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看文看到年轻的教授引经据典从后金入侵中原讲到改革开放,觉得风趣,而后突然想起一年之前的那个自己。在我自己眼里那些光芒就是一年之前的我,文科,读好多的书,历史,每日诗词对句作乐,沉溺各式美色,被捧在阁楼的最顶端。多美好,而一年前的我曾经如此痛恨。恰逢百日誓师。想起高考,以为结束太远三年太长,以为自己根本过不去,没日没夜刷文数刷文综,考试考到手抖,手臂有疾因而写完文综总是极疼,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际关系让人恶心,英语作业上书班主任三个大字,避之不及。高三开学考试不巧年级第二班级第一,此后对语文老师的好感一面微笑一面不安,心里知道我不像他初看见的那么好。过年的时候抄着板凳刷文综,嘴里哼着九九八十一,写800字作文,脑子里翻阅那些读过的书。假期作文下来最高分全打给我,他喊同学都借我的来看。卷子上评语删删改改,机油说因为老师太喜欢才实在不知道写什么好,提笔则乱。心里怎么不高兴,尽管是些揣度奉承的话。至少,这是些光。毕业之后试着动笔,几乎写不了东西,诗词歌赋历史人文,忘了,就像逐渐锈蚀的金属。开始画画,混vc,逛淘宝买衣服,收专辑,出c,试着了解乐理。变得更加温和,我知道,在高中煎熬的我一定憧憬现在我的生活。可是这样蜕变终究丢掉了我弥足珍贵的东西,很多很多,而且再也找不回来,不但找不回来,甚至何难发现它们被丢掉了。我离开了那个荒郊的高中,自然也丢下了那里冬季清冽的空气和晴朗的星空,看得见银河,晚修下课纠结着手里的钱,减肥和饭堂的夜宵。我知道我跟它一刀两断了,与拖鞋裤衩和混混的街道天各一方,连同那些夏夜的课间遥望的小城,那些在停电的晚间走廊上背过的政治历史课本,一起都否认,扔进垃圾箱。大多数人都在座位上埋头苦学,只有我固执地穿过重重书海,离开教室,只是为了到露天回廊里站一会儿,看看太阳,看看月亮,看看霓虹闪烁的遥远的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