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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喜欢我哥哥吗?我也喜欢你哥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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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园诗社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6-12-01 19:20回复
    我的小姑子也可以叫我小姑子,厉害了这不是一句绕口令


    2楼2016-12-01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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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会寻好景的,便是诗人。)
      (例如春里,别人俱往山水间看桃花去了;独秋柳诗社有个主意,帖子一发,只把人往夜里的渌水亭请。他们又对此很有说法名头,说是:早晴分与客,晚来才是春。花月是主角,又因蜡照得太清,故需罩上灯笼,经纱一隔,影影绰绰的。这边一只挂在亭子角,那里又往小池阶摆一只。灯火最亮的只有小玲珑山馆,围着一圈满腹经纶的、很有脾气讲究的、总需要丫鬟们磨墨的男诗人。)
      (我们尚且不论,男诗人们是为了夜里更有诗性,还是夜里总能更尽兴。蕉园诗社的请帖,总不好把夫人格格们往夜里的园子里请;与放浪形骸的男诗人们相反,女诗人们的规矩,反而十分森严。请的,俱是大户人家的闺秀,又有一样儿,有名姓的好人家尚且不够,亦要有些身份地位的文人举荐,方才算数。一时之间,整座北京城里有点儿才气、又有点儿自负的格格,没有谁不想往渌水亭去的。)
      (我便很是想来。也有份帖子——虽不是递到我手里,可赫舍里府上的二格格有的,到底也算是我的了吧?便是两朵蓝绸轿子,她坐一乘,我坐一乘,掀帘儿的、引路的、招待的、看茶的,无一不是打扮的文雅清爽的小丫头。我一路走,只觉新鲜,不禁在新鲜里,与二格格也生出一点儿共同历险的亲近来。瞧她面儿上静静,十分沉得住气,我一为她能收到请帖,二为赫舍里这个姓,三为她这一双像极了她哥哥的、黑晶晶的眼睛,拿出生平少有的和气。)
      唉,二格格,可亏得你啦,有鉴元三年的文状元介绍,还有甚么帖子拿不到呢?


      3楼2016-12-01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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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时不同,皆有好去处,春日的赢家,是悄悄藏于万千红里的一点梨花白,海棠牡丹全压不过,凭着静色,独树一帜,因不同凡俗而喜爱,喜爱偏偏不能来摘。)
        (近来能数得上的好事,头一桩就是这诗社来帖,皇城脚下不乏贵胄,尺牍之间天地宽,最贵最贱俱是读书人,一杆子狼毫就能写就巍峨景致又一摸口袋没有钱。凡事没有一概而论的,叶穆家是顶气派,他偏爱教我,床头屋漏无干处, 再跟一句,安得天下广厦千万间....自当作听不懂,装傻充愣,少陵野老房子不似文采,顶不牢靠,他说,你不懂诗,没天赋,见了人又说,二格格诗写的好哩,是肚里有文章的。这一回自然是依仗他推荐,凭着自个儿,归云亭走得,渌水亭还差少一笔。)
        (我是怀了香山的老槐圆柏,抱了雁栖湖来的,全是秋朝里的景,洒下来金黄黄的叶,成群的雁来客,因此总要写一写,朴实或生趣,皆存着一缕雅意,自然欢喜,还余有计较,欲力证一番,也非白丁。)
        (这一帖来,连着还送来最贵的一朵花,打红墙朱门里来,生就是金枝,另一重身份,辽东胞妹,又闻腹有点墨,小有名气,更乐得相交。)
        “成懿公主客气,这话全是折煞我,要夸得夸阿珲的师傅,又全是您给那么个机会。”
        (两顶轿来,门前一停,既是赴会,走几步也有一探桃源的意境,并肩作战还有一位她,半分拘谨,多是跃跃欲试,绷着一张脸故作冷静,实不敢偏头瞧她,怕瞧出几分与他相似,是辽东的眉,还是辽东的眼,抑或那笑起来的一对酒窝,正是夏时好景,绕过池湖,懒懒躺着几枝菡萏,还一艘小木舟,没叫仙气罩着,看着真切,恰好想起一句谒语来。)
        “你瞧那一朵,我问你,莲花未生是什么!”


        6楼2016-12-01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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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都好美!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6-12-02 0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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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家的脸,净净白白,藏着天边最艳的夕霞,在这一酡红里,灌满了醉人的酒酿,只需一眼。我因她趣言,染上了片片海棠红,就连此事,她也与我颇有默契似的紧追其后,由圆圆的耳坠子起,再至一双面颊,全覆上一层晕来。)
            (世间最懂情事的人,莫过于正于情爱的河流里,摸着石头过河的行路人。因此,既她有意渡河,不如同行。)
            “成懿!你瞧得清楚,还需央你替我也瞧瞧阿珲前世心间里的那点清辉,莲花既还是莲花,那月也仍旧是月了。”
            (原渐渐散却的,还又聚拢来,比前时更盛,是火烧云,就也爬上了眼角眉梢。又像瞧不见似的,只掩帕一笑,转而落了座。)
            (名门的闺秀,就没有怕礼多的,鸟笼里的雀儿,非山间的,自由自在是致命的好,因而不能要。首一回选座,二回净手,又有茶来,循着香即知是洞庭碧螺春,清清浅浅的,全与渌水亭相合。)
            (也无治国平天下,也无仁义礼智信,只去捉那一抹袅娜娉婷的影儿,在桨声波光里,悄悄的行过,金陵烟雨中,秦淮河畔,全是怯怯,又半掩了面来,隐隐约约里却真真切切,再凑近一探,又都远去了。)
            “择一,可比行令难,皆是佳人,全看成懿功夫了。”
            (淮水岸边,共一小舟,在月色里撑着竹篙,打孔桥下过,可闻幽幽李香,又听得湘兰一折戏,唯有老实地沉湎。)


            11楼2016-12-05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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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二格格,实在很不一样。)
              (她是斯文长情的姑娘,细窄窄的一溜肩,给光一淋,全落在她杏色的衫子上,光也温柔;满语讲得竟也温柔。我便常笑话阿瞬,你这样的爱新觉罗,以后可是要娶一个比汉人还端庄的福晋啦。可有一样我不得不承认:温柔也是要有天分的,凭后生修为全是浑想,而她,就是那个情天情海里生出来的,一身温柔道行的小姑娘。)
              (至于我嘛,尼堪讲我“宛自天开”,我听后竟十分得意,仿佛就此是随笔挥就的大写意,江月见重山的景儿,即行即演,少拘小节。)
              (然而女孩子情谊的滋生和发展,往往有两大捷径:一是悄悄说另一个女孩子的坏话,二是交换关于男孩子的心事。我与她虽很不一样,到底有一处相同:她听我说起阿瞬,又或者我听她说起她的阿晖,总是心里很高兴的。)
              (又不能给她看出高兴来。我佯作低头看册子,嘴上与她笑道。)
              我可只见过二格格,并没见过大少爷呢。二格格,阿瞬的心事,我什么都知道哩!你阿晖的呢?……上次他替阿瞬作词,写起的一句,我读起来,倒十分有为谁而作的意思。
              (一顿,虽不抬头,也觉得她看过来的眼光别有深意,沉甸甸的,我不禁又挺挺背,很有底气的样子。再续一句)
              便是写的清平乐。我很爱这个词牌,半片六字诗,朗朗上口,比起七言,又更别致。小令多是轻松欢快,用来写秦淮八艳——社主有颗爱刁难的心呢。


              12楼2016-12-06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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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渴盼知道他的所有心事,那些风月里的,一蹙眉一弯笑。即便不是为我,也要听过明白,究竟是欢喜枝上哪一朵,是匍匐委身的忍冬,又或是堪比胭脂红的月季,一日两人三餐四季,七情六欲五味百年,我可原就是为他而来的。)
                “成懿是阿瞬的阿嫩,我是藻哥儿的阿嫩,自然也是知道个七八分的,你想听吗,二格格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一顿,颇郑重地推开回忆的门,吱嘎一声,也喊醒了积成尺厚的灰。)
                “那只是活在阿珲诗里的故人了。”
                (愈是云淡风轻,愈是沉重的藏在经年往事的夹缝里,她像一本书,却没有一个完整的结局,品读的人尚能怨怪著书人,却没有人肯去怪她,拂袖擅离。)
                (我们这些旧人,在诗里找她,画里寻她,却又很是明白,她是再不回头了。)
                (一时失神,举起茶盏饮了一口,又继续把话叙下去,想起了六年的秋,比之往年,是难耐的干燥,因而记得清。是秋分刚过的午后,日头高悬,她站在树下,风一摇枝干,扑簌簌的落了叶,她在光里舞剑,像是披着一件流彩的外罩。她的一言一行,是石匠凿刻在时间的轴杆上的,一回头,全能看个分明,“藻哥儿得找个好的姑娘,不是我也好,总归得是个好姑娘”。我没问缘由,只当她是悲秋的感慨,我是以为,她总要做我阿嫂的。)
                (如今,方才明白,缘分是怎样一回事,时间又是怎样的一回事。)
                “是从前宝王府的格格,已经没了。大抵你阿珲也想她,我也想,因而藻哥儿也想。”
                (刻意将藻哥儿的怀念,也贸贸然归于同我们一流,不知是否合宜,又或本就是如此。成懿是怀了春情的姑娘家,更是敏感,总不愿听人讲,心上人也有过往,住着另一个再不可一比高低的女孩子。她很认真的听我说,我伸出手去拨了拨她的碎发,然后拢到耳后,宽慰似的一笑。)
                “你听过没,也有人这样咏雪,我顶喜欢,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我可顾不上平仄押韵呢。五字六字七字都好,我同你讲这些话,阿珲他又要讲我带坏人了,他就觉得清平乐好,什么鹧鸪天,念奴娇都比不上...”


                13楼2016-12-14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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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渴盼知道他的所有心事,那些风月里的,一蹙眉一弯笑。即便不是为我,也要听过明白,究竟是欢喜枝上哪一朵,是匍匐委身的忍冬,又或是堪比胭脂红的月季,一日两人三餐四季,七情六欲五味百年,我可原就是为他而来的。)
                  “成懿是阿瞬的阿嫩,我是藻哥儿的阿嫩,自然也是知道个七八分的,你想听吗,二格格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一顿,颇郑重地推开回忆的门,吱嘎一声,也喊醒了积成尺厚的灰。)
                  “那是....”
                  (她像一本书,却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品读的人尚能怨怪著书人,却没有人肯去怪她的,全是惋惜,惋惜这多舛的命运,从颇尊贵的王府格格,转眼寄人篱下,无枝可依,宝王府一夜之间的覆灭,接二连三的打击,她那爱笑的眼,如今也蓄满流也流不尽的泪。)
                  (我们这些旧人,这一别以后,只能在诗里找她,画里寻她,却又很是明白,这一道往盛京的路,怕是没有回头了。)
                  (一时失神,举起茶盏饮了一口,又想把话叙下去,想起了六年的秋,比之往年,是难耐的干燥,因而记得清。是秋分刚过的午后,日头高悬,她站在树下,风一摇枝干,扑簌簌的落了叶,她在光里舞剑,像是披着一件流彩的外罩。她的一言一行,是石匠凿刻在时间的轴杆上的,一回头,全能看个分明,“藻哥儿得找个好的姑娘,不是我也好,总归得是个好姑娘”。我没问缘由,只当她是悲秋的感慨,我是以为,她总要做我阿嫂的。)
                  (方才明白,缘分是怎样一回事,命运又是怎样的一回事。)
                  “我不知道。”
                  (我打了退堂鼓,这些属于阿珲的秘密,就留余他来说吧。况成懿是怀了春情的姑娘家,更是敏感,总不愿听人讲,心上人也有过往,住着另一个再不好一比高低的女孩子。她很认真的等我说,我伸出手去拨了拨她的碎发,然后拢到耳后,轻轻地一笑,刻意牵起新的话头来。)
                  “你听过没,也有人这样咏雪,我顶喜欢,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我可顾不上平仄押韵呢。五字六字七字都好,我同你讲这些话,阿珲他又要讲我带坏人了,他就觉得清平乐好,什么鹧鸪天,念奴娇都比不上...”


                  14楼2016-12-15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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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怎么会害羞的。却由她拨一拨刘海,没来由的红了一点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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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接过丫鬟递来的笔,笔尖舔着的一点儿墨,也是心事。却不遮掩,我与二格格笑道。)
                    我亦很爱清平乐的。
                    (这于我是个很庄重的时刻。)
                    (我不惯与人分享心事。可这会儿,我只觉得心底有一点痒,有什么破土发芽了,顶着尖儿地往上头蹿,沿着脉络,直突突地往我面上拱。风絮絮地往我俩面上扑,想湃点儿凉——可不管用,我俩的脸还是烫的。热呼呼的生气在周遭盘旋着,从我们每一根细细的发丝儿往外蒸腾。它们是炽热的、虔诚的、发着光的,我仿佛都能瞧见。)
                    二格格,我……
                    (我甫一开口,才发觉嗓音有一点的哑。可这是恰好的温度——用来说秘密呢。每说一个字儿,发一声音节,便有一点小的共鸣,慢慢地扩大,蜂鸣般撞着耳蜗。周遭空气像长满了开合着的小嘴,学我说话似的,重复一叠又一叠的音浪,每遍都是这一句。)
                    (我爱上了一个人。)
                    (我却说不出口了。只先低头,圈了清平乐一词牌。有丫鬟见我动笔,连忙铺好细绢,我连看也不看她,只写柳如是。)
                    烟晴风细,蘸柳枝初碧。小院秋千人不理,飞入蝴蝶独立。
                    平生惯爱清姿,未尝半日低眉。素壁琴心如许,青山待我相知。
                    (便想得山,想一个观岱,又想我是月,秘密尽在句子里。我如何也不用再说了。)
                    (然后我决定,从此把二格格,当作我最亲密的小姑娘。)


                    15楼2016-12-29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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