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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仙人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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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韦帅望的江湖》同人。所有人物皆属于原作者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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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落网
我低着头坐在床上,一边作小女儿状娇羞地玩弄着衣带,一边偷偷观察我的客人: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儒生打扮,剑眉星目一脸正气,不像寻常嫖客都是色迷迷一副猥琐相。我在心中暗道可惜:谁想这人一表人才,却是个狎弄雏妓的衣冠禽兽。不知他一会儿光着屁股被捉奸在床时会是什么表情。想到这里,我不得不咬着腮帮子,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我们这一行俗名叫“仙人跳”:由一个貌美女子假扮成妓女,引诱富家郎君。等对方上钩,同伙便闯进来,假称这女子是自家闺女或姬妾,被男子逼奸,威胁要杀要打,再不就要送官。对方是有功名官职在身的人,虽然明知中了圈套, 为了前程也不得不忍气吞声,花钱私了。
今晚上钩的这位客人正一边呷着茶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打探我的身世:家乡何处?兄弟姐妹几人?父母可还健在?因何流落风尘?我拿早就准备好的故事应付他:我本是良家女儿,母亲只生了我一个。父亲上京赶考一去不回。母亲带着我千里迢迢寻夫,病死在路上。我流落街头,被妈妈收养,不得已入了这一行。说到伤心处不由得背过身去拭泪。
男人听了恻然道:“你小小年纪,何不谋份正经营生,或去大户人家帮佣,将来寻个好人家嫁了。总比每日倚门卖笑,受人欺辱强。”我垂泪道:“大户人家雇婢女厨娘,也要清白人家的女儿,如何肯要我这样出身娼门的?况且妈妈于我有养育之恩,无以为报。” 说罢拿帕子捂着嘴,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默默饮泣。实际上我忍笑忍得都快抽筋了。正经营生?针黹女红洗衣烧饭,终日辛苦劳作,仅供得一屋蔽身,三餐两饱。便是大户人家的贴身婢女,一年能攒下几两碎银子,还不够我一双鞋子钱。我现在每做一单生意,便有上千两银子进账,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高楼广厦。做到三十岁上,像师傅一样收几个徒弟,便可保后半生衣食无忧。我对我的生活十分满意。
师傅常常跟我说:“妙儿,做我们这一行,钱来得容易,便容易贪心,贪恋起钱财以外的东西。这种贪恋是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人财两空。”师傅又叹息着说:“你娘就是太贪心了,竟然想要一个男人的真心。”
我娘年轻的时候,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不知有多少官宦子弟栽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直到有一次,她爱上了一个上京赶考的举子,那人将祖传的玉佩赠她,承诺要娶她进门。就在要动手的那一夜,我娘告诉举子这一切是个骗局,劝他快走。举子连夜翻墙逃走。师傅一气之下将我娘逐出门。
不久之后,我娘发现她怀上了那个举子的孩子。她在饥寒交迫中生下了我,抱着我去找我父亲。我那已经中了进士做了官的父亲却指使下人将我娘赶出门去。娘靠做暗娼把我养大,染上了一身疾病,终于在我六岁的时候撒手人寰,临终前把我托付给了师傅。
师傅待我很好,不打不骂,还把她的手艺一点点教给我:如何撒谎、如何下套、如何察言观色、如何勾引男人⋯⋯我学得很快,一开始还只是扮成丫鬟给其他姐姐们打下手,到了十二岁就接了第一单生意。如今我才满十三岁,已经做了大大小小十余单,挣了两万余两白银。
今日上钩的这位客人似乎是个旱地鸭子,从未下过水的,言行举止十分拘谨。红烛已经烧了一半,他仍然坐在凳子上喝茶,迟迟不肯进入正题。我暗自觉得好笑:难不成这人花了二百两银子梳弄我,只是为了找个人喝茶聊天?我怯怯地道:“官人,早些歇息吧。”那人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过来解我腰间的汗巾。我配合地去解他的汗巾,却被那人按住手,轻声道:“请小娘子转过身去。”我依言转身,只等他宽衣解带,就给同伙暗号。那人全然不知自己已入彀中,抓住我的双手拉到身后,用我的汗巾轻轻把我两只手腕绑在一起。我心里窃笑:原来这道貌岸然的君子还有这种癖好。
我呢喃道:“官人,不要⋯⋯”那人只如不闻,越缠越紧,我挣扎起来,那人只用一只手便把我按倒在床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利落地给汗巾打个结,竟是把我双手捆在了床头上。 我心想:够了,戏到这里已经做足了,再往下演本钱未免下得太大了。于是我尖叫起来:“救命啊!杀人啦!逼奸良家妇女啦!”
房门被一脚踹开,十几个彪形大汉执着刀杖闯进来,嘴里叫嚷着:大胆小子!竟敢奸淫我妹子!看我不打死你!
只听屋里砰砰一阵乱响,转眼间十几个弟兄已经趴在地上呻吟,口中不住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不知大人是武林高手, 适才多有得罪。大人看上我妹子,只请自便。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
那人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枚令牌:“在下提督京城巡捕冷迪,奉命捉拿诈骗团伙陈妙儿等十九人,请各位跟我去刑部衙门走一遭吧。”


IP属地:北京1楼2017-02-26 22:10回复
    二、过堂
    主审我案子的刑部主事循循善诱道:“你犯了奸淫欺诈之罪,依律本应处以杖刑,发卖为奴。本官念你年幼,又是从犯,只要你供出主使是谁,便免你刑责。”
    我跪在堂下,嘤嘤啼哭道:“奴家实在不知该招什么。奴家本是走街串巷唱曲儿的艺人,卖艺不卖身的。昨儿个一位姓冷的大人叫奴家去唱曲儿,一进屋就对奴家动手动脚。奴家不从,冷大人竟把奴家双手反绑,奴家心中害怕,喊叫起来,邻家几位大哥赶来相助,反被冷大人殴打,还反咬一口说奴家设什么“仙人跳”。天地良心,奴家可是连“仙人跳”三个字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还请青天大老爷替奴家做主。”说罢我磕下头去,伏在地上痛哭不止。
    主事冷笑道:“收起你那套把戏吧。实话和你说,你们这伙人三个月前已经被冷大人盯上了,这案上卷宗便是他搜集的证据。要不要我念两段给你听?”随手掀开一页:“某年某月某日,敲诈某公子,得银一千两;某年某月某日,勒索某进士,得银两千两,并金银首饰若干⋯⋯”
    我无辜地瞪着眼睛:“大人提到的这些人,奴家全不认识。请大人把这些人叫来,奴家愿与他们当面对质。”
    主事沉下脸来:“不需对质,你自己的供词就漏洞百出。单你身上这一套衣服头面,所值就不下百金,你若只是唱曲的艺人,这些钱从何而来?”
    我哭道:“这是出手阔绰的客官赏给奴家的。奴家真的只是唱曲儿的,不信奴家唱给大人听——”说罢我一甩袖子, 在公堂上开嗓唱起来:“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主事铁青了脸:“大胆刁妇,竟敢藐视公堂。来人,与我先打二十板子!”
    我被两个衙役压倒在地上,尖叫起来:“小女子冤枉!大人难道想逼良为娼,屈打成招!”主事气得连拍惊堂木:“反了你了,给我狠狠打!”
    棍子落到身上,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连珠炮似的骂人话一下子梗在喉咙里。 眼看着朱红的水火棍再次高高举起,我的眼泪真的掉下来,我尖叫道:“别打我,我招我招!”
    主事示意衙役停手,咳嗽一声道:“小娘子早些招认,岂不省了这些皮肉之苦?说吧,是谁主使你?”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请大人过来,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主事走到我面前,俯下身来,我把嘴巴凑近他的耳朵,轻声道:“我爹是九门提督,陈凤举。”
    刑部衙门和提督府只隔了一条街,然而在我的感觉里,提督大人花了比一个时辰还长的时间才赶到。他迈入大堂,先跟刑部主事寒暄了一番,然后才慢慢踱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被两个衙役按在地上,奋力抬起头,仰起沾满泪痕尘灰的小脸看向他。只这一眼我便知道他的确是我的父亲。我们有着一模一样的鼻子和嘴巴,连愠怒时抿着嘴扬起下巴的神情都如出一辙。我忽然明白了从前母亲为什么总是在我露出这副表情时出神。
    提督大人的目光一寸寸滑过我的脸,最终停留在我颈间的玉牌上。这块玉牌是母亲的遗物,我一直贴身戴在脖子里,方才挣扎的时候从领子里滑落出来,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我的呼吸急促起来,我不知道他问到母亲时我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和语气回答,楚楚可怜的哭泣?讽刺的微笑?还是平静漠然的叙述?
    然而提督大人省去了我的麻烦。他直接转过身去,问我的主审官:张大人,这女子犯的是什么罪?
    主事赔笑道:“冷巡捕在抓一伙玩‘仙人跳’的骗子时抓到她。我们不知她是大人的千金,整件事可能是场误会,有可能是冷迪抓错了人⋯⋯”
    提督大笑起来:“原来是个女骗子。小小年纪真不简单,玩仙人跳竟跳到陈某头上来了。张大人,枉你在刑部任职多年,竟被个小孩子唬住了,说出去岂不让同僚笑话?”
    那主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连连赔罪,打躬作揖将九门提督送出衙门。回过头来恶狠狠地下令:“给我接着打!”
    板子再一次毫不留情地落在我身上,我发出凄厉的惨叫,仿佛叫的大声一点,便可以稍稍缓解身上的疼痛,或者,心底的绝望。


    IP属地:北京2楼2017-02-26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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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公主
      我穿着粗布衣服,双手浸泡在冰冷的皂水里,在宫人的嘲笑和管事太监的责骂声中一刻不停地搓洗着衣服。我曾以为我的后半生都要这样度过,任青春在幽暗的永巷和散发着腐朽霉味的浣衣局凋谢,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痴痴地幻想曾经属于我的美好生活。可是就在那一天,一只温暖的手忽然牵起我的手,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我的头顶说:“妙儿,跟我来。”
      我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但她的声音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比母亲的更慈爱,比师傅的更威严,我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她,我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么美的女人,见惯了风尘女子身上那种谄媚的、矫揉造作的美丽,我不曾想象女人的美也可以这样健康、坚定而充满力量。
      浣衣局掌印的太监气喘吁吁地追出来,跪在那女子面前,诚惶诚恐地:“殿下,这丫头是犯了罪被刑部发过来的,不适合伺候公主。公主府上要是需要人手,奴才另外挑几个清白可靠的丫头给您送过去。”
      公主微微一笑说:“不必了,我看这孩子就很好。妙儿,你愿不愿意跟我到公主府去?”
      只要能够离开浣衣局,就算是虎狼窝我也愿意去。我扑通一声跪下,深深叩首:“妙儿愿意侍候公主。”
      自打我来到公主府,尚侍淑桦就头痛不断。我手脚敏捷口齿伶俐,做事也还算勤快,但是让我恭顺安静地侍立上一两个时辰,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这一天我又因为在当值的时候嬉笑被淑桦责骂,我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垂头听训,心里却觉得淑桦姑姑声色俱厉的样子十分好笑。淑桦骂了一会儿,看我认罪态度良好,终于脸色稍霁,我心中一松,忍不住抿嘴一笑。
      这一笑无异于火上浇油。我被罚顶着碗站在院子里,公主出门看见,笑道:“又惹你淑桦姑姑生气了?”又对淑桦道:“咱们府里尽是些老成稳重的丫鬟,难得妙儿天真烂漫,我很喜欢,你倒别拘得她太紧了。”
      有公主这句话罩着, 我在府里越发无视礼法胆大妄为起来。我小心翼翼地把握着胆大妄为的尺度:在什么场合可以放肆一点,在什么场合必须规规矩矩。见惯了低眉顺眼的宫人的公主可能会觉得我的活泼新鲜有趣,但是当这种活泼变成不知进退,公主是不会容忍的。我如今的一切都是公主给的,因此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取得公主的欢心。
      来到公主府的第二天我被公主叫过去:“我有份差使给你:你去韦大人府上,传桑侍卫即刻回府。再替我给韦大人磕头,感谢他施以援手。 如果韩掌门也在,也替我谢谢韩掌门。”
      我道:“要传的话我记下了。可我不认识韩掌门和韦太傅,怎么办?”公主道:“韩掌门是面貌温良,衣着简朴的矮个子。这家伙是个厉害角色,可别被他外表骗了。除了我交代你的话,他问什么,你都打哈哈过去,一个字也别多说。一副沙皮快咬人表情的是韦大人。不过你别害怕,他不敢咬你的。对了还有,如果你看见一个色迷迷,见美女就流口水,长相像土豆的,那就是韦帅望了。你替我告诉他,让他给我放老实点。” 一句警告的话被公主说得千回百转无限温柔。我噗嗤一笑:“我一定把公主的意思带到。”
      一个时辰之后我回来复命:“桑侍卫已经回来了。韩掌门说他稍后造访,与公主有事相商。我替公主给韦太傅磕了头,韦太傅吓得差点没跳到房顶上去,”我瞪大眼睛,学着韦行一脸惊骇的样子:“你干干,干什么?”然后和公主笑作一团。
      我笑嘻嘻从袖子里掏出一大锭银子来:“我把公主的话带给韦教主,这位韦教主倒是大方,一出手就赏了二十两银子。”公主笑道:“他赏给你的银子,你收着吧。还是咱们妙儿有手段,以后应该次次派你去,狠狠敲他一笔。”我把头一缩,吐吐舌头:“我可再不去了。韦教主说我的名字听起来像猫叫,还说我长的丑,干脆改名叫阿丑得了。公主,你还不好好治治这轻嘴薄舌的家伙!”
      公主大笑:“阿丑,阿丑,这个名字倒是别致。我往后就叫你阿丑如何?”
      尽管我强烈抗议,我的名字还是从此变成了阿丑。每次公主叫我名字时,嘴角都会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我知道这笑意与我无关,而纯粹是源于对某个遥远的人的美好思念,正如妙儿这个名字承载了我对母亲的全部回忆一样。 然而我对于被改名并无半点不满,公主亲赐的名字昭示了我在公主府特殊的身份地位,也拉近了我和公主的距离。
      为了生存,我抛弃了自己的名字。如果需要,我还可以抛弃更宝贵的东西。


      IP属地:北京3楼2017-02-26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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