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橘犬犬 是连载 现在整理一下发出来……

「一声闷响过后，他感觉失去了重心，玻璃一大块落到他身上，支离破碎后直入他的胸膛。然后他仿佛被拉进了海底，失去了意识……」
○
他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费力地转了转僵掉的脖颈，看到一个人站在窗前背对着他，一阵莫名的熟悉感。
不知道。
他勉强撑起了一点身子，竭力地想要坐起来。
似乎是听到了声响，被注视着的人回过了头。一身得体的西装，戴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看到他醒了之后，含着笑望着他，眼底却带着一份似有若无的试探。
“醒了？”
“嘉尔……这是哪？”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低哑的呢喃，手依旧撑着床，继续着刚才的动作。喉咙干涩得仿佛要燃烧。说出这句话后自顾自低下头思考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个带笑男人的名字。
被叫为“嘉尔”的人微微颤了一下身子，又迅速地收起所有失态的表情。
床上的人却是不解地皱了皱眉。自己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明明脑子里一片空白。
“对，是我。这是我家。”窗边的人几步走到床头柜旁，将人扶了起来。插在裤兜里的手伸出来，倒了一杯温白开。“你还记得我？”王嘉尔一边看着他喝水，一边试探着开口道。
Bambam轻抿了一口水，愣了几秒，“难道我不该记得吗？”
未等王嘉尔继续开口，Bambam又说了下去。“我好像忘记你了……？但是看到你，就这样叫你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是谁？”
“王嘉尔。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真的？”Bambam眨了眨眼，这举动在他眼中异常的可爱。“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出车祸了。”王嘉尔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Bambam诧异地看着床边的人，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出车祸落水了，你父母……在意外中去世了”王嘉尔收了声，Bambam的眼神渐渐地暗了下来，望着那杯水发着呆。他骨节分明的双手捧着那杯水，摩挲着玻璃杯的外壁。“……然后呢。”
“医生说……你可能会失忆。”王嘉尔接过了杯子。
Bambam垂下眼，手轻攥着柔软的被子。
失忆？不可能，他刚刚明明还念出了王嘉尔的名字，绝对不会——
Bambam努力地在脑中回想着过去的所有——什么爱恨情仇，甚至是某一件小事，他都渴望着能够记起来——好令他推翻自己失忆了的事实。
但脑里像一个白色的三维空间，没有尽头，白茫茫一片弄得他脑子发痛。耳旁只有一阵轰鸣声，把他的神志吞得一干二净。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抱着脑袋发出怒吼。
太疼了，但是终究只是徒劳。
王嘉尔看着不太对头，忙欺身上前搂住了bambam，摸着他的脖子安慰他。
过了好一会儿Bambam终于暂时放弃，鼻子发酸后发出了低低的啜泣声。他拥有的二十来年的记忆全部消失了。“真的吗？你……你不许骗我……呜……”
王嘉尔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没事的没事的……你看你还记得我，不是吗？都会过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一切。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王嘉尔歉意地放开他，起身朝客厅走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Bambam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头突然又晕得难受，便索性倒下，再一次沉沉睡去。
“……喂？……很好，很成功。……我知道了。谢谢你。”
○
Bambam又一次醒了过来。
房间里昏昏暗暗的，窗帘被拉上，厚重得一丝光都穿不进来。
“嘉尔？”
没有人。
死而复生过后，仿佛脑中还浸满了咸味的海水，突如其来的孤独感涌上来迅速地包围了他，一小个举动在这幽静的环境里听来都是清晰得可怕。没有人在他身旁——
心跳突然变快，胸腔内明明充满了新鲜的空气，却还是不够——不够——
王嘉尔……王嘉尔……
他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人安稳的身影。
一把掀开被子，脚着到了冰凉的地板，有些钻心。
怎么办……怎么办——
“咔哒——”
房门被打开，期待着的人出现在了面前。
“嘉尔——”
Bambam光着脚冲上去，狠狠地撞进了王嘉尔的怀里，将头搁在他的肩上。王嘉尔被这一下弄得差点站不稳，倚着门框，反应过来后回搂着他。
“嗯？怎么了？”
“你去哪了？”
“我……我去工作呀。”
这似乎是一个令人无法反驳的理由，bambam也噤了声。
一时间空气也凝了，只剩下两个人彼此的呼吸声和衣料细微的摩擦声。
“你……下午有空吗？”
“我，我想回我家。我是说，我爸妈以前的家。”
王嘉尔扶在他腰间的手停顿了一下，后又一点点收紧。
“好。”
“还有，以后去工作的话，告诉我好不好？”
不然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Bambam闷闷地说。
“……好。”
○
黑色的小车停在了公寓楼下，保安室旁的老黄狗警觉地动了动耳朵，又疲累地倒下。
王嘉尔拉着bambam的手，进了电梯。
徐徐上升。
老旧的电梯微微摇晃着，狭小的空间里贴满了各种广告，电梯层数一下一下往上加。Bambam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捏了一下王嘉尔的手。
“叮——”
电梯门打开后，王嘉尔走到了一扇木门前，掏出了口袋里的钥匙。
旋转了两下之后，门开了。
再常见不过的家居摆设，茶几上放着几个杯子，餐桌上还摆着冷掉的饭菜。
Bambam放开拉着王嘉尔的手，往里走去。他一寸寸地摸着各个家具，指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感觉，几个瞬间的片段伴随着电流掠过他的大脑。Bambam努力地想要看清那几个片段，但是有什么阻止着他去揭开那一层薄纱。那些许的记忆一瞬间溜得没了影儿，在bambam的脑中畅游，令他看得见摸不着，撕裂般的疼痛——
“啊——”
王嘉尔连忙冲上前扶住几乎要摔坐在地上的bambam，将挣扎着的人拉到了沙发上。他紧张地搂住颤抖的bambam，竭力地安抚着他。
“嘉尔，我想不起来了……”bambam扯着头发，靠在了王嘉尔怀里。
“别想了好不好？忘记了就让它忘记吧。”
Bambam作罢地点点头，心里却又不甘放弃。
不行，他一定要想起来。
“你让我自己再看看好不好？”bambam恳求着王嘉尔。
“……嗯。”
Bambam仍然是用指尖抚摸着家具，不一会儿指尖就沾满了灰尘。
一切好像都很正常，但是bambam心里却感到了一点奇怪。脑中疼痛的感觉还没消失，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他的脑袋。他又返回到刚刚坐过的沙发上，用干净的另一只手摸着沙发沿边。
“怎么了？”王嘉尔也察觉到了bambam的不对劲，想要去拉他的手。
“为什么……有的地方有灰尘，有的地方没有？”bambam锁紧了眉头喃喃自语，王嘉尔呼吸却因此一滞。
“因为……因为我们刚刚坐下了呀。”
“不对，这边沿刚刚坐下时明明没有碰到的。而且，冰箱，灶台，还有好多地方，都没有灰尘。但是——”bambam摸了摸右手的指尖，“其他地方都掉灰了。”
王嘉尔拿着钥匙的手微微抖着，“可能是因为生前比较常用那些物品，不是吗？——别想这些了，我们走吧？”
Bambam望着王嘉尔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后，又垂下了头。
“好吧。”

○
“我去工作了。”
“等一下——我今天跟你一起去好不好？”bambam拉着王嘉尔恳求道。
“？怎么了？”
“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家里……”
王嘉尔看着朝他撒娇的bambam，也只能答应了。再不同意，都不知道他要闹成什么样子。
===
“兄弟来这么早啊？”林在范朝着门口的王嘉尔喊道，偏了偏头看到他身后的bambam，“哟，还带了一人来。怎么，我这可不是酒店啊？”
“少说这些废话。”
王嘉尔冷声道，转头温柔地嘱咐bambam先坐在沙发上。
“你在这等一会儿啊，我进去跟他说些事儿。别乱走，不然待会儿找不到你了。”
见bambam乖巧地点点头，王嘉尔就转身进了屋子，带上了门。
“交代完舍得进来了？”林在范转着笔问道，王嘉尔也熟练地拉了块椅子坐下。
“诶我说，你能不能别老这么冷脸对人的？”
“我只是冷脸对你。”
“切。”林在范瘪了瘪嘴，“你对谁好声好气过？——噢，也就门口那人了吧？”
王嘉尔偏了偏头，不说话。
“又不搭理人。算了算了，聊些该聊的。”林在范坐直了身子，脸色突然间严肃了不少。“他……最近状况怎么样？”
“挺好的，但是我怕他查出来。他好像察觉到不太对劲。”
“……一开始要这么做的是你，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我知道，我也不可能捅出去。那他那条命岂不是就当我白救了？我从不干这种徒劳的事情。况且……对象是他。”
“所以要继续瞒下去？你这样不是个办法啊——”
“我知道，但是我只能这样。”
“算了，”林在范叹了口气，“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要我帮忙开口就是了。”
“嗯，谢谢你。”
“哎呦呦你可别跟我道谢，我担待不起啊。”林在范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王嘉尔不屑地站起身来，将椅子放回了原位。“我是不会把你扯进来的，也不会要你帮什么忙，只求你别说出去就好。”
“当然当然。”
王嘉尔点了点头出了门，就看见bambam在沙发上发着呆，听到声响也没什么反应。
“bam？”王嘉尔在bambam眼前挥了挥手。回过神来后的bambam抬头看了一眼王嘉尔，又垂下了眼。
“怎么了？”
“我刚刚……在想我父母家里的事情。”
王嘉尔本来要揉他头发的手停顿了一下。
“我还是觉得不太对。”bambam紧锁着眉头，牵了一下王嘉尔的手，“我们再回去看看好不好？”
“……过几天带你去行吗？我这几天……有点忙，没什么空。”
“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
“不行！——”王嘉尔激动的反应让bambam也吓了一跳。
“那，那我不自己去了还不行吗……你别凶我。”
王嘉尔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委屈的bambam，也知道刚刚自己反应过激了。
“我是怕你一个人……不安全，过几天我带你去，好吗？”
“好。”
===
有空的日子一直没有来。
Bambam起晚了的时候，家里又没人了。他尽量冷静地告诉自己王嘉尔只是去工作，虽然他没有告诉bambam他去了哪。
这种没有安全感的时候简直是太难熬了。Bambam草率地扒拉了几口饭，也不做什么，灯也不点，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看着时钟。
一整天都在秒针的步伐中度过，周围静得连落地窗帘扫过地板的声音都听得清。
临近傍晚的时候才听到锁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拖鞋也顾不上穿就跑到了门前，等着外面的人开门。
王嘉尔提了两大袋食品，费力地打开门后就被抱了个满怀。
“你去哪了……”bambam闷声地说道，收紧了双手。
“去公司。刚刚顺道买了你喜欢吃的。”
“那早上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不是说了工作都要跟我说吗。
“看你今天睡得挺好的就不想吵醒你了。”王嘉尔将手中的两袋东西放在脚边，回抱住了bambam，“先进门吧。”
Bambam放了手，又想到什么似的勾着王嘉尔的脖子往他唇上亲了一下。热乎乎的唇瓣触碰到王嘉尔的，带着一点淡淡的花香——是他栽在阳台上的清菊。亲密的接触让王嘉尔慌了点阵仗，看着怀里同样红着脸的bambam。
“在范哥说，亲了你你就不会走了。”bambam慌忙地解释道，也因为自己刚刚的主动感到不好意思，不敢看王嘉尔的眼睛。
“……嗯，不会走了。”王嘉尔将脸埋在bambam的脖颈处，轻轻地呼吸着。“以后少听那小子胡诌……但这句话倒是说得不错。”
○
“不是要去家里吗？今天带你去。”王嘉尔抱了一下被窝里的bambam。Bambam揉了揉眼坐起来，撇开被子下床洗漱。
===
还是熟悉的路，门口的老黄狗仍然奄奄一息。上了电梯，进了门之后，房子依然没什么改变。Bambam还是自顾自地走了进去——他没有在客厅多逗留，而是进了房间。在摸索到自己的房间后，开了灯。
日光灯反应迟缓地亮起来，空气中似乎还飞着灰尘。王嘉尔跟在bambam后面进了房间。
太熟悉了，这一切。无论是这张床，还是墙壁上某个指甲印记，都让bambam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空气有点稀薄，bambam不得不放缓了呼吸。拉开窗户，一阵风吹来，掀起了bambam的大衣。
他站在房间中央，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床头柜下的抽屉不停地吸引着他，呼唤着他去开启。
有什么？
Bambam走上前去，拉开了抽屉。里面东西杂七杂八的，最显眼的是上方的一本日记本。他坐在床边，一页一页地翻着。王嘉尔也只是站在旁边陪着他。
日记本里面写的都是一些零碎的事情，也足以了解他原来是个开朗的人。每一篇日记的字数都不多，大概就一百来字。Bambam一边翻着日记，一边笑以前傻里傻气的自己。翻着翻着就没了，他百无聊赖地继续翻着后面空白的页数，突然翻到了几页又有字的。
『你是谁？』
『你不是我。』
『我是你。我也不愿意自己是你。』
什么意思？Bambam蹙着眉，在确定是自己的字迹后，更是摸不着头脑。王嘉尔也注意到了bambam的反常，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bambam把日记本合起来拿在手上，翻了一下抽屉，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出了房间。
一阵铃声响了起来，王嘉尔接起了电话，在客厅里与别人谈着工作的事情。Bambam走到厨房，拿了颗苹果，确认没有烂之后，就要找水果刀切苹果。
而王嘉尔打完电话走进厨房的时候，恰巧bambam寻到了那把水果刀。他一下子冲过去夺走了bambam手中的刀，扔到了水槽里。Bambam也被王嘉尔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敢动弹，手中的苹果也掉到了地上。
“你……你拿那把刀子干什么……”
“我只是想切个苹果吃……”
王嘉尔松了一口气，又拿起那把水果刀，用布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我来切吧。我刚刚……怕你不小心弄到手。没吓到你吧？”
“吓到了。”bambam直勾勾地盯着王嘉尔。
“……对不起。”王嘉尔道歉着捡起了地上的苹果，洗干净后放到砧板上切成了一块一块。
“不怪你。”bambam接过切好的苹果，咬了一口，尝到了一点点铁锈味。权当以为自己嘴唇破皮流血了，也没太在意。
“走吧。”吃完苹果后，bambam拉过王嘉尔的手，离开了公寓。
○
“我去工作啦。”
bambam听到王嘉尔的话后迷迷糊糊地点了个头，翻个身继续睡觉。听到关门声之后却是再也没有睡意，索性翻身起来洗漱。吃完王嘉尔留在桌上的早饭后，bambam回了房间继续翻着日记本。对那三句话仍然是毫无头绪，后来想想，应该是自己当时恶作剧瞎写的，也就放下心来了。拉开书桌下的抽屉想把日记本放进去，就看到了一把钥匙和一份厚厚的资料。
Bambam将钥匙握在手心，翻阅起了那份资料。可惜是全英的，他大部分都看不懂。默默记下了第一页最大的单词，他放了回去，随后看着手里的钥匙。应该是王嘉尔的吧，也不知道是开什么的。Bambam没什么兴趣，就又放进抽屉里。想了想，闲着也是闲着，就拿起手机，打开翻译器。把那个单词输进去后，得出来的翻译倒是吓了bambam一跳。
Hypnosis，催眠。

○
Bambam几乎是浸在王嘉尔对他的爱里面了。踏过一次鬼门关之后，想要索取的越来越多，拥有的东西也更小心翼翼地爱护着。心中空空落落的部分全都被填满到几近溢出，活着好像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更重要的东西。
王嘉尔本就宠着他，现在更是一刻也舍不得离开，班都没心情上了。早上和bambam一齐晚起，白天都带着人儿出去玩，晚上情到深处了做些什么也是应该的，小日子过得滋润，旷工旷得舒坦，林在范都气得要到家里来找他了。
但王嘉尔这心里老是过不去坎儿。何止为坎儿，简直是千沟万壑。埋心底大半年的秘密像个千斤重担，怕是要守一辈子让它烂在里面了。看着bambam日日这么开心的，他就更下不了心。算了，本就没打算出口的东西，就随它吧。这么想着心里也放下了不少。
“王嘉尔，你再不来上班我就去你家把你房子给拆了！”林在范气冲冲地丢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真是的不发个威就不来上班了是不是？？工资还要不要了？天天在家快活把工作全丢到他身上。
王嘉尔想想也是，深情道别了好一会儿才动身去公司。
一到公司，林在范就命令他去外省出差一番。“这种工作为什么要让我来做？”王嘉尔气得跳脚。分离几小时就够呛，两三天还得了？“那个谁谁谁？对，你，就是你！明天替我出差！”
来送文件的小经理一下被喊住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看了看林在范。
“你自己去！”林在范撇了撇嘴，“待在家里快活这么多天，回来不给你一份大礼我还是林在范么。”
王嘉尔也自知理亏，丢下一句“不就是看不惯别人恩爱”就出了办公室。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王嘉尔提了包就“跑路”。
“明天记得出差！”
哼。王嘉尔冷哼了一声。
○
打开家门的时候就传来一阵饭香。
Bambam虽说是失忆了，但做饭的本领却是一点没忘，就是摸到菜就能想起到底如何煮出那味道似的。王嘉尔天天吃大餐，倒也乐得自在。
“回来了？”bambam听到开门声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来。
“嗯。”王嘉尔换了拖鞋往厨房走去，从背后搂住bambam削瘦的身体，闭了闭眼。
“很累吗？”
“嗯。”
“怎么啦。”bambam转过头，王嘉尔趁势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唇，“……诶我做饭呢。”
“林在范叫我明天去出差。”
“谁让你这几天老不去公司？罚你你还有小情绪了？”bambam笑了一下，往菜里撒了点盐。“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王嘉尔嗅了嗅bambam的颈间。
“明后天，都要想我。”
“不要。”bambam关了煤气灶，“一直想你，那我怎么办。”
“嗯？”王嘉尔把bambam转过来面对着他，捏着他的下巴尖。
“你看看，想你就要从你的头顶开始想，头发，额头，眉毛，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一直想一直想想到脚趾头，”bambam的视线跟随着心中所想从头发游到了脚尖。“一直想，不停下地想，那我这两天岂不是别过了？不吃饭不睡觉……你舍得吗？”
王嘉尔听完装作生气地轻拍了一下bambam的头，“你不就是吃定我对你狠不下心吗？”
“就欺负你。”
“晚上到床上再看看谁欺负谁好了。”
“………………”
○
“我要去出差了。还不起床？”王嘉尔站起来后理了理裤脚，朝床上裹成一团的人说话。
“不要……昨天晚上折腾这么久……”bambam抱怨着翻了个身，露出脚踝后又怕冷地收回去。
睡个觉都这么可爱。
王嘉尔无奈地笑笑。
“那你待会儿自己起来哦。——我走了。”
“嗯……等一下等一下！！”bambam掀开被子，坐起身后吃痛地揉了揉腰，拉住了正要走的王嘉尔，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一下一下地摩擦着，bambam搂住了王嘉尔的脖子，张开嘴迎接着王嘉尔的舌，痴情交缠，最后以王嘉尔落在bambam额头上的吻告终。
“好啦，真要走了。再不走要出事了。”说着还调笑着捏了一下bambam的腰。
“早点走早点走！免得我天天腰酸背痛的跟被人打了一顿似的。”bambam撇了撇嘴，想了好久又补了一句，“会……会想你的。”
王嘉尔满意地笑了，上前摸了摸bambam的脸。
○
Bambam换了一身衣服，站在镜子前。
落地全身镜格外的昏暗，bambam拼了命想看清。
嗯，衣服不错，穿起来也挺好看，果然我就是衣架子了吧。Bambam满意地点点头。
再向上看……
不对。
自己明明是笑着的，为什么镜子里这么严肃……
Bambam向镜子走去，镜子里的人也靠近过来，脸上依旧是冷漠。
他的眼里似乎藏了蓝色的光，并非那种发亮的希望，相反倒是有点隐晦的，暗哑的。
镜子里的人紧紧盯着bambam，夹带着满溢的戾气，仿佛要用眼神将他穿孔。
相比刚才的样子，现在更显现出来的是——
杀戮。
镜中的自己仿佛就要走出来，bambam吓得连连退了好几步，踩到空易拉罐后摔坐在了地上，脚腕传来一阵刺痛——
Bambam醒了过来。窗外还是蒙蒙亮，看了一眼床头发光的闹钟。
5:02A.M.
背后已经湿透了，额上还流着汗。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梦真实得可怕。
Bambam仔仔细细地思考起来。
根本不像是梦，他现在还有点后怕，心跳极快。
比起说是梦，倒像是——
回忆。
○
Bambam在床上躺了两小时多才起来。王嘉尔不在，这个家里就安静得可怕。
洗漱完，草草地吃了早餐之后，bambam又开始想那个梦。
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放出令人战栗的寒光，就这么盯着他。隔着的好像不是一面镜子，镜中也不像是一个虚像。想着想着bambam就忍不住手脚蜷缩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好奇与焦虑参半。Bambam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房间里换衣服。
他突然想再去一次。
凭着模糊的记忆顺利地找到了以前的家。坐着老旧的电梯上了楼，掏出了王嘉尔留在家里的钥匙。
开了门之后流通了一会儿空气，bambam进了屋。随着他的步伐，空间里好像飞起了灰尘。他一步步地走着，但是毫无头绪。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大脑驱使着他来这个地方。
踱步到厨房，他想到了上次那把水果刀。
到原来的位置翻找，那把刀却不见了。Bambam愣了一下，在脑中不自觉地回想那把刀的模样。黑色的粗糙刀柄，尾部细长尖锐。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疼，bambam抱着头蹲了下来。撕裂般的痛令他尖叫出声，脑里那把刀不停地旋转颠沛，最后落在了满是血的地上。
在那刀子两侧，倒着他父母的尸体。
Bambam睁大了瞳孔，一股压抑感差点将他击倒。脑中的图像清晰不过，仿佛呈现在他眼前。
“啊——”

○
Bambam摔坐在冰冷的瓷砖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从所未有的恐惧渗透到血液里丝丝麻麻，事态好像已经超出他的控制了。
他踉跄地站起来，跑出了房间。直到出了公寓大门才慢慢冷静下来。
如果刚刚那幅图像是真的……那，那刀去哪了？
Bambam仔仔细细地回想着。上一次拿刀是要切苹果……但是王嘉尔很紧张地拦住了他。
嘉尔……？
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不会是他。
真的……不会是吗？
如果他……那这样一来，似乎很多事情都解释清楚了。
Bambam招了一辆出租车，上了后座。“师傅，xx公司。”
千万不要是你。
○
“总经理，有一位称为bambam的人要找你。”林在范愣了一下，应允了。
Bambam走进来，找了旁边的沙发坐下。“要喝水吗？怎么来找我了。”bambam点点头，拨弄着指尖。
见秘书送来一杯温白开，bambam接过之后，目送着他的离开，随即关上了门。
“我是来问你一些问题的。”
“……”
林在范签着公文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bambam也注意到了这个举动。
“我父母当初，是怎么死的？”
“……不是出车祸吗？”
“真的吗？”
“怎么会骗你呢，”林在范停下了手，靠在椅子上微笑道，“难道那小子不是这样跟你说的吗？”
Bambam低下了头，“他也是这么说的。”
“那不就对了？比起我，他的话，你总信吧？”
“信，我信他。”bambam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公司不错，挺好的。”
“那是。”
Bambam笑了一下，喝光了杯中的水，“先走了。你继续工作吧，不打搅你了。”
“慢走。”
Bambam点点头。
出了门后，林在范撑着脑袋冥思了一会儿，拿起了一旁的手机。“……他来找我，问我他父母怎么去世的。……我说是车祸。他好像开始怀疑了，你自己顾着点……好……”
○
Bambam本想去换睡衣，却仿佛被另一股力量牵引着去倒了一杯水。他最近身体不是很对劲，经常都是做出的和自己想要做的不一样。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发呆。
他真的想相信王嘉尔，并且这么去做了。但他总觉得，王嘉尔瞒着他一些什么。
而且是一些他必须知道的事情。
那为什么不告诉他？在顾忌什么吗？
既然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愿，只好bambam自己去寻找了。
当他不知从哪里开始查起时，Bambam突然想起上次那些催眠的资料以及那把钥匙。他拉开了那个抽屉，找出了两份物品。资料他不在意，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钥匙。对应的到底是那个锁？
他拿着钥匙，把每一个上锁的抽屉都试了一遍。自从两个人在一起后，王嘉尔晚上都和他睡在bambam的房间里面。思索过后，他在王嘉尔之前的房间一阵搜索。在书桌下面，他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抽屉。
没有多想地就把钥匙插入锁孔，意料之外地打开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放在里面，以致于要锁起来？
当bambam看到抽屉里的东西的时候，他傻了眼，双手紧紧扣着抽屉的边缘。他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这件东西。
是那一把失踪的水果刀。
Bambam颤抖着手把那把刀拿起来，大拇指摩挲着粗糙的刀柄。他发现刀柄与刀身间的缝隙有一点暗红的印记。忍住胃里翻腾起来的恶心，bambam用湿润的手擦蹭了一下那印记，轻舔了一下沾上印记的手。
一股铁锈。
血。
他突然想到，当初苹果的味道，也是带着一丝铁锈味的。
然后他又想到王嘉尔当初紧张的神情。
Bambam有点失神。他紧握着刀，锁上了抽屉，把钥匙放回了原处。
水果刀挑衅地朝他闪着寒光。
王嘉尔……真的是你吗……？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真的是王嘉尔，好像很多事都解释得通了。
他杀害了父母，被自己撞见，接着为了不让自己怨恨他，不让这件事情被捅破，他学习了催眠，消除了他的记忆。
这一切都很通畅。
所以会看到那些催眠的相关资料，在自己失忆后醒来喊他名字的时候他会惊讶，隐约阻止着自己回家，不让自己碰那把刀子。
事实让想为王嘉尔辩驳的他无话可说。
Bambam的心中充斥着慌措，愤怒，更多的是难受。一个他这么爱着的人，竟然理应是自己的仇人。巨大的真相冲击着他，bambam甚至宁愿自己真的面临了一场车祸早已丧生，就不会沉沦在爱情里，也不会有这些不能见光的事实。
正当他发愣之际传来了开门声。行李箱的滚轮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bam啊~我回来了。”
Bambam紧张地站起身。现在的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王嘉尔。他拿着刀的手背在身后。“bam啊，怎么不说话。”王嘉尔快步走进房间，笑着搂他入怀，大衣带来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
Bambam下意识地推开了他。
“……怎么了？”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王嘉尔的嘴唇微动了一下，“……没有啊，我哪里会瞒着你什么。”
“那为什么你要把这个东西藏起来？”bambam把身后的刀拿出来，眼底藏着隐晦暗淡的光。
“这把刀杀了我父母对吧？”
“为什么你不让我碰，还要藏起来？”
“那些催眠的资料呢？学习那些为了使我失忆？”
“你冷静点！”王嘉尔摁住bambam的手腕，一个使力刀掉在地上差点伤到脚。Bambam也没有去捡的意思。
“我很冷静！”bambam甩开王嘉尔的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打算先回答我那个问题？”
“你别激动……我们慢慢说，你千万不能激动！”
“你别管我激不激动！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bambam尖声喊道，愤怒已经冲昏了他的脑子。
王嘉尔一急，把bambam再次搂进了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他清楚，可能只要一瞬间，神经马上就会崩断。治疗只是暂时封印住一个灵魂，再被打开也不是没有可能。
“嘉尔，你告诉我，这些……都是你做的吗？”bambam闷声道，甚至带了点乞求的语气。
求你了，只要你说不是你，我无论怎么样都相信你，求你了。
王嘉尔闭了闭眼。他觉得他要瞒不住了，但他绝不能说出口。在矛盾心理的交织下，王嘉尔意识清醒。他知道不能刺激bambam，否则他会失去更多。
……好吧。
“是我，都是我。”王嘉尔用力得几欲要将bambam揉进他身体里，就像在酒吧里的那次拥抱。“全都是我做的。”
Bambam听闻使劲挣扎着要脱离王嘉尔的怀抱，而他也做到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bambam红了眼，捡起地上的刀架在王嘉尔脖子上。他的眼睛如一年前王嘉尔见到的一样，使他战栗。
最担心的事情，横竖还是发生了。“bam啊，我是嘉尔，你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你叫我怎么冷静？！”
没有用。
王嘉尔一步步地后退，直至抵在墙壁上。刀子与他的脖子擦蹭着，似乎下一刻就会有血流出来。
他已经顾不上疼了。
正当王嘉尔想着怎么卸下bambam手中的刀时，突如其来的枪声让王嘉尔愣住。
得亏是消声过后，不然准招来好事的人，保不准还有警察。
Bambam失去了意识，刀子又掉在了地上，王嘉尔赶忙将快摔倒的bambam扶到床上。林在范走进了房间，将枪放在了桌面上。“你给他打的麻醉？”
“不然呢？真枪实弹？”林在范冷哼了一声，“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的命都丢了。不是给你提醒过他察觉了吗？怎么不小心点？”
“我没想到他知道得这么快。”
“……都知道了？”
“他把刀放我脖子上，你觉得呢？”
林在范听完后点了点头，看着王嘉尔给bambam盖被子。“他刚刚是……？”
“八成吧。”
林在范叹息了一下，“果真不是长久之计。那你接下来怎么办？我这麻醉剂药效可没多久。等他醒来……绝对是相杀啊。”
王嘉尔见床上的人安稳下来，也站了起来。他没有看林在范的眼睛。
“‘自首’。”

○
“你疯了？！”
“我要是真疯了，就不会这么做了。有烟吗？”
王嘉尔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房外，找林在范借了一根烟点上。第一次吸烟呛得受不了，灰白的雾在空中袅袅，燃了一点儿的烟被抢过摁灭。
“不会还吸？”林在范将熄灭的烟扔到垃圾桶。
“尝试一下。”王嘉尔还没缓过来，烟味在鼻腔里蔓延到喉咙带着苦味。
“你以前可不像是喜欢刺激的人。”
“因为没有以后了。现在尝试有何不可。”
王嘉尔拍了林在范的肩，坦然地笑笑。两人一起踱到阳台上，相对无言。王嘉尔就这么盯着林在范放在楼下的车。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一定要以这样子来结尾吗？——这本就不是你的错！”
“是不是我的错不重要。有其他办法的话，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林在范清楚，一旦是王嘉尔决定的东西，任何人都无法使他动摇。他真的替王嘉尔感到惋惜，也不懂这么做的理由。自己相处了快十年的好朋友就即将进牢，两人一起奋斗的往日都成了泡影。他转过头看着王嘉尔的侧脸。明明这么帅气，才华也不低，未来肯定风光，却就这么葬送了。
真的值得吗？
“他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你觉得问这个问题有丝毫的意义吗？”王嘉尔不答反问，收回了目光直视林在范。
“他到底是哪里吸引你，让你三番两次地为他不求回报地付出？我真的不明白。”
“你不会明白的。”王嘉尔低沉地回答，望着bambam的房间，眼里满是留恋。“你说，除了这以外还有办法么？我除了这么做还能怎么样？仅仅他父母不是死于意外这件事，就引起了他的这种状态。万一他又知道些什么，结果不知道会糟糕到什么样子。只能保一个的话，我还是会把这个生的机会给他。关于他的一切我都输不起。”
“真是个痴情种。”林在范半嘲笑地说道。“什么时候去？——记得叫我啊，帮你饯饯行。我估计他五个小时后就清醒。”
王嘉尔挑了挑眉，强撑出一抹微笑。“现在就去吧。你……在这边等我一会儿。”
林在范了然地耸耸肩。
○
王嘉尔走进bambam的房间，心情复杂地看着床上的人。似乎麻醉的药效还不是很彻底，bambam紧锁着眉头，双手在身侧紧攥着被子，仿佛在梦中挣扎。他走上前去坐在床沿，解开他收紧的手，轻轻地和他十指相扣。Bambam的手很细，骨节突出分明，王嘉尔就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右手一点点地用力，快要与bambam的手掌无缝贴合。他觉得，如若bambam醒着，是绝对能通过他的手掌心感受他的心跳的。尔后王嘉尔看着bambam的手指，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玩意儿。圆圈形的，银白色的。他无比珍贵地将指环小心翼翼地套在bambam的左手中指上。戴完后看了看，王嘉尔满意地笑了一下，轻吻了一下戒指。
“戴在这里，你可就跟我订婚了。无论如何你都跑不了了。”
“我待会儿就走了。你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我了。”
“没想到吧，相见最后一面的时候，你居然想杀了我。”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是听不到的，但是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王嘉尔说完后沉默了很久。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bam……你相信我吗？你相信我好不好？是，在你父母这件事上我是骗了你，但是其他都是真的！”
“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我……我真的爱你……”
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回应，王嘉尔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哭还是笑。
他站起来后，又俯下身，偷偷地亲了一下bambam的嘴角。
“……再见了，bam。”
“别再见面了吧。或许……不能再见面了。”
王嘉尔抱了一下bambam，随即直起了身。
他的心里一阵纷乱。虽说一开始就想到了这种结局，但真正面对的时候王嘉尔依然不愿接受。他多希望接下来的一生都和bambam一起度过，无论是白昼或黑夜。
从他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一切都没办法挽回了，只能是被现实推着走上一条没有回头的死路。Bambam真的是要了王嘉尔的命了，使得王嘉尔如此的为他付出。
然而他也这么想，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bambam的父母没有去世，两个人也许走不到一起。大概就是命运吧？丢掉了一些才能获得一些。命运极端吝啬，永远不会多赏赐你一些什么。
○
Bambam醒来的时候头痛得受不了。他抚了一下有点刺痛感的脖颈，摸到了一个小针眼。他仔细回想着昏倒前的事。王嘉尔承认了一切……他控制不住地冲上去……然后……然后……？
然后他就昏迷了。
估计是被打了麻醉药。
冰凉的环状物贴着他的皮肤。Bambam抬起左手，看了看无名指上的戒。刻着……Jackson？
Jackson是什么？
Bambam不清楚。他撇开这件事，想到自己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王嘉尔说他杀了自己的父母。他人呢？
Bambam快速地下了床，谨慎地走出房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他掏出手机，拨出了通讯录唯一的一个电话。
“嘟……”
打不通。
王嘉尔没接电话。
找不到人……电话也没接……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自从跟王嘉尔在一起后，几乎没怎么独处过，久违的孤独又笼罩住了bambam，盘旋在他周围。几乎是没有多加思考的，bambam搭车赶到了林在范的公司。
○
“总经理，bambam要找您。”
“……让他进来吧。”
“好的。”
林在范挂了电话没多时，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
“喝水吗？”
“不喝。王嘉尔在哪？”
“他在哪重要吗？”林在范头也不抬的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边抿了一口咖啡。
“他亲口承认他杀了我父母。”bambam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有点抖。赶了一路来到公司本以为会见到王嘉尔，却找不到人。他不甘心就这样如无头苍蝇般，便来找林在范。
“然后呢。”
“所以我问你，他到底在哪？”
“说出来的话，你会很开心吧？”
此刻的bambam没了平日里温柔的模样，倒多了几份急躁，“那——”
“现在……估计刚进监狱不久吧。”
“……？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你最想看到的结局吗？他自首了，还省了你的功夫呢。”林在范嗤笑道，收回了在bambam身上的目光。
Bambam反应不太过来。林在范的话像一根棍子狠狠地敲击着他的脑袋。如若一个人杀害了他的父母，是会想要置那人于死地的吧？可是得到了理应最好的结局，却放不下心。好像被人揪着似的一阵阵的疼。
“你可以走了吗？把他弄进监狱之后，你还想怎么样？”林在范毫不客气地丢下送客的话，打算叫秘书请bambam离开。
“不用麻烦，我自己走。”bambam被这么一激，嘴上也不饶人，撇了撇嘴自傲地走了，“……对了，你知道Jackson是什么吗？”
“王嘉尔英文名。”
Bambam站在原地呆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走出了办公室。
○
Jackson Jackson Jackson……
王嘉尔王嘉尔王嘉尔……
Bambam的脑子里乱乱的。两天前他们还在床榻上缠绵，两天后一人间接地送另一人进了监狱。说不爱王嘉尔简直是废话，而看成是爱到入骨也并非夸张。为了爱而救出王嘉尔吗？bambam是不可能做这件事情的。父母与他的朝夕相处之中并非没有产生感情，bambam也不是说不恨王嘉尔。但是他内心总反反复复地在纠结着，道德又朝他叫嚣，一阵阵巨浪淹没了他的心。
Bambam狠下心来，决意卖掉王嘉尔碍眼的房子。待在王嘉尔留下的房子里，他实在是安不下心。
之前的一切，都忘掉吧，忘掉吧。
如果他能再失忆一次，那该有多好。
Bambam拖着两个行李箱，看着手上的戒指。他轻轻旋转了一下，终究是舍不得摘下来。找个公寓租着住，离开一切，遗忘所有吧。
Bambam如是告诉自己。就当做他没有遇到过王嘉尔吧。
○
“什么时候……？”
“后天。”
“到时候你就这样做……”
“知道了，不用你啰嗦。这些事都别跟他说，就当我死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以前的事……？”
“都别说。就让那些事烂在我们的肚子里吧。”
“……”
○
bambam起床刷了个牙，刚准备吃早饭的时候接了个无姓名电话。
“来我公司楼下的咖啡厅。不来你就等着后悔吧。”

○
Bambam进了咖啡厅，环顾四周后锁定了位置。
“你找我？”他拉开了对面的位子，坐下后叫了服务员。
“对。”林在范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看着Bambam。
“一杯美式，谢谢。”Bambam朝服务员微笑了一下，等着人远去之后才收回目光。
“找我什么事？”
林在范也不说话，只是盯着Bambam，像是要把他看穿。“别看了，没你好看。你到底想说什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坐着。”
Bambam皱了皱眉。
“你难道心里一点都没有怀疑吗？”
“怀疑什么？”Bambam嘲讽地笑了一下。“有什么好怀疑的？”
“关于王嘉尔的事，你就没有一点儿感到不对劲吗？”
“……”听到林在范说出这个对他来说带了一点忌讳的名字，Bambam有点烦躁。明知道两人沟通的桥梁只有这个，约自己出来绝对是关于他的，Bambam却还是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有什么好怀疑的？他……杀了我父母还亲口承认，哪里还有让我怀疑的余地？”
他何尝不想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但王嘉尔决绝的语言碎了他的心。
“你相信他吗？”
“相信。”
“所以你就对他进监狱无动于衷？！”
“不是叫我相信他吗。”Bambam冷笑了一下，直视着林在范，“我相信他。如果当初我问的时候他回答‘不是’，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相信不是他做的。可是……”bambam话锋一转，“可是他承认了。”
“难道他不会说谎吗？！你根本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的？Bambam愣了一下。
“……能有什么目的？不论如何事实都是没办法颠倒的，我永远都无法原谅他杀害了我父母。还有什么事情么？我真的不想再去管他的事情插足他的生活了。”
“你——”林在范气得站了起来，撞到桌子引发了不小的声音，惹得周围的人侧目。他咬咬牙坐下来，平复了一下心情。
“还有一些事，让我说完。”
“他叫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你说，但我现在守不住这些事了。看到你这个样子，再不说可能就来不及了。”
“你父母真的是他杀的吗？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有没有想过？”
“你真的找得出一个理由来定夺吗？”
“你根本找不出一个正当的结论。”
“你父母，根本就不是王嘉尔杀的。”
林在范噤了声，bambam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事实。”
“你知道双重人格吗。”
“一个有着双重人格的人，记忆是被分隔开的，每个人格的记忆都是独立的。第二人格出现的时候，第一人格往往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有些人甚至可以将自己变换成两个人生活，他可以有着不同的名字、不同的身份、甚至于不同的性别。”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bambam心里隐隐地感到不安，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没想到吧bambam，你是一个拥有双重人格的人。”
“……你说谎。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从来就没有感觉过身体里像有两个灵魂一样不自在吗？你一点蛛丝马迹都未曾发现过吗？我不相信王嘉尔对你的治疗有这么彻底。”
“轻微的患者能够很好地调解两个人格之间的互换，又或者第二人格能够受制于第一人格，这样都会比较好治疗。”
“可是你不同。”
“你的第二人格有着很长时间的潜伏期——其实另一个你早就存在了，只是还未成形罢了。”
“随着不断的精神刺激，潜在的第二人格越来越强大。当到了一个极限崩溃的边缘，也就是第二人格出现的时候。”
Bambam晃了晃神，放空地看着桌面。他迅速地在脑中搜索着一切，突然浮现了那本日记本上的几句话。
『你是谁？』
『你不是我。』
『我是你。我也不愿意自己是你。』
一阵丝丝麻麻的痛感穿过大脑，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这几句话的缘由。为了警告该死的、与他共享同一个身躯的另一个他，他特意写下了前面两句话。第三句则是第二人格出现时写下的。
“如果说你的第一人格是温柔而善解人意的，那你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元素。”
“杀戮。”
“你的第一人格根本控制不了第二人格。即使你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你依旧控制不住。而他做的一切你全都不知道。这太危险了。”
梦中的镜子里，那个眼神他永远无法忘记。
Bambam竭力忍住发颤的手指，开口问道：“他出现的时候，我做了什么？”
林在范抬头看着bambam，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轻声说：
“杀了你父母。”
Bambam呆坐在椅子上，一个挥手勾到了桌上的咖啡撒了他一身，白瓷杯掉在地上摔成碎片。他也置之不理，像一个没了电的机器人一样坐在椅子上。服务员走过来帮他清理着，他也只是任之处理，像被抽走了灵魂。
“当我跟王嘉尔去到你家的时候，你父母已经倒在地上死了，你也昏倒在一旁，刀掉在你父母身边。”
“我一下子大脑就反应不过来了。王嘉尔说，绝对不能让你知道这件事情。可是你也有醒来的时候，并且你知道自己存在着第二人格。”
“然后他下了人生中最大的赌注——催眠。”
“早在那之前，我就跟王嘉尔提议过了。这是一个可以外界控制你的第二人格的方法，可这太冒险了。但王嘉尔还是想要尝试一下。”
“他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想要消除有关这件事情的记忆。但是他跟我说，不行，因为牵扯到的事有太多了。不消除干净万一有一天被你发现不对劲，很快就容易顺藤摸瓜地回想起来。所以他干脆把你的记忆全部消除了。第二人格也被顺利压制住无法唤醒，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之所以撒谎说杀害你父母的是他，是为了防止你自己继续查下去。那样的话总有一天事情的真相会被你自己挖掘出来。到后面再控制就来不及了，他宁愿让你恨他一生，也不愿意你恨自己一生。”
“你醒来后，有一天他跟我说，你发现你家里的家具有的非常干净有的带了灰尘。干净的家具都曾经沾了血，是王嘉尔擦干净的，懂了吗？”
“水果刀是我的失误。那把刀是我留在现场忘记带走的，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聪明，能发现父母非意外去世。但是你还是差了一步。”
“这一步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好了，就是这些。你问我凭什么相信我，我不清楚。看你自己的心吧。”林在范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就剩十分钟了。再过十分钟不到，他就要被枪决了。世界上再也没有王嘉尔这个人的存在了。直到入狱的前一刻，他还是不让我跟你说这些事。”
“他说他怕你知道真相后会伤心，会难过会颓废。他怎么忍心看到你是那种模样。他一瞒再瞒，最后撒下了承认的谎言，这到底是为了谁，我不想说了。他含辛茹苦做的一切最后换来了你对他满腔的仇恨，我实在是为他打抱不平。我仍然很好奇，他到底是被你的哪里吸引以至于为了你而牺牲一切。”
林在范说完一大段话后呼出一口气，站起来饮尽了已然冰凉的咖啡，走出了咖啡厅，只留bambam一人在原位上。
Bambam抬手抚上自己的太阳穴，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住，双唇不断地抽搐着。
……
“醒了？”
……
“我是怕你一个人……不安全”
……
“……嗯，不会走了。”
……
“我们回家。”
……
“我怎么可能舍得……”
……
“喜欢……太喜欢了……”
……
“明后天，都要想我。”
……
“是我，都是我。”
“全都是我做的。”
……
一切的一切，包括被消除的记忆全部一股脑地想了起来，在bambam脑中如走马观花般地放映着。脸埋在双臂中，眼泪像是没有节制一般地落下，怎么样也止不住心脏传到浑身每一个细胞的疼痛。所有伤口迅速腐烂吞噬了bambam的心，不会再有任何理由跳动。
王嘉尔的笑容，王嘉尔的拥抱，他包容自己的每一个举动，关心着自己的每一个细节以及缠绵时的亲吻，都像尖锥一样扎着他。他们甚至连真正意义上的离别都没有。中指上的银环箍得他手指发疼发酸，细小的一行“Jackson”刺激着bambam的灵魂深处，注满了王嘉尔对他溢出的爱。
“嘉尔……呜呜……你回来好不好……”
我待会儿就走了。你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我了。
“对不起……呜……”
没想到吧，相见最后一面的时候，你居然想杀了我。
“王嘉尔……”
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我……我真的爱你……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回来……”
别再见面了吧。或许……不能再见面了。
十分钟好像比平常快了不少，一下子就从指缝间流走了。
五，四，三，二，一。
Bambam的耳畔似乎听得到那颗子弹飞出枪口的声音，听得到那颗子弹打入心脏的声音。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王嘉尔一样对他这么好了。
什么都没了。
Bambam抹了一把脸，拖着沉重的脚离开了咖啡厅。他走回了租的小屋子，疲惫地躺在床上。摸到了日记本后，bambam起身再一次翻看着。过了不一会儿，刚止住的泪腺再次崩溃。
5月2日，晴。
“今天就成年啦。嘉尔偷偷带我出去玩了哈哈哈哈哈好开心！！还吃了他给我买的蛋糕，太甜了！我许了个愿，希望他可以一直陪着我。哥真的人太好了，但就是傻傻的，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喜欢他呢。嘉尔，如果可以，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最下方用签字笔写着不起眼的一个字，即使被岁月模糊得不见了一些影子，朝夕相处依然使得他一眼就认出了王嘉尔的字迹。
“好。”

○
Bambam失神地走进卫生间胡乱处理了一下下身，刷了个牙看着镜中面容憔悴的自己。
梦中，镜里的他绝不是这个模样。
恍惚之间有人敲响了家门，bambam麻木地走出了卫生间，打开了门。门外的人脸上带了点胡渣，眼神深邃。来人环抱住了bambam，一下下地抚摸着他的背。
熟悉的感觉。跟梦中一模一样。
又是一个梦吗？
Bambam不知道。他也无暇去想了。伸出手回抱住了王嘉尔，几乎要将自己箍入他的身体，融合进他的灵魂。
“回来了……？”
“嗯。”
“不走了？”
“不走了。”
END②

。有的楼被吞了

好看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