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雪缓缓飘下来，源氏伸手去接，精致而脆弱的六棱雪花停留在他冰冷的机械指尖，久不消融。他收回手，忽然从身上取出张厚实的牛皮纸，和一只羽毛笔。源稚生有些惊讶地望着源氏，他正笨拙地用左手在纸上勾勒些什么。
大概是觉得头盔碍事，源氏将它轻轻卸下一角，露出一双眼瞳黑澄的眸。机械忍者身上那些绿色的莹光太温柔，掉进他的眼里像是倒映着一整个天空闪耀的星星。源氏写得极其认真，源稚生也默不作声，两人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对坐着，源稚生头上积了浅浅的雪很快又融化。
头顶那一朵风铃草似的云飘到再看不见的时候，源氏停笔了。他小心地将纸折了两折，纯白的羽毛笔别在右上角，再收进某个可拆卸的部件空间中。还没等源稚生询问，他就主动开口：“是写给我哥哥的信。”
源稚生愣了愣：“……哥哥？”
岛田源氏拂去身上的薄薄积雪，声音里隐隐带笑：“嗯，我的哥哥。”

源稚生眼里的雪色融尽，他的瞳孔呈现出本不该属 于这个时代的诡异赤金色，像是滚烫的岩浆般，其间又混杂了艳红的血液。恍惚间他看见机械部件的闪光，被人抓在手里轻轻摇晃的梆子，素色的男孩撑着一把古式油纸伞走过来，向他微笑，一滴泪挂在脸颊旁。那张青稚温顺的脸转眼又变成绝世之姬，浮世绘般精美绝伦的戏服上布满了刀锋和利齿留下的痕迹。大雨仿佛永远都不愿停歇，那些雨水漫过他和稚女交握的手指，漫过稚女曾经黑白分明的眼睛。
源稚生听见自己问：“你……原谅你哥哥了么？”
声音颤抖着，藏着无法抑制的情绪。
源氏摩挲自己的发带，那上面的云纹早已经磨损得什么也看不清了。
“我从来都不恨他。”
灵雀平淡地诉说着这个事实。年轻时他想带哥哥逃离那个在他看来噬人的牢笼，试图让绞下半藏翅膀的人放弃。一直到看着哥哥的刀穿过自己的胸膛，他愤怒过，不解过，痛苦过，唯独没有恨过他的哥哥。
失去弟弟的南风龙神被孤独占据了内心，变成凡人的北风龙神多年后只希望他走出过去。

源稚生慢慢松开手，指尖上传来的触感颤抖了一瞬，是雪融成水汽的湿润。他想他也有个弟弟，乖巧温顺还有些畏缩。可是他安静地枯死在鹿取镇的井里，失去了心。
有些记忆你并没有忘，你只是将它好好地藏起来。像是在院子里的花树下埋藏一坛最烈的酒，等到一个合适或者不合适的时刻打开它，自酌自醉。
长久的沉默。源氏主动打破了僵局：“走吧。我想给哥哥买点儿圣诞礼物。”
于是源稚生起身，跟在他后面。越过这个小院竟然是条热闹而明亮的街，之前却没有任何声响传来。源氏花了点时间为半藏挑选围巾的式样，机械的手指翻动那些暖融融的织物，好像让他都带上了人类的温度。
忍者的人类同伴则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等到智械店员将那条青灰色的羊绒围巾装进红绿相间的圣诞礼盒里，才转身离去。

“圣诞快乐。”
回基地的路上源氏塞给源稚生一颗苹果糖，大概是在他走神时买的。他轻声道谢，看着灵雀走进岛田半藏的房间，放下礼物和信件。
随着源氏的离开，监测站好似只剩下他一人。源稚生举起苹果糖，鼻端嗅到的甜蜜气息竟然与数百年前毫无出入。他抬眼注视天幕，星辰流动间织成了盛大的光雨，像是在鹿取镇度过的最后一个夏日，烟火照亮了他和稚女的脸之后顷刻坠落。
自始至终他都很爱他的弟弟，他的弟弟也很爱他。龙血，制造怪物的药剂，这些东西可以阻止他们相见，制造痛苦和矛盾，却从来改变不了他们之间紧密相连的东西。
真冷啊，稚女。
源稚生举着糖，轻声地对某颗星星说：“Merry Christmas,my brother.”

@红莲之羁绊 没什么能圈的人……

楼主加油啊，希望能把它写完，不要是一时兴起啊

有基佬拉开我裤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