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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关，四九城冬风凛冽，冷意沁骨。向来极畏寒，是以仔细裹了件一件香色斗纹大氅，才如常定省。）
（ 往慈宁问安毕，念及这几日萦绕心头的一件事，并不离去，只待太后晨醒，请见。）

【冬日里畏寒，瞧着请安簿子上勾的人名儿，来得倒是勤快，想年轻时，去请安时，恨不得牙根痒痒，既要不来恩宠云云，又没那尊贵身份，摆个陪衬，又犯一阵子寒气儿，叫人不爽快。连着几日，外头都候着嫔妃，指望往慈宁讨杯热茶，这还不是——眼瞧着舒穆禄跃起，能攀上高枝儿。回了几次，太后身子不爽利，不见客。今儿恰这门口来的，是我那位侄女儿，这自然得，好生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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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待片刻，有女官传进。理整裙裳，莲步随入。至殿内，依礼福身。）
：请太后安，太后千岁。
（ 近日亦有听闻太后身子不适，日日都有妃嫔问安慈宁，但都未尝得见。遂不急提来意，只乖顺低眉，关问人身体。）
：几日不曾拜见姑母，凤体可安康？

免礼。【连日不召后妃，免不得要得出不得劲给人瞧，哪怕是这侄女，也得看个样子，免得日后坏了规矩。委实推个托辞，打发了去】天寒凉，哀家这膝痛的老毛病犯了。人老了，哪儿都不见爽利。
【她虽添了贵嫔，又日渐恩宠，想是把那话记在心上了。既她听话，便自有赏头】这几日风头紧，前儿内府呈来好的狐裘皮毛，一会拿回去做件大氅，也好御御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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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召太医看过了？
（ 直身观上座人，长眉一敛，关切溢于言表。闻人后言，莞尔，谢赏。）
：芷兮多谢姑母。
（ 乖巧地又福了一福，缠在心头的话在舌尖绕了几转，终是试探出声。）
：侄女儿近来听闻，开年将宫宴并举祭礼？
（ 祭祀礼当有人主持，而今中宫无主，便该是在嫔御中择选。）

瞧过了。陈年顽疾，也医不好。
【两句轻描淡写，却叫这问题说的很为严重。也借芷兮这口，叫后宫众人都来尽尽孝心，好叫我有趣儿。抬手示意她坐下。后听闻她言宫宴主持，不声不响提起这事儿，估摸着她有意这个位子。人不大，心不小。合该是我舒穆禄家闺女儿。可上头尚有惠宜二妃，她才元年入宫新秀，欲上此位，事情颇为棘手，并未多谈】
是了。按说历年都有，元年治丧，这才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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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万要保重凤体，好生将养才是。
（ 我如何不知上头尚有龙潜居先，只前两日容妃言辞提及此事，方生出心意。论家室手腕，我自认不落人后。差的，不过是入宫太晚，和这低了一阶的位分。）
（ 心思一起，便再压不下。咬咬牙，敛裙一跪，直言分说。）
：祭礼主持，侄女儿有意一试——
（ 容妃已存举荐意，若再有面前人助力，我亦未尝，不能一搏。）

【她既开口，便该知我方才轻描态度。若保举她，定同东边儿那位死磕，她断扶宜妃上位，而定叫我不容。眼下只能如那日东暖所言，首选惠妃。至于帮衬，芷兮或可练手。毕竟位分在前，她察哈尔断不叫自己嫡亲侄女儿在惠妃手下，而惠妃，又尚在我麾下。不作允诺，端茶浅抿一口】
哀家知道了。【暗行帮扶，以免东边大作势，她若想成事，还需乾清一力。搁置茶盏】哀家听闻前朝又起劳事，皇帝朝务繁忙。你这当后妃的，也该尽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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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描淡写一声知道了，心便沉了沉。我知我与她嫡亲姑侄，若可能，她自不会轻易便宜了旁人。但若不应下，便是难字当头。而阻力来于何方，不需细想。）
（ 闻后言，心思一转，遂明其意。入宫近一载，勉强可算盛宠，皇帝面前，亦说得几句。叩头，行大礼。）
：芷兮明白，谢太后娘娘提点。

【她一叩拜，知晓她已然明白。但仍有一事，许多年前我不通，直到我站在荣极之巅才从来醒悟。遣退宫人，殿内只留我二人。寂静中猝然开口】你说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她言，自然是觉罗氏的天下。眼中浮现出去年冬岁下的那盘残棋。微一笑】不错，这天下是觉罗氏的天下，可他需要舒穆禄来守。 【察哈尔与舒穆禄，两两相较，共成分庭抗礼，掣肘下完保觉罗，这才有我一族的荣光。皇帝宠她，是因为舒穆禄。只要皇帝用的到舒穆禄，我族就会永远荣光下去。但有一朝，对峙情形不在，那舒穆禄如何自守呢——这道理，得芷兮自己去想明白。若说抉择，想来皇帝已有答案了。揉揉眉心，恣睢一笑，却无声】这叫做权势。你且回去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