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民国十七年，上海滩。
这时候的上海，是由一连串反义词组成的。恶与善，悲与喜，战争与和平，都被胡乱搅在一起。
共产党和国民党正在内战，各种特务间谍游走于各处，隐入上海滩的人群之中。洋人、中国人，都来到这里，创造出了当今的繁华。
而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知书学院，上海的著名学府，也是在战乱中遗留下来的一片净土。
一个慵懒的午后，一个扎着一条麻花辫，褐色头发的女孩正抱着书走着，大大的红色眼睛充满了元气。
“阿绫姐等等我！”一个有些软的男声在女孩身后响起。
声音的主人是个矮个子男生，比160厘米高乐正绫还矮10厘米，脸看上去也相当稚嫩，黑灰色的短发上带着一顶帽子，蓝色的眼睛显得比女孩还可爱。
乐正绫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同班同学徵羽摩柯向她冲过来。
别看徵羽摩柯这样子，其实他是个海归的混血儿，据说智商高达168，所以14岁的他才会和16岁的乐正绫同班。
为了躲避这个正太的冲撞，乐正绫早一步就侧开了身子，结果因为没注意，撞到了另一个人。
“哎呦！”
两个女孩子直接撞在了一起，书撒了一地。而徵羽摩柯则一脸无辜地看着撞在一起的两个人怒视自己。
被撞到的女生一头灰色短发，脑后两圈青丝编成短短的麻花辫，耳边的头发却很长，一直垂到腰间，配上绿色的眼睛，显得很有灵气。
洛天依一边帮乐正绫捡书一边道歉。“对不起，是我走太急，没有避让。”
“没事没事。”乐正绫也有点不好意思，“是我先挡路的，该道歉的是我。”
“对了，我叫洛天依，叫我天依就好，你呢？”
“我叫乐正绫，叫我阿绫吧。还有那个有点像女生的叫徵羽摩柯。”
“喂有这么介绍的吗？”
三个人因为一不小心的碰撞而相识，但这相识之中，还有其他的东西在涌动。
“摩柯，她姓洛，会不会是洛家的人？”乐正绫看着洛天依离开的背影说。
“有可能，除了那家以外，我没听过其他姓洛的了。”
乐正绫皱了皱眉。
“要不，和我哥说一下？”
……
学院外，一个穿着黑西服，头发很奇特是黑白色的男人靠在车边，时不时看看手表，又看看学院。
“哥！”乐正绫一看到乐正龙牙就大声叫喊了出来。
身为妹控的乐正龙牙脸上浮现出宠溺的笑，揉揉自家妹妹的脑袋，打开车门让她进去。
黑色的车在马路上行驶，车内的乐正兄妹正在“聊天”。
“这么说，你怀疑那个洛天依是洛府的大小姐？”乐正龙牙问道。
“是啊，摩柯也说他没听过其他什么人姓洛。”
“这么说来，前两次我们的计划被提前知晓有可能是洛天依在暗中作梗喽？你确定洛天依和你当时看到的背影是同一个人吗？”
“看发型应该是。”
乐正龙牙叹了一口气。
只是应该，万一洛天依不是，又找不到那个间谍，那可怎么办？
不过……
“对了哥。”乐正绫突然说，“今天我们不是要代表财团去‘铅华’聚会吗？而且洛家也会去，洛天依应该会在场。而且我们组织也说会在那里进行情报交流。只要我盯住洛天依，看她会不会窃密，不就确定了吗？”
“哈哈，果然是我的好妹妹！这办法不错。”乐正龙牙听完，爽朗地笑了。

当晚，“铅华”歌厅。
乐正龙牙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打着褐色领带，罕见的黑白双色头发编成辫子，梳理得整整齐齐。乐正绫则是身穿红褐色小礼服，长发盘起，穿着低跟娃娃鞋，修长的手指包裹在黑丝手套里。兄妹俩自然地从车上下来，走进了金碧辉煌的歌厅。
说是歌厅，其实就是国民党的情报交换站。时不时这里就会举办聚会，上流大佬都会来，一方面可以给国民党的行动打掩护，另一方面，谁能确定这些大佬里有没有国民党的人呢？
当然，作为上海第一财团，乐正财团未来当家——乐正龙牙，以及他的亲妹妹乐正绫也会参加。他们的目标正是盯住国民党，防止情报交流。
乐正财团名义上不属于国民党，也不属于共产党，但也秘密加入了共产党的地下组织，作为财力支持，同时组织由乐正龙牙总负责。
“阿绫，一进门我们就分开，你去看洛天依有没有出现，如果有，就盯紧。万一有人找你聊天的，拒绝就行。”乐正龙牙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对乐正绫说。
“好。”
进入歌厅，又是不一样的景象。歌厅内比外面更豪华，巨大的水晶吊灯绽放着耀眼的光芒，舞台上歌女的歌声回荡，各路大佬手持高脚杯，正愉快地攀谈着。
乐正龙牙也随手拿起一杯红酒，小小地抿了一口。
“哟，这不是乐正大少爷嘛！”一个玩世不恭地声音传来。
一头白发，面如刀削，高挑的剑眉，带着玩味味道的嘴角，蓝色的狐狸眼更给这个男人添了不一般的魅力。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言声啊，幸会幸会。”
二人很亲密地握了握手，手中酒杯轻碰，一饮而尽。
言声，正是“铅华”歌厅的东道主，每一次聚会，都是他举办的。
但乐正龙牙明白，这个言声其实也是这个情报站的负责人之一，国民党少校。而言声也已经怀疑乐正龙牙其实是在为共产党做事。
两个人就是在歌厅的聚会上认识的，每一次见面，两个人都会像好朋友一样非常热情地攀谈。其实在外人看是好兄弟的二人，暗地里都是较着劲的。
“龙牙兄近来可好？许久未见，也没什么变化啊。”言声先发话了。
“当然过的很好，倒是你，好像有些胖了。”乐正龙牙也回了一句。
“那是当然。”言声丝毫没有恼，“舍妹厨艺可谓一流，每天吃着山珍海味，能不更壮吗？说起来，怎么没看见令妹啊。”
乐正龙牙微微一笑：“这丫头成天乱跑，劝也不听，估计又跑到哪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言声笑了。“这和我妹妹完全不一样啊，她几乎每天都呆在房间里，弹弹琴读读书，文静多了。”
“这么说来，之前从未见过她在这里出现，就是因为这个吗？”
“是啊。不过，今天舍妹可是好不容易决定出席这场聚会呢，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话音刚落，灯暗下来了，一个女孩款款走上舞台。
白色短发，忽闪的淡蓝色眼睛，小巧的瓜子脸，白色衬淡蓝色青花纹的短款旗袍勾勒出她苗条的身材，裸露的腿白皙修长，素色细跟高跟鞋更显得身材高挑。
“各位先生小姐们好，接下来我将给各位带来一曲《暗香》。”
相比起其他女生的声音，她的声音比较偏中性，但也充满磁性，唱高音也毫不费力。
“怎么样？我妹妹言和，也是‘铅华’第一歌姬，很漂亮吧。”言声搭着乐正龙牙的肩膀，一脸自豪。
乐正龙牙早就看呆了。
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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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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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乐正绫正在人群中穿行，寻找自己的目标。
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男性居多，身高不够的乐正绫要寻找比她还矮一点的洛天依，着实太难。而且，还时不时有人向她搭话，会拖延时间。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甜点区，乐正绫才喘了一口气，想拿一块蛋糕解解馋。
但她还没有伸手，就已经有人把眼前的蛋糕拿走了。乐正绫有点生气，看向那个拿蛋糕的人。找半天找不到洛天依，拿块蛋糕都被抢了，一肚子的闷气正没处发呢。
但令乐正绫惊讶的是，拿蛋糕的正是洛天依。
此时洛天依穿着一件黑色镶金边的旗袍，拿了一个皮质小手提包，打扮得很漂亮，很有大小姐气质。但她狼吞虎咽的吃相却完全破坏了这份感觉。
估计是吃得太入神，洛天依居然没有发现乐正绫。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乐正绫稍微别了别头，不让洛天依看见自己的脸。只见洛天依吃了至少10个蛋糕，就转身离开了，乐正绫也跟了上去。
两人就这么再次穿行在男人中，离得不远也不近。
洛天依在一个戴帽子的男人附近停下了。这个男人乐正绫认识，是共产党的一个军官。这个军官此时正在和另一个军官对话。
只见洛天依从手提包中掏出了一支录音笔，按下了录音键。
果然是她！
乐正绫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洛天依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拖走。
一直到二人身边没有一个人，乐正绫才停下来。
“你是阿绫？”洛天依没想到把自己拉走的人正是今天刚刚认识的朋友。
“先别套近乎。”乐正绫双手抱在胸前，目光灼灼地盯着洛天依，“说吧，之前是不是你窃取了情报？”
洛天依看看手中的录音笔，低下头。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你父亲？”乐正绫又问道。
“是。”
“你知不知道，你父亲是国民党的人，把共产党的情报传出去，只需要有证据，共产党就会立马开始监视你父亲以及你？”乐正绫抓住洛天依的胳膊，质问道。
“而你，就是这个证据。”
两个人僵持了很久。
“我也不想……”洛天依开口了，“是爸爸逼我这么做的。说这些情报很重要，如果让国民党知道，就是大功一件。”
“我也知道，这么做是错误的。可爸爸他硬是让我参加聚会，去窃听情报，我没法反抗……”洛天依的声音越来越轻。
乐正绫松开了手。“天依，我明白你有苦衷。所以，加入我们的组织吧。”
“别再当任何人的人偶，一起做自己该做的事。”
洛天依抬头看看乐正绫，对上她红色的眼睛，又马上移开。
“我不强迫你，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在将来某天成为自己的敌人。”乐正绫劝说着，“你希望吗？如果你加入我们，我、我哥、还有摩柯，都不会计较你之前的所做所为的，都会很欢迎你的。”
过了很久，洛天依再次将视线对上乐正绫的视线。这一次，她绿色的眼睛中不再是犹豫，而是坚定。
“我加入你们。”
“果然是我的好朋友！”乐正绫笑逐颜开，一下子将洛天依抱在怀里，“既然加入我们了，明天就去组织报到吧。”
“好！”洛天依也甜甜地笑了。
但两人都没注意到，洛天依手上的录音笔，还在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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