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皇族是金代非常特殊的社会阶层，是社会中地位最高的宗族，他们的婚姻有着与一般贵族、平民的不同之处。本文通过对金代帝王、公主以及普通皇族婚姻状况的分析，总结出这三类皇族成员婚姻的各自特点，从而窥探金代皇族婚姻的某些特点。笔者认为金代皇族婚姻有强烈的政治目的，表现为皇族多与权重功高的豪门大族联姻。收继婚与重亲为婚在金代皇族婚姻中也表现得尤为明显。金朝皇族的婚媾具有一定的政治色彩，是巩固其统治，以达到长治久安的一种政治策略。
[关键词]金代皇族婚姻

12世纪初叶，生活在我国东北松花江流域的
女真族建立了金政权，作为一个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其婚姻制度有着与中原汉人不同的特点。皇族作为金代非常特殊的一个社会阶层，他们的婚姻又有着与一般贵族或平民的不同之处。本文将对金代皇族的婚姻状况加以考察，使人们对金代皇族阶层有进一步的了解。
《金史·后妃传下》记载：“乌林答氏，其先居海罗伊河，世为乌林答部长，率部族来归，居上京，与本朝为婚姻家。”①“婚姻家”是指与完颜皇族累世通婚的家族，“金之徒单、拏懒、唐括、蒲察、裴满、纥石烈、仆散皆贵族也。天子娶后必于是，公主下嫁必于是”②。金朝历代皇后的选取以及公主下嫁基本上都从上述徒单、唐括、蒲察、拏懒、仆散、纥石烈、乌林答、乌古论、裴满，这九支女真贵族中挑选。可见女真完颜部与前述九部女真之家的“十姓世婚”③。虽然金朝对皇族娶后、尚主的对象有严格的规定，但是却有不少非婚姻家女子、男子得以与皇族联姻。这是因为金朝皇帝妃子的选取和普通皇族的择偶范围比较宽泛，各族、各部人都有，这些人笔者定义为“非婚姻家”。与皇族通婚的非婚姻家主要有女真的夹谷氏、乌萨札氏、温迪痕氏、术虎氏等，以及渤海、契丹、高丽、汉人等。
我们要较为完整地研究皇族婚姻，应当包括纳后、尚主及普通皇族的婚姻三种情况。

一、帝王的婚姻
金代“后不娶庶族，甥舅之家有周姬、齐姜之义”④。下面笔者将根据对金朝帝王后妃情况的统计来分析一下金朝皇帝婚姻的特点。
1．在金朝皇后中，基本遵循“天子娶后必于
是”，必为“婚姻九家”的规定。根据笔者统计，皇后共有后28人（包括后来追封的）。“金昭祖娶徒单氏，后妃之族自此始见”⑤，除去昭祖之前四位皇帝始祖、德帝、安帝、献祖的皇后，还有24位，其中徒单氏5人，唐括氏4人，蒲察氏4人，裴满氏2人，拏懒氏1人，乌林答氏1人，乌古论氏1人，纥石烈氏1人，仆散氏1人，汉人3人，渤海人1人。可以看出九姓婚姻家都囊括在内，其中有3位皇后是在其儿子继位后追封、尊谥为皇后的：世宗即位尊谥其母渤海人李氏为贞懿皇后，宣宗即位追谥其母汉人刘氏为昭圣皇后，哀宗即位，追谥其母汉人王氏为明惠皇后。
关于宣宗在贞佑二年立中都民家子王氏为皇后，宣宗为了使立后之事不过于违背金朝的传统，在立汉人王氏为皇后之前，先赐姓温敦氏。温敦氏虽然不是婚姻九家的姓氏，但是女真姓氏，总比汉人的王姓要名正言顺得多。另外在《金史·后妃传》中有这样一段话：“或曰：宣宗为诸王时，庄献太子母为正妃，及即位，尊为皇后。贞佑元年九月，诏曰：‘元妃某氏久奉侍于潜藩，已赐封于国号，可立为皇后。’其名氏盖不可考也。或又曰：自王氏姊妹入宫而后宠衰，寻为尼，王氏遂立为后，皆后姊明惠之谋也。”也就是说在立王氏为皇后之前，已立皇后，即庄献太子之母，后因王氏姊妹的姿色与殷勤，导致原皇后失宠，而出家为尼，皇后的位置就落到了王氏的手中。
可见，在金朝初年帝王择后严格限定在这九支女真贵族的范围之内，到了后期发生了一些变化，导致章宗欲立元妃李氏未果，宣宗立元妃王氏一事亦不名正言顺，正如《金史·后妃传》中所说：“宣宗册温敦氏，乃赐姓，变古甚矣。”⑥
2．帝王妃子，不受严格的限制，不仅有来自“婚姻家”的，亦有来自婚姻家之外的女真族的，还有来自于契丹、渤海、汉族、高丽的。皇帝选后妃，贤德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在金朝，后妃中贤德者不胜枚举。建国之前就非常注重后妃的个人素质，始祖函普娶完颜部“贤女，年六十而未嫁”⑦，昭祖威顺皇后徒单氏“性刚毅，人莫敢以为室。献祖将为昭祖娶妇，曰：‘此子勇断异常，柔弱之女不可以为配。’乃为昭祖娶焉”⑧。景祖昭肃皇后唐括氏“有识度，在父母家好待宾客，父母出，则多置酒馔享邻里，迨于行旅……后不妒忌，阔略女工，能辑睦宗族，当时以为有丈夫之度云”⑨。
金朝建立后，史书对初期后妃的贤德情况记载甚少，较早的记载是世宗母贞懿皇后李氏为“有姿德”的东京士族女子，“居上京，内治谨严，臧获皆守规矩，衣服饮食器皿无不精洁，敦睦亲族，周给贫乏，宗室中甚敬之。后性明敏，刚正有决，容貌端整，言不妄发”⑩。世宗以后诸帝后妃贤德情况的记载较多，世宗昭德皇后乌林答氏，“聪敏孝慈，容仪整肃，在父母家，宗族皆敬重之。既归世宗，事舅姑孝谨，治家有叙，甚得妇道……后不妒忌，为世宗择后房，广继嗣”。显宗孝懿皇后徒单氏，“性庄重寡言，父母尝令总家事，细大毕办，诸男不及也……后素谦谨，每畏其家世崇宠，见父母流涕而言曰：‘高明之家，古人所忌，愿善自保持。’”昭圣皇后刘氏，“性聪慧，凡字过目不忘。初读孝经，旬日终卷。最喜佛书。世宗为东京留守，因击球，见而奇之，使见贞懿皇后于府中，进退闲雅，无恣睢之色。大定元年，选入东宫，时年二十三”。
4．多出身于贵族将相之家。金朝帝王后妃多来自于贵族将相之家，特别是金朝中期（主要是熙宗、海陵、世宗、章宗时期）比较重视门第，皇帝后妃很多都来自于显赫的贵族将相之家，皇后的出身更为明显。熙宗悼平皇后裴满氏，父裴满达，天辅六年，从蒲家奴追叛寇于铁吕川，力战有功。海陵后徒单氏“太师斜也之女”辊輲讹。世宗昭德皇后乌林答氏，“其先居海罗伊河，世为乌林答部长”，“父石土黑，骑射绝伦，从太祖伐辽，领行军猛安。虽在行伍间，不嗜杀人。以功授世袭谋克，为东京留守”。
5．有祥瑞之兆。在《金史》中就有多处后妃出生之时有祥瑞之兆的记载，这些记载很有可能是后人为了神化这些后妃而添加的。不管怎样，这毕竟是史籍记载中金朝后妃的一种情况，如显宗孝懿皇后徒单氏，“以皇统七年生于辽阳。母梦神人授以宝珠，光焰满室，既寤而生，红光烛于庭”辊輴讹。又如显宗昭圣皇后刘氏，“天眷二年九月己亥夜，后家若见有黄衣女子入其母室中者，俄顷，后生”。
综上可见，金朝皇帝选择后妃要遵循固定的标准，就是皇后基本都是在婚姻九家中选择；也有不固定的标准，如有的皇帝更看重后妃的贤德，有的皇帝更看重后妃的容貌，有的皇帝更看重后妃的家世。

二、公主的婚姻
《金史》中公主没有传记，笔者据《金史》等史籍的记载统计出金朝公主婚配的大体状况，统计出的数据能够反映出金朝公主婚姻的大体面貌。
1．婚姻九家中有7家尚公主，拏懒氏、裴满氏家中无人尚公主。尚公主的7家中徒单氏的比例最大，有记载的共有17人辊輶讹。蒲察氏共有8人尚主，乌古论氏共有5人尚主，唐括氏共有7人尚主，纥石烈氏共有2人尚主，乌林答氏共有3人尚主，仆散氏有3人尚主。夹谷氏有一人娶宗室女。撒速、松古剌、蒲剌睹、没里野、阿邻、回海、南平等人为何姓氏存疑待考，但是从名字上来看，是女真人的可能性比较大。还有2位公主嫁给了异族，一位嫁给萧玉子，一位嫁给了元太祖。
2．很多公主嫁给了功臣子孙。蒲察通，因其战功，“命其子蒲速烈尚卫国公主”；唐括德温，“善射”，尚睿宗皇帝女楚国长公主，德温子唐括贡本，金代皇族婚姻述论
尚世宗第四女吴国公主，授驸马都尉，充奉御。辇輮讹尚主的对象中很多与皇族有着重亲关系，即亲上加亲。仆散揆，大定十五年，尚韩国大长公主，世宗谕之曰：“以汝宣献皇后之亲，故令尚主。”徒单公弼，“父府君奴，尚熙宗女”，大定二十七年，尚世宗女息国公主；
徒单思忠，“曾祖赛补，尚景祖女，父赛一，尚熙宗妹”。思忠通敏有才，颇通经史。世宗在潜邸，抚养之。尚世宗皇弟二女唐国公主。
综上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作为以武得国的金朝，其嫁女也有其政治目的，更注重笼络勇武战将之家。
3．公主死后，往往以其他公主接续，也有一人尚多主的情况，“蒲察阿虎迭，初授信武将军，尚海陵姊辽国长公主迪钵，为驸马都尉。辽国薨，继尚邓国长公主崔哥”，辇輲讹“蒲察阿虎迭女叉察，海陵姊庆宜公主所生”，可见蒲察阿虎迭所尚，分别是辽国长公主迪钵、海陵姊邓国长公主崔哥、海陵姊庆宜公主。
4．鲜见公主与异国和亲。和亲是为政治和军
事等方面的需要民族间的联姻，目的是消除干戈，实现和平，还能达到文化交流的目的。金朝建立后，其周边存在着宋、西夏、蒙古等比较强大的政权，金朝公主却鲜见与异国和亲，这是金代公主婚姻的一个特点。金代公主中，除了在要灭亡之际，卫绍王女嫁给了元太祖之外，没有其他公主嫁给异族的记载。贞佑二年（1214）三月为了向大元请和，“奉卫绍王公主归于大元太祖皇帝，是为公主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