“我说，你是看上他什么啊？比他帅比他演技好的人一抓一大把，你是图新鲜么？”
“你不觉得他有前途么？”
每个人都有前途，只要他肯给自己挣。”
“他跟我很像。”羽人非獍略思索了一阵。
燕归人闭了闭眼，不以为然:“果然。说到底，这世上谁会平白无故对别人好，你还不是最爱你自己。”
“你管好你的事就够了吧！”羽人非獍慢悠悠道:“西风……”
“打住，你个间谍，大家都是朋友帮她不帮我。”燕归人无奈看了看还剩下的半瓶好酒，抄起包就走人，“我要去约会了，不许跟她告状，否则绝交。”
“快走吧，妹夫……”羽人非獍调侃。
“都说了她才是大嫂！”燕归人远远回敬。
剩下的羽人闭眼思索着那个年轻人，不知不觉喝完了剩下的半瓶。
“能去爱，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那天的晨光像是白水泥一样灰得混沌，一直到傍晚，太阳依然懒懒散散躲在大片大片的浓云后，泛着死气沉沉的灰。
小羽人一路开心的踢着石子，望了眼他在菜市场的丰富收获，开心的大叫着妈妈推开房门……
“啊——”
他吓得跌坐在地，篮子里那些捡来的菜叶也全洒在了地上。
屋子里，床上的女人衣不蔽体，四肢被绑在栏杆上，鲜红的血液在床下汇聚蜿蜒如水流。平日里秀美妖媚的双目此刻却死死的睁着，目光望向门口，神情怨毒的盯着他……
挣扎许久，他终于从噩梦中摆脱，睁开眼已经是早晨，伸手抹了一把脸，才发觉自己的额头已经冷汗阵阵。
愁落在门边望着他，徘徊不定。
羽人想他大约听见了自己梦里的喊声，不过那也没什么。
“导演你……没事吧？”愁落问他。
羽人摇了摇头，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脚上却没有力气一下子栽倒，头痛欲裂。
又来了！该死！
“导演！”愁落惊呼一声，顾不得什么一把推开门跑进去，看见羽人蜷缩在地，手抱着头很难过的样子。
“你怎么了？”愁落一边想扶起他一边掏出手机就要打急救电话。
“不要！”羽人劈手打掉愁落的手机，“倒水，抽屉里……药！”
“好，等我。”
羽人吃了药果然稳定了一些，想扶着愁落站起却力量不足又摔倒，索性靠着愁落的身体的缓缓闭上眼睛休息。
“你……好点了吗？”愁落问他，目光却不由得撇向旁边那个电池都摔出来的手机，有些心疼。
羽人轻轻点头，身体逐渐滑倒，索性枕在愁落的腿上。
“额……导演，要不，我扶你到床上睡……”愁落大感窘迫，这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男人枕大腿。
“不用，一会儿就好，等我一会儿……”羽人非獍疲惫的睁开眼，几乎是带着恳求意味看向他，又慢慢合上。
愁落便也没办法，只能静静等着。
“愁落……”羽人叫他，“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我知道了，不说。”愁落暗尘点头。
“其实早在国外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情况了。无缘无故的头痛，有的时候还会发狂打人，被人家当成疯子关进医院，还差点儿被遣返回国。后来看医生，吃了好多药才有些起色。”
羽人和愁落去剧组的时候，淡淡的跟他讲了一下。因为早上的突发状况，等羽人终于缓过口气，离工作时间也不远，两个人顾不上吃早饭匆匆来了剧组。
“听起来，似乎很严重。”愁落在车上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发现确实开不了机以后也只能无可奈何。
“没什么，早就习惯了，反正也要不了命。”
车子停好，羽人目光一瞥:“手机……我赔！算是谢礼！”
中午燕归人带着女朋友来探班，整个剧组的气氛都活泛了不少。那个叫断雁西风的女孩子出身商贾之家，卓妍明丽的却宛如公主，在燕归人和羽人中间灿若阳光，而他们也乐意纵她宠她。
“羽仔你怎么脸色这么差，都跟你说别那么努力了，剧组那么多人！”西风皱着眉头掰着羽人的脸细看。
“知道他辛苦你还跑来打扰……”燕归人有些无奈的看着女朋友完全把自己晾在一边。
西风不满的哼了一声，回头指着燕归人鼓鼓腮:“你管我，我是关心他，关心！”
“他吃醋了。”羽人补刀。
“你们……”
燕归人无奈扶额，一回头看见愁落暗尘站在不远处，抬手招呼。
“叫嫂子！”燕归人搂过西风向愁落介绍。
“我才不要，都把我叫老了，说不定他比我还小。”西风不满的挣开他的手朝愁落微笑，“你好，叫我西风小妹吧！”
“你好。”
愁落依然礼貌的微笑着 却被燕归人拍着肩膀数落:“怎么还是这么闷，女生面前你得多说点话，主动点儿啊！”
“没关系啊，我觉得挺好。”西风摆了摆手，凑近愁落细看，有些花痴的感叹:“长得真帅，还这么年轻，我后面两位都要被比下去了，难怪能做主角。”
“我真吃醋了！”燕归人拉着个脸。

羽人忍不住笑，看着燕归人:“活该！”
西风好动，跟他们说了会儿话就迫不及待的拉着羽人想参观剧组，最后跟着琼珏一起走了。愁落也忙着拍戏被化妆师叫过去。
助理拿着新款的手机盒来找羽人，羽人看也不看:“拿去给愁落暗尘。”
燕归人眼中精光一闪:“送手机？看不出啊，没想到你这么会撩汉……”
“意外而已……我把人家手机摔了。”羽人想了想说，“不能不赔吧！”
“你干什么了？”燕归人有些纳闷，“不会是霸王硬上弓？”
“关上你的脑洞！”羽人丢给他一个白眼，“都说了是意外！”
“行行行，不乱猜。”燕归人摊手，“不过，那孩子有几分傲气，你送的东西，估计他也不会用。”
“反正我赔了，爱用不用！”
休息时间他和医生通了电话，说自己又犯病了，正好有空，下午送西风离开以后就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还是那些老生长谈的话，羽人并不爱听。买药回家以后，一个人住着空荡荡的大房子有些寂寞。他打开一罐啤酒边喝边开了电视打发时间，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茶几上零零碎碎放着些从剧组带回来的文件，羽人略翻了翻，发现里面大都是演员的履历表之类。
愁落暗尘也在其中，却并不醒目。内页附着几张平面杂志的封面图，走着小清新的路线，应该是很受女性喜欢。
羽人忽然想起他，头痛那时在他怀里，似乎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手，很温柔啊……
饶有兴致的拿起他的照片翻起来，似乎还是真人好看一些，只是太低调。听说干过不少兼职，却还是不晓得怎样为人处世，看起来完全不像能在演艺圈里吃得开的那种人，和亲近的人似乎话多一点，比如燕归人？
不过他自己，当年也是如此吧……
羽人拿起手机打给了燕归人:“关于愁落暗尘……想听听你的想法？”
虽然早有准备，这一次还是忍不住尴尬，因为愁落暗尘要拍吻戏。
户外的夕阳很美，羽人和道具组的人商量着站在哪里效果才更好。
“没事，你闭上眼睛就好！”羽人如此安慰着他，抬起他的下巴轻轻触着他的唇。
愁落暗尘第一次还觉得尴尬，之后几次倒觉得反正是假的，放松许多。反正就算是戏里，他们也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吧。
故事里说一个穷苦少年励志成为了商业大亨，却与上流社会格格不入，未婚妻子跟别的男人私奔之后，他不再触及感情之事，于战火硝烟的末世惨然收场，只是没人知道他的背后还曾有一个人。那个人地位低下，被用来与达官贵人调笑作乐，淡漠的像是对一切都毫无感情。即使愁落知道故事的结局，也不确定他是否真的爱那个富商……或者说，爱过吗？
下戏之后他躲在众人身后，看不清羽人的样子。蓦然间回神，却是察觉到某处一股森冷视线。
琼珏？那个女人想来不喜欢自己，还是避开好。转身时被同剧组某个男演员拦住，是恨不逢。
“辛苦你了，愁落暗尘。”
“啊，嗯，没什么……”愁落不明所以。
“晚上有空去喝一杯吧？”恨不逢一手拍上他的肩，毫不在意他的推辞，旁边一些男男女女同时围住他。愁落暗尘有些泄气，这是他最不擅长的场面。
羽人拿着改好的剧本想找愁落暗尘商量时，一回头已经不见人影，连电话也打不通。
副导演解释那些新人一起去玩了，有话还是明天说比较好。羽人揉了揉眉心，无可奈何的坐上车回家。
那夜他觉得颇不安稳，不知怎得一直想着愁落，打了几通电话也没有人接，忽然觉得不安。
直到燕归人打来电话。
“听说你带手下那帮人去夜总会了？”
“我没有，是他们……谁跟你说的？”
“不是，琼珏跟西风说我听到的。”
“在哪？”羽人骤然觉得不妙。
他并不擅长喝酒，然而也并不知道怎样拒绝他人。腹内翻江倒海，在卫生间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难受到了极点。直到有人给他灌水，拍着他的脸叫他的名字。
“愁落暗尘！醒醒！”
三点时羽人非獍和燕归人到达夜店，竟只看见醉倒在沙发里的愁落暗尘一个人。
“不是说有很多人吗？”燕归人纳闷。
“先把他带回去吧。”
“带回去，你知道他家住哪儿？”
“回我家。”羽人非獍伸手拉起愁落，意外的发现他倒是要比自己预想的轻，抱起来倒是很轻易。
燕归人退后一步睁大眼睛看他，知趣的转过身:“我去开车！”
他的身上一股子劣质酒混杂的味道熏的人喘不过气，要是别人羽人肯定看不都看，此刻却不同。
用了干净毛巾擦洗他的手和脸，解开他的衣领让酒气发散，羽人很久没有这样照顾一个人，竟然有些怀念。

父母双亡后他跟养父孤独缺一起生活，那个老头每天在家喝酒喝的烂醉，羽人反倒成了他的监护人。后来他每天打工挣钱想离开那个乱糟糟的地方，孤独缺不知哪里来的积蓄居然打到了他的银行卡。羽人在外五年，回国时声名鹊起，养父却久病缠身，子欲养而亲不待，也是羽人一大遗憾。
“羽……”
正思索时，羽人注意到愁落躺在床上极不安分，眉头紧皱成一团，嘴里胡乱的说着什么，挣扎着扭头要爬起来。
羽人凑近他的唇边，这才听到他在说自己难受。叹口气轻轻把人扶起，倒了水喂给他。
愁落并没有喝进去多少，乖巧靠在羽人怀里闭着眼，因为身体的不适而发出猫一样细微的呻吟。
羽人忍不住仔细端详他，伸手至额头感知温度，随即指腹滑过脸颊。目光注视着他长长的睫毛，停在他润泽的双唇。
要不要趁醉试试呢？
心里这样想着，低头靠近他，一毫米的距离……
仍在犹豫，愁落却轻轻扬了下巴，恰好弥补了一毫米的差距。轻轻的触碰辗转，再慢慢的收回，愁落暗尘没有睁眼却孩子般的勾起嘴角。
“为什么亲我？”羽人下意识抱紧他。
“喜……欢你。”愁落的声音细微，说话时轻轻偏过头，似乎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羽人一笑，放心大胆的俯身亲吻他。舌尖轻而易举探入私人领域，肆意探寻美味，追逐对方的舌作乐，诱他进入欲望的陷阱。
愁落显然缺少接吻的经验，仰着头皱眉有些不满，胡乱的伸着手不知道是要推开他还是在迎合。
有些动情，羽人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闭着眼不知身处何地，一双手自然而然的摩挲着对方身体，解开碍事的衣物，肌肤相触有种特别的美妙。察觉到愁落也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忘乎所以的主动亲吻，他更觉兴奋。手指向下探入，沿着腹脐滑入裤缝，松开他的皮带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羽人……”愁落迷迷糊糊的呻吟，目光惺忪，在他的怀里蹭蹭，“难受……不想喝酒……”
这样的情态简直像小孩子一般可爱，羽人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动作安抚他，愁落趁势钻进他的怀里抱紧他，笑了起来，“陪我……”
羽人有些发怔，上了床在他身边躺下，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忽而一笑。
“我这是干什么？”
愁落暗尘这一觉睡了很久，起床时脑袋晕晕乎乎，揉了半天眼睛才发现不是自己家里，似乎是……羽人非獍的主卧室？
他吃了一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骤然看见自己……浑身上下只剩了一件小内裤。
一瞬间脸变得涨红，重拉着被子裹好自己，四处看了看都没有自己的衣服，他有些懊恼的叹气。回想一番昨夜，似乎也只记得被同事们拉去喝酒而已。
到底是怎么会到这里啊？愁落暗尘抓着头发，忽然有些心惊肉跳，谁给自己脱的衣服？不会是……
愁落抬眼看了看门口，郁闷的叹口气。
忽然门把转动，羽人抱着洗好的衣服进来丢在他怀里，又转身带上了门走人，丢下一句:“穿好起来吃饭！”
甚是简单粗暴！
愁落抱起衣服闻了闻，是洗过再烘干的。情不自禁的微笑了一下，他快速的穿好衣服出来，看见羽人在厨房那边煎着培根，余光瞥到他，回头一笑:“去洗手，马上就好了。”
愁落暗尘有些反应过来，这么自然的对话是闹哪样！
怎么搞得跟同居了一样？
呃不，要是昨天晚上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他……可是那也不对。
一瞬间愁落暗尘的脑海里千回百转，去了洗手间解决好一切个人问题，出来坐在餐桌上，一副生无可恋脸。
“喜欢什么自己吃！”羽人边喝牛奶边说。
“谢谢。”
愁落扫了一眼餐桌，有些不可置信。面包三明治乃至小笼包和蒸饺，饮品也摆了好几种。不大的餐桌坐了两个人也堆的满满当当，这当然不是羽人能吃。
羽人大约是察觉他的惊奇，笑了一下:“早上没事干做的有点多了。”
这个谎有点不够精明，愁落内心暗笑着夹起一个小笼包咬下去。
“小心烫！”羽人急忙说。
愁落暗尘笑着摆了摆手。
吃过饭后他正襟危坐:“为什么我会在您家里？”
“你喝醉了，我把你带回来而已。”羽人有心要逗逗他，“没想到你平常看起来闷闷的，醉酒的样子倒是很可爱。”
果然愁落暗尘难为情的扭开头，慌慌张张的道了谢就想离开。
“去哪？”
“回家！”
“今天是工作日，一起去剧组。”

那一天于愁落暗尘而言实在是糟糕透顶，彻夜宿醉使他无法集中精神。而正在烦躁的时候，忽然有警察进来找愁落暗尘问话。
羽人非獍看了一眼警察手里的照片，是愁落暗尘和某个衣着暴露的女孩子在一起的画面，桌子上还放着一小袋白粉。于是警察以聚众嫖娼和贩卖毒品的名义带他回警局接受调查。
羽人非獍看着愁落在那些警察手上挣扎着，最后心灰意冷的坐进警车，身边的人有的漠然有的冷笑，最后一刻愁落暗尘的眼神望着自己，似乎是在跟解释:“他没做过！”
燕归人打电话约他出来，问他到底怎么了，羽人非獍唯有沉默。
他熟悉演艺圈那些深水之下的暗流，只是此刻关键时刻还不能得罪那些出力的人。那些人往往背后有所倚仗等闲无法撼动，而愁落暗尘所依凭的，唯有自己当初那一句话而已。某种程度来讲，是他的任性造成愁落暗尘今日下场。
“这可不是感伤的时候，我会派人查清这件事。”燕归人拍着他的肩膀，“我说羽人，你觉得自己看人准不准？”
“应该……挺准的吧。”
“我也觉得自己挺准的。”
两个人默契对视一眼，笑了笑，分头行事。
对方的意图也不过是想让愁落暗尘身败名裂而已，当然也是在针对自己，毕竟电影拍摄中段的突发事件难以处理。
燕归人背后活动着自己的关系，把负面新闻曝光率降到最低，羽人则联络了西风开始暗地里调查那些想跟他作对的人。
到底是谁，羽人非獍心里其实也有数。
不受人待见的新人突然被一群自来熟的朋友拉去夜总会本来就很奇怪，而剩下的事更是一波三折。
燕归人查了不久便有结果，打电话给自己熟悉人通通气，让愁落暗尘耐心等待。
“他们想让你身败名裂，你就要好好抬起头。”
愁落暗尘觉得恍然，一切都来得莫名其妙。他麻木的应付警察的询问，看他们从自己的包里拿出装白粉的袋子，到最后自己也怀疑自己。有的时候他想起羽人，他始终很好奇那天夜里他做了什么，和羽人非獍之间……
被释放的那天下着雨，燕归人来接他，不久就因为别的事情离开。愁落自己走回家，发现门开着。
自己的出租屋只有小小的一间，放着为数不多的几件必要家具，屋子里很空，因此一目了然的看见羽人非獍连鞋也没脱就睡在他的床上。
“等你很久了。”羽人依然闭着眼。
愁落呆在门口不知道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发展，他本想先好好睡一觉。他进了警局好几天，屋子里隔夜的垃圾都没倒，隐隐闻到些臭味，与羽人非獍的地位毫不相称。
愁落暗尘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应该考虑为什么他会知道这里，而且还光明正大的进来。
“这个世界上有钱真是好，什么都能做。”羽人从他的床上跳起来，理了理自己簇新的白衬衣，“你不进来么？”
愁落反应过来，走进屋关上门。
“有什么事么？”他走到饮水机旁边给自己接了一杯冰水一饮而尽，感觉脑子清醒了一些。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太礼貌，顺便再接了一杯水转身想递给羽人。
变故陡生，迎面撞上羽人刺眼的白衬衣，他被狠狠揽入怀里抬起了下巴，顷刻间天旋地转，纸质的一次性水杯掉下来打湿了两人的裤脚。
这一吻有些漫长，羽人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愁落暗尘像是忘记了挣扎竟然不由自主的任他为所欲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脖子都红了。他终于舍得推开他，倒不如说是羽人见好就收自己退开，一双手却还在他的腰上紧紧搂着。
“你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羽人笑着抱怨。
愁落别扭的转过脸，似乎是在委屈，这下子羽人连他发红的耳根子也看得清清楚楚了。
“不是我……”他在他面前无力的辩驳，不知道如何继续，想起几天来被怀疑被猜测，绕是他再怎么不通世事也看到了人心险恶。他只是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样的地步。
羽人不说话，继续吻他。
愁落躲避般后退了几步便撞上了墙壁，甚至察觉到羽人不安分的手已经在解自己的裤子。
“不！”他惊慌失措的大叫一声猛然挣扎起来，羽人无奈的放开，目光笃定看向他。
愁落被看的不自在，盯着地上那个放了好几天都的垃圾篓支支吾吾的找借口:“我……我好几天……都没洗过澡了……不行！”
羽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愁落这才明白这句话的暗示，登时无地自容的低了头。
“上次……喝醉了在我家，也没见你这样……”羽人凑近几步，故意看他泛红的耳根。
愁落更加不好意思，因为羽人的话更为疑心，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羽人伸手触着他柔软脸颊，隔着薄薄皮肤触到皮下筋骨，这才发觉他这几天瘦的厉害，心底微微一疼，只好换了一种口气。
“吃饭了没？”
愁落摇头。
“那……去洗个脸，带你去吃饭。”
愁落不解的抬头看他。

羽人一笑:“或者你去洗个澡，回来继续？”
愁落登时沉了脸，气鼓鼓的跑去洗手间。
那一场是非于无声之中慢慢平息，倒也没有闹出什么大的风波。只是剧组的人发现，经此以后羽人倒是越发看重愁落，不仅时常下戏之后叫他过来一起吃饭，连上班回家似乎也开始同路了。有心的媒体暗中造势，将之归功于羽人的营销把戏。那些暗地里不平的人，此刻也只有看着娱乐小报上面双男主疑似假戏真做的PS照片咬牙切齿。
因为工作需要，愁落莫名其妙的住进了羽人的房子。说是后期两个人的对手戏越来越多，需要慢慢磨合。羽人敬业，有时还在家里刷着牙，突然灵光一现就拉着愁落演起来。
夜里愁落洗了澡，被羽人拦在浴室门口。
“你爱过吗？”他问。
“什么？”愁落心里一阵紧张。
“你觉得飞卿爱过他么？”羽人一脸认真的看着愁落。
这个话里的他，是羽人自己的角色阿獍，以前混过黑帮，身份不干净，后来遇上贵人摇身一变成了工业大亨。而飞卿，是愁落饰演的一个小小平民。
故事开头，阿獍春风得意，挽着如花丽人进入一间小洋房要学跳舞，出手阔绰，随便一张小费都是百元。挑选老师时，他看着未婚妻宠溺而满足的笑:“我不想同她以外的女孩子跳舞，我要男的教。”
于是一旁正在跳舞授课的飞卿停下，被老板叫到跟前。两个人一见面，一眼万年。
后来阿獍的未婚妻逃婚，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的时候，阿獍却在无人问津的破烂的出租屋里，和一个男人赤裸相对，互诉衷肠。
他想带飞卿回家，这个人却始终不愿意。阿獍因此患得患失，变得喜怒无常。
战争打响之后，他的产业濒临破产。他带着最后的钱想去带飞卿逃亡，却被拒绝。
走出飞卿家门时，与几个日本兵发生冲突，死于当场，倒也落了个英雄的名声。
愁落细细回忆了一下剧情，一时间也无法确定，他遗憾的摇了摇头。
“是不知道，还是不爱我？”羽人的声音有些发颤。
愁落忽然抬头看着羽人的眼睛，他恍惚记起电影里的阿獍是有这样一句台词。新婚之夜他淋着大雨去见那个人要带他走被拒绝，阿獍就是这样问题。
“你……爱过我吗？”
阿獍的身上是有羽人的影子的，因为缺爱才一直想要占有，却又怕得到了终究会失去，由此患得患失一发不可收拾。
“羽人……”愁落犹豫着开口，想说几句宽慰他的话。
却见羽人忽然一笑:“没事了，你去睡吧。”
他的话被截断，有些莫名其妙，这夜里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住在客房偶尔能听见羽人在外间焦躁的踱步，似乎在思考什么。他的心随他的脚步声一阵一阵，昏昏沉沉梦到自己是飞卿，和阿獍纠缠不清，又看着他和琼玦演的大小姐你侬我侬。他想躲却发现四面铜墙铁壁没有出路，于是绝望的回头连阿獍也不在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该喊谁来救他，挣扎之间醒过来，昏黄的床头灯下看见羽人忧切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关系，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惨白。
“羽人……”
“你还好吗？”
“做噩梦了。”
“我听见你叫我……”
羽人一手试探愁落额头的温度，一手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被子，这情态有些像母亲哄自己的小孩儿。
秋君柔柔的笑出来，羽人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又忍不住叹气。
“我给你倒杯水……”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想朝外走，手腕却被拽住。
愁落侧头有些难为情，轻轻吁了一口气才道:“能……陪我一会儿吗？”
羽人回头看他，终于笑了起来，坐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那你睡，我陪着。”
愁落像是察觉这样不妥，讪讪的松开手:“太晚了，你还是……回去睡吧。”
羽人伸手拂过他额头一缕碎发，叹了口气笑道:“干脆我陪你睡吧。”
未等愁落回应，他便轻轻俯下身轻轻咬住他的唇。
温软甜蜜的气息冲入心房，羽人闭了眼极尽享受这一刻。
愁落也情不自禁的拥住他，气息如此靠近，他有些诧异今天的自己怎么了，然而此刻有羽人在身边却真的是很好。
有些迷乱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他听见耳边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今晚，你想好怎么拒绝我了么？”
浅浅的吻落在她的耳侧脸颊，愁落伸手摸向羽人的胸口，解着他的衬衣衣扣。
羽人倒是省事，愁落全身只剩下一条薄薄的四角内裤，他的手便在那些危险禁区肆意触摸，意图勾起他的情欲。
耳边听到惊人的喘息，似乎愁落的身体都有些发抖。
羽人急忙抱紧他，他的胸口贴近自己赤裸的胸膛。羽人第一次觉得自己离他如此之近，亲密无间。
“你想好了？”羽人继续问，舌尖细细在他耳廓来回勾画。
愁落睁开眼睛正视着他，手放在他的心口:“嗯。”
羽人微微一笑，果断的脱掉愁落身上唯一的遮蔽物，分开修长双腿。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这样的羞耻姿势还是让愁落备觉难为情，下意识的想要退后逃离，却被羽人揽住腰无法动弹。
一切发生的浑然未觉，愁落暗尘扬起脖颈，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眼光迷离。
他听到一些肉体摩擦撞击的声音，近在咫尺，他无法分辨这是来自于羽人还是来自于他自己。
仿佛失去了真实感，在大海里漂浮一般。下体一丝疼痛拉回他的神智，愁落暗尘忍不住叫了一声，忽然觉得惋惜，今夜之后，自己也就告别处男之身了。真的拍戏的话，尺度又会到哪里呢，需要全裸吗？
许多的念头在一刹那毫无缘由的迸现，又在下一刻被体内深深的撞击给弄得支离破碎，愁落不由自主的弓起腰身好让羽人更方便进出。
“你会后悔吗？”羽人握紧愁落的手腕，抽插时顺便亲吻他的脖颈，叹气一般问起这句话。
“为什么这么问？”愁落听到这句话，无暇思考太多。
羽人非獍却半天没了言语，紧紧握住对方手腕，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来回亲吻。情深时不由得有些横冲直撞，伴随床身剧烈的摇晃，愁落暗尘也忍不住大声叫出来，直到一股热烫融入自己的身体。
羽人非獍松开自己的手，伏在愁落的身上满足的叹气。愁落暗尘便轻轻翻了个手腕，覆上羽人的额头。指尖碰到那些晶莹的汗珠，湿透的碎发，在他凉薄的脸侧来来回回。
“羽人……”
愁落迷蒙的开了口叫他一声，却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声音听起来十分低哑，突然间有些不可控制的红了眼睛。
羽人抬起身吻了吻的他的眼睛，搂紧他的腰轻轻笑了。
“哭什么呢？我又不会跑掉……”
愁落抬手抱着他，深深吸了口气，不再想太多。
午夜的赤诚相对总给人带来许多无法想象的旖旎情事，羽人有些迷恋的在愁落睡去之后吻着他的发丝，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天亮时终于依依不舍的分开。
愁落茫然看了看天花板，有些不安。
这算什么呢？一时兴起还是……
白天在摄影棚里他听几个人对戏，念道是他与她终于还是未能在一起，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淡淡的语音似空气，散在风里没有痕迹。
愁落披着自己的外套看羽人在灯光下忽悲忽喜。
他夜里与他纵情欲海，白日里与他虚情假意，分不清似梦似幻。
“你怕么？”羽人非獍在他的背后亲吻他。
愁落没有回答。
正在拍戏，午夜的舞蹈教室，阿獍绝望在一个男人身上寻找安慰。
衣服被粗暴的撕破，脖子上咬出凌乱的吻痕。
愁落本能的闭上眼睛，发现这倒不是很难的事情。

耳边那个人继续深情的念着台词:“爱一个人很不容易……”
醒来的时候只见羽人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说:“连你也要入戏了……”
愁落揉了揉头觉得有些晕，想要快点睡一觉。
他在化妆间闭着眼睛眯觉，忽然间整个身体失重，抬了抬眼皮才发现是被羽人抱回来。顿时大窘:“放我下来……不怕被人看见？”
“很晚了，大家都回去了！”羽人一一回答他的问题，“被看到又怎样？”
他有些脸红，又忍不住低了头，唇角轻轻一弯。
像是陷入热恋的状态，他后知后觉。
“羽……人……”愁落小心翼翼的叫他。
“嗯？”
“你真的喜欢我吗？”
羽人低头亲了他一口，不以为然:“你以为呢？”
愁落歪着脑袋想:“靠不靠谱啊？”
“你是第一次谈恋爱？”
“怎么可能，上学的时候好多人追我！”愁落不服反驳。
“我想也是……”羽人笑着点头。
愁落伸手紧紧勾了羽人的脖子，闭着眼，满满的幸福感:“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你说的？”羽人随即低头，深深吻住他。
在客厅里两个人挤在一起，羽人坐在地上，愁落则把愁仔枕在他的大腿上。
羽人低头把愁落的头发一缕一缕分开，神情专注，愁落闭着眼轻轻呼吸着。
这样的场景真是平凡而幸福，羽人心头有些疑惑:有多久没有这样了？
遇见他之前总是一个人，再怎样都熬过来了，还不喜欢别人闯入自己的空间。为什么现在，却任由被打扰，被取悦，想讨一个人欢喜？
“羽人？”
他听见愁落暗尘叫他，赶紧低头:“嗯？”
“说说你过去的事好不好？”他小心翼翼的发问，眼神避开他。
羽人非獍在心底默默叹口气，手抚摸愁落暗尘的脸颊，静默了许久，几乎让愁落暗尘以为没希望的时候，终于喉结动了动，低沉平缓的嗓音从那双唇之间吐了出来。
“没什么好讲的，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嘴里这样说着，却像是开了话匣子一样，停不下来。
深夜，听完故事，两个人都有些困倦。羽人非獍固执的抱起愁落暗尘回房间，在他额头一吻:“晚安。”
愁落暗尘忽而拉住羽人的手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说:“羽人，你不要怕，以后……有我，我陪你。”
羽人淡淡一笑:“好。”
这或许就是所谓宿命，他与他两人的缘分。
那一场电影结束，票房斐然，愁落暗尘果然一炮走红，紧接着两人的恋爱消息也传开。荧屏上终于看见他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人们都会祝他们幸福。
世界上有多少人一生无缘相见，见了也爱而不得。而他有幸没有错过你，这是最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