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此楼送度娘！表吞了！心塞

“卫庄者，韩人也。韩勣公卫氏枢之子。幼尝属学于申侯翀，悉武通略，少可谋事。秦王政六年庚申，五国从以击秦，不成。卫徙野王而守河内，勣公同魏樊祢赴关，卒。后秦政一二年，韩内变，卫氏悉无，幸。走新郑边属附邑，获截，为十五任鬼谷子救，涉谷从师。”

盖聂沉默地打量着面前这个衣衫破败却目光冷厉的少年。
“聂儿，他叫卫庄，你可以叫他小庄。”
盖聂存了份疑惑，本欲出口的问句在卫庄的冷眼下不自觉变成了一声略显淡薄的“小庄”，令得卫庄的脸霎时黑了半边。
纵剑显，横剑断。盖聂离开时不忘回头看了眼坐在树下异常沉默的卫庄，“这就是纵剑术么——”盖聂不答，却是默默给始才入门的师弟扣上一个“可怜人”的冠帽。
自此，卫庄知道有个人名为盖聂，盖聂也知道有个人唤卫庄。
“师傅，小庄他……”
“师哥，去做饭。”
“小庄，你名……”
“闭嘴。”
“……”心情不快郁结于胸的卫庄阻止了盖聂一连串的疑问。
“百岁之后，靡有风雨，子岁莫以劳；百岁之后，靡有风雪，子岁莫以忧。”低沉华丽的声线即使配着乡野粗曲也并无违和，卫庄只是莫名地喜爱它的辞，却不见白衣的少年在合抱之木后静静凝视着他的目光，细碎的天光揉在瞳孔里，堪称潋滟，一副坚定了什么的样子。
鬼谷第一试，为对方削木剑。
兵者，刃也。这场比试，验的是心。
卫庄看着剑柄上清隽的“卫桩”二字，眉毛没忍住狠狠跳了两下，额头上滑下三道黑线。盖聂倒是一开始颇为自若地看着手中堪称为烧火棍的木剑，在半空挽了个花，复而沉默下来看着剑柄上潇洒狂狷的“葛聂”二字，一时颇有些郁结。
卫庄扶了下额头抑制住想破口大骂的冲动。“师哥，”神情颇为扭曲，“你写错了。”
“不是木桩的桩？”
“庄子的庄。”眉头暗挑。
“……小庄，你也错了。”
卫庄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而且，小庄你是不是不会削木头……”此言一出，尴尬过后杀气瞬起。
两剑交锋，其势如虹，细碎的剑风扫荡在身旁，飞石走砾，捧土扬沙。
最终卫庄的剑在距盖聂脖颈处一寸停了下来，盖聂手中的“棍”已然接触到他的皮肤，若使力便是世间再无卫庄此人。他抬起眼死死盯着盖聂清隽的面容。
“盖（Gě）邑的盖。”盖聂稍稍窘迫地出言。
“懂了。盖世的盖（Gě）。”
“……”盖聂表示他真的不想和这人再说话。

“三载过，横剑大成。兄盖氏聂叛出谷，有承十六任鬼谷子，习纵道，兼命鬼谷，当世莫敢与之争锋者。
时秦韩鏖战，事韩君，取姬无夜大将之位，党权并势，流沙始立，拥趸之至。”

“这是只有站在高处的人才能看到的风景。”残阳如血，染透半边天光。
“你我的命运不应由门规束缚。”少年声音透露着从未有过的低沉。
“三年之期将满，你我之间必有一战。师哥，你莫不是怕了——”暗讽隐藏其内，又是伤了谁的耳。
“……小庄，我并不惧与你一战。”盖聂偏过头。
卫庄没有再出言。
“师哥，赢到最后的那个人一定是我。”
“如此，”盖聂垂下眼，“甚好。”
决战前夕盖聂辗转难眠，卫庄在他身侧似是睡得很熟，盖聂忍不住盯着他的背影出了神。卫庄转过身来，黑得发亮的眼直视向那清澈透亮的招子，眼里有着莫名地令二人心悸的情绪。盖聂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的心慌。
倏尔一个炽热的身躯压在了自己身上，四肢被死死地压住，他的脑海白了一瞬，有些偏颇疯狂的气息自二人间蔓延开来。细碎的吻如同骤雨般落在面颊上，随即叼住那忘记躲闪的嫩唇毫不留情地吮吸，啃噬，裹挟着仿若要将人拆吃入腹的凶狠。盖聂推将了一会儿却被禁锢得更紧，大脑也在这有些匪夷所思的情境中变得混沌起来。唇齿相依。
“师哥，你别拒绝我。”卫庄捎带邪魅的话语回响在耳畔，盖聂被他口中热气拂过的地方软了下来。
似乎有些事情正在朝未名的地方发展，超脱了世俗纲理，超越了世人认知。盖聂浑浑噩噩地想到。直到一只并不细嫩的手解开衣袍磨蹭自己的下身时，盖聂才一个激灵从游离的状态恢复回来，腿上攒力将卫庄一脚踢下了床，裹紧衣物仓皇地跑了出去。
卫庄脸色不善地起身坐在床头，看着坚挺的下身和被踹过的地方的红痕，默默积攒着冷意。
盖聂跑了几步窜上那棵合抱的树，拢了拢散乱的前襟，眼中落满繁杂。
他们两人中，一个都不能死。一个，都不能死。
盖聂终是选择了叛出鬼谷。走出界限的一刹那，他似乎感觉自己与鬼谷，与卫庄的某种联系断了。思至此就一阵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涌入眼眶。可是最终他也只是抬起头看了看苍白的日光，以及仓皇的飞鸟，除了腰间的一把木剑，什么都没能留住，也没有什么愿意让自己留住。
可是他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后悔。
这句话，在卫庄等了一整天换来的仍是空荡荡的竹屋时，就已经明白了。
剑身入地三分。
盖聂，我一定会杀了你。别想逃。

“秦王政十七年丙戌，内史腾灭韩，掳韩王安，以其地置颍川郡。集流沙掩走陵观腹地，通楚鄢段数城，一踞鬼谷，名始。王政廿四年，王翦，蒙武破楚，虏王负刍。与秦左相昌平交易退而各得所。昌平王楚之势白，秦怫然斩之。遂之市泄，下狱噬牙。其后出，流沙名噪甚。王政廿六年，将行破机关城。”

风声不绝，唳鸣不歇。
“——我得到那个孩子，你得到盖聂。”隐去官威的蓝袍男子眉目间的倦意终于显现稍许。
华发飞扬在剑啸声里。
“成交。”
“小庄。”
“师哥。”蓝色的瞳含带着些克制不住的火气，“好久不见。”
盖聂不经意流露出缅怀的神色。似而很多年前那个只苍了鬓角的少年用这般语气说过“师哥，谁说我不会削木剑？！——”此言。虽一个问句一个陈述，却是出乎意料地相似——隐约且不易察觉的……气急败坏。
盖聂的神情软了一瞬。
卫庄还是那个卫庄，盖聂可还是那个盖聂？——
“你真可悲，你已经忘了自己第一天来到鬼谷说的话。”
“……我的梦，与你不同。”夫妻剑始才兵戎相见。
盖聂在心间隐隐喟叹一声。
百步飞剑，苍龙蛰雷勾曲。怨魂血剑，墨龙掷鳌呿鲸。
“咔——咔嚓——”渊虹剑魂泣，鲨齿邪傲如故。
“嘭——”的一声，无数银光散碎开来，如千万道流萤划过眼睫。
血液交融，心跳愈发有力，连带散乱的呼吸声交叠在耳畔。银色的断剑横在白发遮盖的颈间。
“作为一个剑客，你始终太过在意剑的本身。小庄。”你败了。
“师哥。”白发的男子缓缓勾起唇角，抹出一丝凉薄的笑。“来啊。”
盖聂的五指紧了一瞬，又不经意地曲张。
“师哥，这个女人又闷又冷，还长得不怎么样，也值得你这般难过？”
“师哥，你终于证明了你不是个废物。”
“师哥。”热气拂在耳畔。
醒不过来了。鲨齿直直刺入胸腹翻搅模糊的血肉，倒下的一瞬盖聂如是想到。
不再有三年之约，不必有你死我活。再无宿命，再无纵横。
甚好。
——盖聂，你的手松了。

玄色的衣袍华贵非常，白发一缕未束入额带中。目色温柔，敛了杀伐的面容少有的平和。“师哥，你待在鬼谷。”
“此去凶险，”盖聂的手覆上他的。“我与你一同。”
“墨家小鬼还记着荆轲的仇，他已说了不愿再见到你。师哥，你无须……”四指在桌上轻叩了两下，而后布满茧的修长的手覆上盖聂的手掌。
“不必多言。”盖聂抬起眼睑，“小庄，此行单为你一人。”
大片的风涌在眼前，篆香回纹平平逃散。
卫庄凝起墨蓝的瞳孔，眼中情绪莫辨。“好。”
金戈相碰，失了利的戟下一张略显青涩的惊惶面庞透过繁琐的缨暴露在眼前，盖聂距离他咽喉只有一瞬的刹那停滞下来，白净的面颊沾满了迸溅的猩红。
剑瞬间利了几分，那个鲜活的生命终究陨落在自己的剑下。盖聂方才远远看到那个青涩的士兵一戟刺死了一个欲将扑上来的人，那时他的神情虽是不适却终究没有波动。
所有的人都在这样的杀伐中一点点将心肠裹硬。
盖聂抽空想道自己终归不是一个救世的人，所幸自己并不是一个祸世的人。
他抽出剑身向背对着自己的卫庄看了一眼，随即转过身去一剑抹开身后的猩红。
他并没有看到卫庄在他看不到的角落中悄然抹了一把唇角的黑血，瞳孔已有游离之相。
冷毒发作间隔愈发缩短。而偏偏今次……
卫庄握紧鲨齿反手一刺，有温热的血腥溅在他的脖颈之上。他下意识伸出手来欲要抓住不远处一抹翩飞的浅白衣角，终只是擦边而过。手心内空落落的，无充实可言。
淡色的唇勾起，这抹弧度竟是夹杂了这般从未有过的温柔。
师哥。
盖聂身形矫若惊鸿，千军万马中仍是气定神闲的纵横家姿态尽显，只是蹿至稍远的地方看到一抹黑色，手中不知从谁人那里夺来的剑一顿，虎口崩裂处溢出的鲜血汩汩而下。
黑衣蓬发，面容俊朗，目中点点星寒的少年长身玉立，执剑淡淡地望向他，却又似目光渺茫地不是在看他。盖聂手中的动作不止，纵剑十六式除却最后一招百步飞剑其余尽显，酣畅淋漓。对面的俊朗青年似是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发愣，随即学着他的样子施展开来。
两套一模一样的剑法，锋芒毕现，毫无差池，不谋而合。
此势恐当世再无人匹敌。
二人四目相对，眼中盛满零星的笑意，散在纯净的眼眸中宛若夺目的琉璃。盖聂心头的低郁倏而毫无征兆地化开，心头阴霾也散了不少。
鬼谷纵剑早已寻到归宿。

“始皇三十年，卫庄，卒。”

噗。。这什么鬼。。

我本来发在电脑上有分红字和黑字的。。破爪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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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了好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