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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The throw bird (荆棘鸟)短篇/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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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写的短篇,起源于荆棘鸟中的那一段话
—— 鸟儿胸前带着棘刺,它遵循着一个不可改变的法则。她被不知其名的东西刺穿身体,被驱赶着,歌唱着死去。在那荆棘刺进的一瞬间,她没有意识到死之将临。她只是唱着、唱着,直到生命耗尽,再也唱不出一个音符。但是,当我们把棘刺扎进胸膛时,我们是知道的。我们是明明白白的。然而,我们却依然要这样做。我们依然把棘刺扎进胸膛……
后记偏意识流,BGM:SEE ME FALL 感兴趣的话阔以听听看,我偏爱LADY AND BIRD唱的的版本。
这里安允声。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07-20 20:16回复
    我今天又去看望了那个孩子,医生告诉我他不在病房里。
    她没有说谎,我推开门后果真只看见他空荡荡的床。他走的并不匆忙,纯白色的,看上去纤尘不染的薄被,叠得整整齐齐,规矩的放在了床头。
    我知道他去了哪里,在附近一个公园的小径上找到他时,他正坐在长椅上,晃荡着他那两只细瘦的小腿。他纤细的骨架掩在对于他来说过于宽大的病号服下,显得有点单薄。
    看到我来,他微微偏过了脑袋,黑色的明亮的眼睛看了看我,然后他缓缓的,向上扬起嘴角。他的笑容苍白,但却如往日一般动人。
    “你来了。”他轻轻的说,语调轻快而平淡,如同问候一个许久不见的故友,“你该告诉我一声的。”他说。
    “我还是可以找到你的。”我说,坐在了他的身旁,在背包中翻找着,“我给你带了东西呢。”
    “真是太好了。”他这样说着,却并没有将目光转向我的方向。我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礼貌疏离的态度,或许这正是我喜欢他的地方。
    他接过了我给他买的填色本——似乎最近特别流行,不管是哪个年龄层段的人都能在其中找到乐趣。我在书店看到了它,虽然并不觉得它能如广告词中写的那般吸引人,但是那一刻我莫名的想到了他。
    他的神色依旧淡淡,微笑着向我答谢。我不知道他对我的礼物是否满意,从他的脸上我看不出欢愉的情绪,尽管他笑着。
    我没有过多的考虑这个问题,又递给他一盒彩色的铅笔,于是他便俯身趴在了椅子上,就这样涂起颜色来。
    我坐在一边静静的读我的那本《荆棘鸟》。
    半晌我仰起头揉了揉垂的开始酸痛的脖子,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他的填色本。
    那孩子已经睡着了,他的右手还握着一支笔,被他翻开的那一页,盛开着满纸的——蓝色的百合花。
    我轻轻的收起本子,抱起他回到了病房里。
    他没有醒,小小的身子也极轻,像是一片落叶,随时都有可能会飘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6-07-20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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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公寓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起合租的女孩去逛街的时候给我带了一个记事本。她笑嘻嘻的对我说着:“看到的第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你了,所以顺便就买了下来,喜欢吗?”
      我低头看着它的封面——一只鸟儿站在开的繁华的花环上,它的羽毛是漂亮的,孔雀蓝的颜色。让我想到了干净的没有一丝云朵时的天空。
      其实我想告诉她我的鸟儿不在这里,我的鸟儿站在荆棘之上。
      但是我只是拥抱了她,微笑着告诉她我喜欢。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6-07-20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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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始想念允生,我记得他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他说:“阿欢,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热爱这些病态的东西,热爱到了有些偏执的地步呢?”
        我当时正在玩一个黑暗向的恐怖游戏,所以并没有很正经的回答他。
        “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呐~”我随口说着,然后下一秒我就死了,“GAME OVER”这几个字母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时我立刻迁怒于他,允生的后半段话被我扔向他的枕头砸了回去。
        回想这些事情让我的胃痛的纠成了一团。我裹着被子蜷在床头的一角,热的大汗淋漓,却动也不敢动一下。
        没有允生我永远都会忘记在床头柜上准备止痛药。
        然而我并不想为此从床上爬起来,我想象着自己已经喝下了它,就这样在睡意和疼痛的双重作用下昏昏沉沉的熬过了下半夜。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6-07-20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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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我并不喜欢我的这份工作,这是我在义无反顾的报考了心理学这一专业之后才意识到的。常年笼罩着医院的消毒水味严重侵袭着我的神经,我在这里接触各种各样的病人——不管是癫狂的还是安静的,我需要做的就是观察他们,与他们交流,尝试着将他们拉入现实世界,尽管我厌恶这样做。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
          当初选择心理学的目的并不在于医治他人——我知道我的灵魂深处有着严重的疾病,它们在我攻读心理学硕士的那些年如我所愿的销声匿迹。学术知识的扩展让我变得能够轻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我也逐渐意识到,书籍无法治愈它,反而将它植入到了更深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我被委托去照顾一个新的病人。我敲开房门走进去时,他正坐在床沿,微微侧歪着脑袋,用他那双黑色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我。
          那是我第一次与那个孩子相见,他的面容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身形单薄但是丝毫无法影响我对他的喜爱。
          我总是对于病态的事物持有一种近乎于偏执的热爱。允生曾这样说过。
          这是一个多么恰当而准确的描述。
          他的目光滑过我胸前的铭牌,随后慢慢的仰起头来,血色淡薄的唇边绽开一抹笑容,“阿欢,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我微愣了一瞬,点了点头。
          “我没有生病。”他认真地看着我,眼神倔强。
          我默了默,转身关上了房门,在距他五六步的地方站定,试图用职业性的安慰语气哄劝他,“不用紧张,我只是来为你做一个身体检查。”
          他的唇抿了抿,目光凉了下来,显然是对我那拙劣的谎言不屑一顾。
          “我拒绝”他淡淡地说,移开了眼睛不再看我。
          他的情绪是如此直接坦然,毫不掩饰。
          “我了解了”我没有再尝试说服他,只微笑着说着“我还会再来的。”转身便走。
          他的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出口挽留。
          悄声带上房门,路过走廊里那长长一溜排玻璃窗时,忽然就看见刚刚那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伏在窗台旁,明亮的黑色眼睛直望着我。
          他没有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什么,我没有看懂。
          直到在深夜之中辗转反侧细想许久,我才意识到什么,竟豁然起身,在冰冷的空气中呆呆坐了半晌,手脚冰凉也不自知。
          他说的是——“你还记得安允生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6-07-20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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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适应没有允生的黑夜并没有花去我太多的时间,我以为我忘记了,可当他的名字再一次被提起的时候,我才恍然发现这样一个事实——他对我的影响并没有如我所想般虽时间磋磨而逐渐消逝,而是成为了扎在我心头的一根刺。
            我想要问问那个孩子他是如何认识允生,然而我却没有开口,他黑色的眼睛看着我,我知道他非常清楚我想要问什么。但是他的神情分明是在告诉我这一切都不可以说出口。
            实际上,和我待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保持着沉默。
            然而坐在公园那张长椅上为他读《小王子》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阿欢,明天,带一朵玫瑰给我吧。”
            我低头看了他半晌,只说“好。”
            他为我带给他的玫瑰起名“伊丽莎白”,将她插在窗台边一个玻璃花瓶里,明明已经是秋天,可竟也一直开了下去,丝毫没有要凋谢的迹象。
            他是个神奇的孩子,对于在他身上发生些奇特的事情我已经习以为常。
            他是如此细心地照顾着他的玫瑰花儿,我不止一次地看到他对她窃窃的细语。但是,当故事开始涉及狐狸的时候,他明显变得沉默和僵硬。
            我没有问他原因,我知道他不会说。
            我想我还是有些孩子气的,存心刺痛他一般地一再提起关于狐狸——明明知道他如此抵触,却还是想看他失控的模样。
            我大抵是有些病了。
            他果真忍不住,“砰”地一声将花洒砸落在地上。小巧的,天蓝色的筒身在白瓷地板上滚了滚,不动了,水渍逐渐的蔓延开来。
            我瞅着他浑身颤抖却犹自站着的骄傲模样,不知为何心中隐隐快慰。
            “你在生气”我笃定地说,却并不俯身去捡那花洒。那些透明的液体噗淋淋的流出来,沾染了我的脚尖,微湿。
            他闭上了眼,长长的睫羽像濒死的蝴蝶。
            “滚出去”他说,这几个字符似乎花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如你所愿”我从善如流地微笑着回答。我想我终于在关于允生的秘密上小小的赢他一回。尽管我并不清楚为何狐狸的故事会如此牵动他的情绪。我想,或许那句话是对的——
            每个人都拥有软肋,包括我。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6-07-20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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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没有再见面,最后一次去看那个孩子是我离开这家医院的前一天,已经是长夏尽头,穿过公园时,我注意到那条石子小径上已有稀疏的落叶。那孩子坐在他常坐的那条长椅上,虽然气温微凉可他依旧穿着那身对他来说过于宽大的蓝白条病服,风一吹便掀起他的裤腿,列列作响。
              看上去,他好像是在刻意的等着我的到来。
              “你要走了,我想送你一样礼物。”他觉察到我的到来,轻轻的从椅子上跳下来,“我已经画完了,时间刚刚好。”
              我翻开他递给我的填色本——正是我之前送给他的那本,不禁失笑,“哪有你这样的。”
              翻开的那一页里画着一只不知名的鸟儿。我想作者原本给予它繁复的花纹大概是希望填色的人涂上缤纷美丽的颜色的。可眼前的这一个孩子,却偏偏涂成了黑色,竟只留下了那一圈眼白,看上去倒像是一只乌鸦。
              这便算了,可是连同鸟儿所依站的那圈荆棘,他却填满了矢车菊般的蓝色。整幅画奇奇怪怪,果真是只有孩子才能画出来。
              我想到这里,忍不住苦笑。
              他大抵是注意到了我无奈的神色,颇有些气恼,“你不满意吗?”他气势汹汹地说,好似只要我敢说一个“不”字他就会立刻冲上来让我咽回去一样。
              “怎么会呢?”我哄劝道,纵然他如此奇特,但我终归是拿他当作是孩子来看待的。
              他像是看透了我心里所想,将我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溜,不屑地撇开了脸。
              “你是如何知道我明天就要离开的,我并未……”我的话刚说到一半却突然被他打断。
              “阿欢”他说,“你还能想起来安允生的模样吗?”他黑色的眼睛注视着我,而我却发现我并不能透过他的眼睛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原本的思绪有些被他打乱了,却并没有顺着他的话题想下去,反而却有些惊疑:他从不会主动提起关于允生,即使是我想要询问,每每也会被转开话题。那么现在,这个孩子为何会提起?
              他静静地看着我,好像并不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或者说……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6-07-20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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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小城市之中普通的无法再普通的精神病医院。清晨,小护士推开了3楼07号房间的房门准备给病人进行一天中的第一次护理工作。她负责这个房间里的病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相对于那些危险的,有攻击性的病人而言,她对这位安静的患者是极有好感的。如果不是常常看到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她几乎会认为她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看到这个一向有着早起习惯的病人竟然仍旧躺在床上,她颇有些惊讶,便走过去推了推她试图将她唤醒。然而她却没有醒来,小护士皱了皱眉,心中闪过了些不好的念头,连同脸色也苍白了些。她犹豫了下,便伸手去探了探她的脖颈,在这个医院里自杀的病人她也曾见过,可是她的体温尚在,脉搏清晰而平稳,甚至脸庞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色,只是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奚欢?奚欢?”她送了一口气,尝试着叫了几声她的名字,却好像并没有什么结果。
                她疑惑的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去叫医生来看一看。
                端了托盘走出去时,她顺手将窗台边那支早已枯萎的玫瑰扔进了垃圾桶。
                这只不过是一个很平常的清晨罢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6-07-20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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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后记的后记
                  ——以撒
                  第一夜的晚上孩子在教堂的花园里遇见了狐狸,他站在长满荆棘与尖刺的玫瑰花丛间窥视着他,用他那双细长上扬的红色眼睛。
                  “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得问您,”狐狸的脸上带着怪诞的咧到耳垂的笑容,“这全部都是由于您的缘故……”
                  孩子皱起了眉头。
                  “看来您完全不知情呢……”
                  那双细长猩红的眼睛眯起了,像是嘲讽,这时孩子恰好听见教堂的钟声响了七下。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我需要知道什么?”孩子问,他本不想问出这个问题,尽管沉默并不能让他显得高深多少,但狐狸此刻莫测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尤为愚蠢。
                  (“……免了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别人的债……”)
                  “您知道耶和华在创世的第一天造出了昼与夜。”狐狸突然说。
                  “我不是基督教徒。”
                  狐狸又沉默了。
                  (“……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狐狸这样说着,孩子觉得他其实完全没有在意,甚至有些窃喜。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6-07-20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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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夜的晚上孩子沿着浑浊的河流缓慢的行走,他的母亲走在他的前方大约两步的地方,伸手采了一朵小径旁开得荼蘼的红色花朵。
                    “这是什么花?”他问他的母亲,私下里认为这艳丽的颜色显得她的面颊相比素日更加的生动柔和。
                    可是他的母亲只是微微笑了笑,并不回答他。
                    他还以为母亲会将那朵花带回家中插在花瓶里呢。
                    可那些红色的针状花瓣碾出的红色汁液没一会儿就淹没在河流之中了。
                    他隐约听到有人悄悄地对他说耶和华在第二天创造了天与地。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6-07-20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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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夜的晚上孩子从果园里摘下了一个苹果,它熟的像是姑娘们涂得鲜红的嘴唇。
                      他学着父亲的样子低声地向上帝祷告,然后挖了一个坑,虔诚得将它埋进土里。
                      他记得创世记中的夏娃没有经受住蛇的诱惑偷吃了善恶树上的果实,但孩子还不想自己被赶出伊甸园。
                      神创造了草地与果蔬——那是第三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6-07-20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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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夜的晚上没有月亮,孩子很早就睡了。
                        他的手边是一本刚翻了几页的圣经——按道理来说耶和华在第四日创造了日与月。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6-07-20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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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夜的晚上孩子的窗前飞过一只黑色的鸟儿,它在天空盘旋了两圈后停在那棵离他最近的槐树上,歪着脑袋盯着他,猩红色眸子里的神情讳莫不明。
                          可是一只鸟怎么会有表情呢,孩子自嘲地摇头,他只是觉出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熟悉。
                          他伸出了手臂,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它几乎没有犹豫便跃上了他的指尖,小小的爪子紧紧地抓住他的,那触感有些冰冷,可是他并不讨厌。
                          孩子敛了敛眸子,无意识一般低声念着“耶和华造出大鱼和飞鸟,那是第五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6-07-20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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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夜的晚上孩子与自己的兄弟并排躺在花园里的草坪上,孩子仔细地打量着他兄弟的脸,发现他们有一模一样的黑色眼睛,以及黑色的头发。他之前从未发现他们长得是那么的相像。
                            他嘲讽而短促地怪笑了一声——他们本来便是双胞胎,不是吗?
                            他的兄弟好奇的偏了偏脑袋,“你在笑什么?怎么了?”
                            那些玫瑰花倒映在他的眼里,将他的眸子染得艳红。那孩子猛地闭上了眼——
                            “没什么……”他说,然后默默的诅咒了一句上帝。
                            耶和华在第六日创造了人类——按照他自己的模样。
                            “什么都不会有。”他对自己说,他并不不是基督教。孩子想——他从未身处伊甸园。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6-07-20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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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手点赞好习惯,这里新人嫣,交个朋友呗,楼楼。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6-07-22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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