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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死病中惊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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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09-17 21:25回复
    (病久疴重,人身惫懒,娇不能起,倦倚美人靠,往事列诸眼前,如同画卷悄然铺展开来,历历在目。记得当年绿罗裙,京郊马场上,我跳进岳台的怀里,他的臂悄然收紧了,我的心轻轻归航温热的港湾。马背颠簸,恍然已是冬春数轮)
    (我知道他不能永远都属于我,他的躯体不能,他的心也终将随着我的离开而转移,妾心如磐石,而身似蒲草,何其悲矣)
    (远远地,门一声吱呀,雕花的棂间漏下几缕风送的暖晕,光托着窈窕的身影一步步往前来,我知道她是谁。我知道我必须要做什么,像献祭,像贡案上摆得整齐的牺牲,那摆弄人就是我自己)
    (我听见低哑的声音在屋内回荡,有人在问)是维清吗?松枝,迎七小姐过来,再呈一杯——
    (在松枝迎客的脚步声中,交叠着那个人的喘息,每一声都压在来人的脚背,愈来愈轻,却又越来越低)
    呈一杯四果汤。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6-09-17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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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轿子停在一扇矮门前,我自半掩的小窗中望去,大概是一府后门的样子。门漆得很新,檐上的瓦当和檐角的瑞兽亦是精致的模样。而小轿旁一声到了,更是告诉我,这儿就是我将往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踏过这门,一路亦无心去瞧春花碧草,彩蝶绕枝,我记忆中还是笄礼那日,有一人就那般迈入我的东厢,与我相视而笑,今日来谒,却是她下帖相邀。)
      (有小婢引我至一处院落,依格局式样,是正房的样子,我不由驻足,然不及多想,便听小婢道一声“七小姐,这边请”,这才哦了一声,随她向正中那屋走去。尚未至门口,便已闻得一阵浓重草药味儿,我看着那门扉户牖,见它缓缓敞开,抬步徐徐而入,端凝了面色,偏过首去,已见侧手暖阁中的人。心中有悲意充斥,难以言说,只唤一声)
      舒罗……
      (而后声音便哽住了,我甚至不知道还能发出怎样的声音。随即有三字撞耳,我未曾明了,霎时有惊诧落在眸中,颦蹙眉心,将疑问压下。这个当头,为何是……四果汤?)
      你……
      @叶赫那拉舒罗


      3楼2016-09-18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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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眸中映着她瘦削的面颊和肩,还有那清傲如旧的神情。我听着她吩咐着婢子,又听她噙着笑意对我的一言一句,即便是如她所言的托付,即便是久病沉疴的虚弱,亦不曾有半点失了从前的骨骼。可她的一言一句,对应上家中意有所指的交代和眼光,有一个薄淡的轮廓在我脑海中描画出一幅图来,勾紧了我头颅中的根根筋骨,撕扯着我胸膛中跳动的那颗心。)
        (这一瞬,我想转身逃出这扇门,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听她对我托付着她的身后事,关乎那一盅——四果汤。那所托所付,我不敢承。)
        (可我没有,我抬起步向她走去,迟疑地,缓慢地,一步步轻飘飘地,踩在红绒毯上,踩在我自己心头,亦踩在她心头。)
        你知道有许多事,我是做不到的。
        (屈膝矮身,半蹲半跪在她床前的脚踏上,修臂伸出,为她将锦被往上拽了拽,搭在那单薄的肩上。)
        福晋。
        (不是名、不是姓,我唤了一个这样的称呼,隔着轩窗透过的那一束清光,凝眸对她,轻声喟叹。是不忍,是悲恸,是敬与爱。)
        别想太多,好好养病,日子还长。


        5楼2016-09-19 0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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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柔和专注的眼神中,我有一刹那的晃神,仿佛正在阻碍一朵花按照自然的方式生长。我做下这个决定的那刻,维清本可拥有的、如露如电的情缘就已经背她而去,但我别无他法,女人的爱是最不讲道理的东西。红绒毯上陷下去的足小巧如造物的珍宝,我移不开目光,任她走近榻前,轻轻拉起那垂落的锦衾)
          (维清的手没有松开,尚停留在我的肩上,送出绵绵的暖意,予病体一点温柔的震颤。曦光中尘粒纷乱,少女娇嫩的面容也有融于混沌的顷刻,迷蒙一片,恰似心乱如麻。借着二人高低的身势,我追着握住了她的手)
          (一句入耳,我却不肯放松,仍旧攥紧了手中滑腻,兴许至发痛的力道,概因病久麻木,分辨不清。此时我只听得见咬肌收紧的声音,下颌的皮肤肌理寸寸拉伸,吐字都显得格外用力,气流汹涌)
          日子不长了!(眼眶间有闪过的润,但硬气傲骨一瞬收拢,成掩饰的屏障,不叫别人看分明。慢慢将二人握住的手放在心口,声音突然降得很低,沉沉压在她的头顶)你素来冰雪聪明,不会不懂我的意思——
          (另只手将她下颌抬起,二人目光正对,眼色如雾中光火)我若死了,这间正房不能空,我想要你代替我,住在这里!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6-09-22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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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握着我的腕的手骤然收紧,未料吃痛,惊得我猛地睁大眼倒吸了一口气。而她脱口的五个字就生生撞于我耳,重锤擂鼓。她就这样直接地将众人皆知却不敢宣之于口、甚至不敢去想的话说了出来。我分明感觉到了绝望和痛楚自她的眸中,话声中,攥着我腕子的力道中挣出,毫不留情地刺入我骨髓中。我想要抽出手,捂住耳朵再也不要听下去,但她却没有停下,接着说了下去。)
            (被她迫而抬起的眸与她直对,一字一句就这样钻进了我耳中,我惊骇地望着她,我明明猜到了,却依旧被这句话惊在当场。这是怎样的心思啊……)
            舒罗!
            (那句话声落时我的声音已然响起,我没能打断她,但却依旧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阻止她。泼天的富贵,在我看到阖府处处虽不落于华,却可见奢的摆饰时便已窥到,但这不是我的,我心中不能再清楚了。这一切都是她的丈夫给予她的,我不会忘记,那是她的夫婿。)
            你明知道我!
            (知道我的心思,知道我的意愿,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失望和困顿中辞世长眠。可你却这样逼我,迫我,让我喝下一盅四果汤,以全你的遗愿。)
            (惊觉时,泪已湿了面颊,隐约有一滴落于我素净的裙裳缎面上,将浅草般的淡青色,涂抹成了松柏针叶一般的浓绿。)
            王爷不会答应的。
            (这似乎是一个新的理由,让她打消这样的念头。她与夫婿伉俪般配,情深几许,别人不知,我如何不知?垂下眼睫,我摇着头,听着自己的话音响在这暖阁中,徐缓而笃定,温和而郑重。)
            我不是你,无法代替你住在这儿,更无法代替你站在王爷身侧,你心中很清楚。


            8楼2016-09-24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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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知道我不该这样——作为知己,我将维清的姻缘生生斩断,只为圆自己的私愿,强求她去爱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作为妻子,我瞒着夙兴夜寐、日夜忧叹着我的丈夫,将他此后的姻亲早早定下,还将逼迫着他来完成我的执念。有时我确实很难分清,我之于他们二人,是爱更多,还是怨更深?)
              (也许我一直想着的、埋在心底里未曾叫人知晓的念头还在作祟,它在我心最深处不断叫嚣着:去,将你所爱的人牢牢攥在手心!是以我于行将就木的枯槁之岁,还妄想将生前身后事一桩一桩捋平,是以我此刻抓着维清的手腕,甚至越来越用力)
              (昆山玉早碎了一地,不得已由人用脚底细细碾压,生出无尽悲鸣)王爷会答应的!
              (嗓音沙哑,连我自己也无法相信的话语,款款说来给维清听,奢求她能相信,情何以堪?可我不得不如此!闭上眼,往事如走马灯帧帧轮转,情与爱俱散天边,而青幕杳杳,恰似我将往之处)
              (我想开口问维清,为什么不同意,却忍不住在启唇前一遍一遍地质问自己,为何不留下?维清颊边的泪就悬在边缘摇摇欲坠,我曾看着这泪珠从眼角滚出,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留下印记,而今终于落在她的裙面)
              (我明知道——)你不需要成为我。你是都善维清,温柔敏慧,家世显赫,与王爷必然相得益彰。
              (我明知道,帝王家所见所得的爱,是雨露均沾,是泽被天下)
              (我也明知道,岳台与他们不同)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6-09-26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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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手抬起,握住她握着我手的腕,我听着自己的喘息,极力压下喉中难以抑制的颤音)
                你魔怔了!我怎会与王爷相得益彰?
                (眸光转向一旁的五福绣墩,一边喟叹似地笑了,不知是笑她想得太过简单,太过自私,还是笑自己将自己陷入这般境地。)
                如果我答应你,我会怎样呢?若他珍爱你,他会一直念着你,他会思你念你,满心都是你,直到百年之后,与你死亦同穴。我呢?我也会念着你,怀着怨与恨,如你所愿,守着这间堂皇的屋子,做一个守屋人,直到死去,没有姻缘,没有丈夫,甚至没有孩子!
                (我似乎能看到那样的我,梳着整齐的发髻,端坐在堂屋中,寂寂打着算盘,寞寞读着闲书打发光景,像一个摆设一样。摆在那儿……多好看。)
                (眸光落回她面上,我笑了)若他轻易地接受了我,与我举案齐眉,白头一生,子孙绕膝,这真的是你要的吗?若他是这样一个人,若他轻易便能忘了你,那他可配得上我?更何况——
                (我送出一声轻叹,开口有些寥寥)你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舒罗,你最清楚。


                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6-10-02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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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始咳嗽,在这死寂的屋子里回荡着,像个诅咒,一遍遍打回到我的身上,使我不得不空睁着双眼,凝视着维清,抑或是她身后更为遥远的角落。她的目光慢慢收回,我的心却在腔中乱飞,忍不住冲出来,终于大哭起来】
                  维清,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腕从她手中抽出来,猛得抱住她,咫尺之遥,如握救命稻草,颤颤巍巍,又珍惜又茫然】
                  你叫我怎么办?!躺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忍不住想,我若是死了,会有一个我全然不认识的人重睡在我的床上,搂着我的丈夫,甚至孕育着他们的孩子!我每天将这件事在心里过一回,便恨得快要发疯!
                  【心里一团乱麻,甚至慌不择言】天潢贵胄,哪个曾长情了?
                  【伸出骨瘦嶙峋的手去捉她的手,那双莹莹润润、不削不腴,曾同我一起秉烛夜游、撷花簪柳的手,而今就空空落在我的眼前。它们本该为我拭泪,劝我不必多虑,我却将一份重任交付于其上,要之重沾阳春水,化入深沉帝王家】
                  【我将她的手放在心口许久,久到泪已尽了,一双眼平静温柔地看着她,一双手无一丝颤动地握着她,叫她感觉我的心跳——心腔薄薄如纸,鼓敲不停,微弱而振奋。我要说的话就在唇齿之间,着意磨得又细又碎,轻轻投递出来,免于伤她一片冰心】
                  维清——【我凝视她,清嫩可人的一张面孔】贵府已与我缔约,你要帮我。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6-11-15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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