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展昭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醒了?”是卢氏的声音。展昭想起身,但是全身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
“躺着吧!你昨夜醉酒,又舞了好一阵子剑,出了汗还在船上睡了半宿,不伤风才怪!”说着卢氏端过一碗药,坐在床边,一手将展昭扶起,喂他服下,嘴里还唠唠叨叨地数落着他:“舞剑居然还能把自己弄伤!全身上下,大口子、小口子的总有十几处!”
“多谢大嫂。”展昭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难听,看了一眼身上的伤口不禁心里一苦,画影的剑气居然伤了自己,想必是它也在责怪自己害了玉堂!
“行了,快躺下,盖好!”
“哎哟!”头发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勾住了,展昭伸手解下,拿到眼前一看竟是只精致的白玉雕成的小老鼠,鼠背上用镂空手法刻着篆体的“玉、夕”二字。“这是……?”
卢氏一瞧,便笑着说:“噢,这小玉鼠是我前几天收拾柜子时找到的,我瞧着挺漂亮的就挂在这帐子上了!”
“玉、夕……”总觉得这两个字似曾相识。
“想是以前小夕送给五弟的。”
“小夕?”
“玉堂没跟你提起过吧,唉……”卢氏叹了口气,扶展昭躺下,才道:“五弟的个性你最清楚,他一生做事从来都是做就做了,从不后悔的。唯有小夕这件事,他心里总是有个结儿解不开……唉,我还是从头讲给你听吧!”
卢氏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讲起了往事:
“那一年玉堂十五岁。我们当家的带着他去定州办事,路上遇见一群乞丐欺负一个小乞丐。那个小乞丐脾气倔得很,被人打得浑身是血,硬是一声不吭的。五弟这人你知道,天生傲气,天是王大他就是王二!但是他又格外欣赏那些跟他一样傲的人,所以见那小乞丐虽然衣衫褴褛却一身傲骨,当时就愤而出手救下了他。后来才知道那孩子父母双亡,身世极是可怜。我们当家的就把他给带了回来。这孩子就是小夕,他那年才不过十二岁。小夕生性聪颖,加上脾气秉性跟五弟又特别投缘,两个人年纪也相差不多,所以从那之后他们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五弟几乎把全身的本领都教给了小夕,我们大伙儿也都把他当成了自家兄弟,直到那年他跟五弟一起出去……”
“发生了什么事吗?”展昭隐隐地感觉到之后发生的事决不简单。
谁知卢氏只是轻描淡写地道:“不知道。后来只有五弟一个人回来了,什么都不跟我们讲。问了几次,他就只是说小夕遇见了他爹以前的同僚,知道他爹还在世就跟着那个人走了。又过了几年,我们辗转得知,小夕竟然成了西夏一品堂的杀手!为此,五弟不知生了多少闷气!”
展昭低头不语,这些事白玉堂从来没有对他提起过,可见这个小夕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轻。可是展昭的脑中还在反反复复地思索那篆体的“玉、夕”二字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不知道这个问题为什么对他如此重要,只是心中有种奇怪的不安感强烈地要求着他去追寻答案。
“阿!”展昭突然坐起身,吓了卢氏一跳。
“怎么了?”
展昭抑制住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颤声问道:“大嫂,你说这玉鼠是小夕亲手雕刻送给玉堂的?”
“是啊……”卢氏有些后悔自己的多话,人都不在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
“那……玉堂难道没有回送给小夕什么东西吗?”
哎?好象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阿……有送阿,是什么来着……这么多年了我也记不得了。”
“是不是一块……玉牌?”展昭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
“对!上面也刻了这两个字!……你怎么知道?难道五弟……”
展昭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心中一阵阵的酸热。但是脑中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要这么轻易地有希望,不然一旦发现事实并非己愿,恐怕会伤得更重!虽然是这样说,可是又怎么能不希望呢?!他一掀被下了床,从桌上拿起画影,一下子抽出,在剑身上仔仔细细地查验。卢氏不明所以,但也没打扰他,只在旁静静地看着。过了足有一柱香的功夫,展昭才抬起头。卢氏忽然觉得,展昭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度,他的眼中又重新有了光彩。“展兄弟,这剑……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