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雯照
梗:旗袍 谈判 枪
(海上华亭一直请着青帮看场子,昨日里有人在亭里闹事却无人压制,许是海上华亭刚由师父转交给我的缘故,某一些暗地里本系着的关系,都想就着事新钉门槛。一滩浑水千万人趟,有肉时候都是狼。今早上差了人请了青帮龙头来商量今后海上华亭场子的事儿。现时朱木红桌挨着画屏隔出一个雅致对座来,对面座上正是青帮龙头,座边是站着的两小厮。两卒一将,绛黄的帅旗好似就悬在那龙头头顶上。)
“要顶个勾人,别叫人回了魂。”
( 语罢。两指捏着发间钗着的大红牡丹取下别在了燕子耳根,可心儿了似的抿着嘴弯眸笑着扶着她肩膀用这粉红的人把那大红的花顺着桌沿儿推到了对面去。眼瞧着含羞蓓蕾娇声滴滴软倚在了对面人身侧,方才摆手叫人将温茶端来,颔首笑摆手示意人用茶,后矮身在雕花木椅上坐下。旗袍下摆长至小腿,特地弯了腰低头去用手抚平,顺势在桌面下微抬眼瞧人腰际,果然隆起个包来。微敛目撇嘴低声冷哼,洋枪盒子就是个螃蟹盖子,贼硬,横行。)
(手心紧握一下心下有些惶惶,喉咙缩紧心跳声响亮起来。放轻动作悄声深吐了一口气。好大一个上海,四方都是敌兵,缠在这一堆枪杆子中间,左不可得罪右不能欺凌,若轻易选了一方倚仗,又丢了在那三方生存的资本。若要周全,须得八面玲珑。)
(回复笑模样缓直起身又交叠双腿坐正,肘抵桌面掌心托腮微眯着眼,桃花眸子挑着开口)国人爱牡丹,取得是个富贵意思,洋人爱玫瑰,取的是情爱意思。今儿个沈雯照把这丫头和牡丹一并给您了,可能厚着脸跟您要一支红玫瑰?
(对面嘴角一扬,说了句‘你也时兴,张口要了却是个洋人的玩意儿。’)
(扬唇邀人共品了一口温茶,指尖儿在杯边儿桌面上无章划动)世道如何变你我都不知,要真大难临头我个微贱女人也能有个仰仗。管它是谁的东西嘛,给我活路就是好东西。
(那人茶水润过,依旧是不依不饶地想加码。以前的交涉都是师父亲自出面的,自己顶多了送杯茶水也见得这些人几面,如今真坐在了这面对的位上,才知晓看似平静和谐的谈话,背后都是利益的抓手。自己刚刚接手亭子,勉强服了众,要立稳脚跟还得些故事。黑道不比军政商,再大到底不是台面上的东西,可是黑道野心大,总不拒绝吞些打零口的东西。摆手叫对面那戴着牡丹的人儿直起身子移到了桌沿中央)这丫头打小就在我跟前,我也有心栽培她。我这亭子不光有酒有女人,陈、白、薄三家也不少在我这挑个雅座谈点无关风月的东西。黑道里您最大,白道里不想吃一杯羹汤吗?
“没有你这亭子,我也有我的渠道插一脚白道的水。”
(愣了些许暗在心里揣测,许是人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也许是人等着我把话挑明,如今是刚起的白手,左右面上得给人些好处。)我这是说话的地儿,那些公子小姐们说话,指不定哪一句就是博弈场上的言语。那些内里的消息您可是不好找的。
(片刻沉默,瞅着对方绽开的眼角刻意跟着一起出声大笑,迷缝着眼睛端杯满饮了一杯苦茶。)
(再谈了一些闲散言语,那人就做了辞别打道回府。)
(晌后有小丫头来见,顶着红俏脸儿抱着捧玫瑰言说那青帮龙头竟果送了捧红玫瑰来,嘴头伶俐着直道怕是那龙头老大被自己这风韵迷得转了向,按着话儿成倍地讨好来呢。听了这童谣似的言语“嗤——”地笑出声来,轻抬手指尖在湛红花瓣上拂过,两指一夹随意揪了片柔嫩阖着目嗅,抿嘴冷哼一声吩咐丫头)找人给青帮送钱去,按着少东家那时的数送。顺着找空儿私下跟燕子说话,告诉她想好了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该说,海上华亭还不姓青呢。
(说罢从她怀里抱过花让人出了门去,转身恰对上了桌上茶水映影。艳红的牡丹旗袍晕红了那一汪水镜。花是好花人是俏人,只是这酒坊窑子里讲情爱,只哄哄小丫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