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短袖衫上的特工
阿尔弗雷德后脚刚踏上地铁,门就关了。
四下望去,可能是由于周末的缘故,地铁上人很多,已经没有空位。于是他稍微喘了口气,然后走到车厢中段抓住一个把手,开始对着漆黑的窗户放空。
今天是阿尔弗雷德的二十岁生日,他周围的噪子们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绝佳好好闹一把的机会。所以原本打算窝在家里把游戏打通关的他,现在不得不去参加他们为自己准备的生日派对。
偏偏昨晚他又熬夜看球,补觉醒来再看钟,时针已经指向了七。等到他洗漱完出门时,分针也到了七。
可以说除了上地铁的时候跑了几步,剩下的时间阿尔弗雷德都是不急不慢的。
印着007字样的皱巴巴的灰色T恤和同样皱巴巴的深黑色牛仔裤就是他参加派对的装备。尽管这样,他也从未缺少过同他搭讪的女人。可能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那双如同深海旋涡般溺人的蓝眼睛。
回到现在,百无聊赖的阿尔弗雷德开始观察窗户里乘客们的倒影。
站在身边的是一个比他稍微矮一点的青年,他看不见对方的脸,但凭借粗略的轮廓来看,他似乎在专心致志地看一本书。
“老学究。”这么想着,阿尔弗雷德不再看他。视线下移,他正好和一个面对他坐着的女孩对上眼睛,于是他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女孩顿时脸红了半截,视线在阿尔弗雷德和那个青年间摇摆了一会,终于依依不舍地低下头。
阿尔弗雷德疑惑地眨眨眼,朝旁边的“老学究”望去。
那是一个有着桀骜不驯发型的男生,惨白的皮肤和消瘦的身材使他看起来稚气未脱。而在看到对方衣服的一刹那,阿尔弗雷德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对方也穿着一件和自己款式相似的灰色短袖衫,更巧合的是,那上面印的是詹姆斯·邦德的剪影,和自己的“007”遥相呼应。但显然它比自己的整洁许多。
他们应该是被认成是同性情侣了。
可令阿尔弗雷德更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对方的眼睛。青年的手上是正拿着一本不算薄的书不错,但他的视线根本就不在纸张上——浓密的眉毛下,一双翡翠般引人注目的眼睛正狠狠地盯着自己……的鞋。
于是阿尔弗雷德有些不自在地低头望去,看见了自己那双心爱的鸳鸯鞋——左脚是红白相间的条纹,右脚是以蓝色为底的星星样式。两只脚合起来正好是美国国旗。
阿尔弗雷德第一次穿它们的时候,连弗朗西斯这样挑剔的法国佬都难得肯定了他的审美,真不知道这个男生是着了什么魔。
“难道是太喜欢Hero的鞋了?”想到这,他不禁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调整了一下站姿,使自己的鞋子更易被观察。
可这下那个男生就像是受什么刺激了一样,飞快地皱起眉,然后把视线移回书上,中途还顺便瞄了眼手表,就像突然有了什么急事。
面对这种态度,阿尔弗雷德不悦地撇撇嘴,赌气似的望向窗户。
不一会,他就发现窗户里那个毛茸茸的脑袋稍微动了一下。于是他立刻朝身边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对方盯着自己鞋子的怨念眼神。但很明显这次对方也注意到了阿尔弗雷德,视线小小的碰撞了一会,他又重复了和上一次相同的一系列动作——皱眉,望表,看书。
阿尔弗雷德被他弄的有些不爽。
“终点站,时代广场到了。”所幸已经到站。
那个男生匆匆忙忙的从另一扇门下了地铁,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海里。
阿尔弗雷德也朝出口走去,不一会就把这点小的不快丢在脑后。
他要去的是一家叫Channel的酒吧,因为地铁直达,所以那里几乎就成了他们学校的据点。无论何时去,阿尔弗雷德总能碰到一两个他认识的。但也就是这点令他烦恼,毕竟谁没几个一点也不想遇见的人呢。
“阿尔!这里!”刚踏进门口,他的耳朵就被吵闹的电乐轰炸了,可他还是依稀分辨出那个比它更刺耳的声音。
顺声望去,阿尔弗雷德看到了一头扎眼的白发,那是正高举着酒杯的基尔伯特。他正坐在弧形的沙发里,周围是那些亲爱的损友们。他们也看到了阿尔弗雷德,一群人欢呼着迎接他的到来。
和几个人击过掌后,阿尔弗雷德顺利地坐在了他们给他留的位子上。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杯酒,他勾起嘴角说出那句所有人都期待的台词:“我的生日,大家慢慢玩。”
又一阵欢呼,依次和寿星碰杯后,人们成群结伴地四散进舞池。只有阿尔弗雷德依旧坐在沙发里无奈地摇着头将杯中剩余一点酒饮尽——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个刚喊完解散的体育老师。
感到身边的垫子陷下去了一些,他回头,正好看到弗朗西斯风情万种地撩了把头发。
“你刚刚去哪了?”阿尔弗雷德收回视线。
“去接个老朋友,哲学系的,在读硕士。”弗朗西斯简短回答,然后熟练地抄起桌上的一杯酒,“十点钟方向,吧台那。”
阿尔弗雷德望去,感觉对方的背影说不出的眼熟。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想,那人微微偏转身体,露出了衣服上詹姆斯·邦德的剪影。
“老学究?”他不禁出声。
“是啊,标准的。”弗朗西斯以为阿尔弗雷德在问自己,“还是个强迫症。”
“你知道吗,要不是我出去接他了,他估计还要过半小时的马路。”他接着说。
“什么马路?”阿尔弗雷德来了兴趣,他的眼睛并没有离开那个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