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放琴师歌词——
啊不，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二楼艾特！
@瑾乔嘉璃 @孙尚香之女 @夏荷竹夜 @三分天下的嘟嘟 @流萤回雪的故事

【三】
他们又如是行了几日，郭嘉果然每日里都会和荀彧在一起相谐音律。起先还没有人注意的郭嘉现在已经成为了囚犯们注目的焦点。荀彧带着他一身清气从队伍最前走到队尾，一身清气，衣饰也如他的人，一丝不乱的爽利。
郭嘉每次都会静静弹一首曲，然后再是那首知音曲。
但从未弹完过，荀彧总是恰到好处地离去。
“世间万物，终不过，一抔黄土；常怀一心，只消得，三两知音。”【2】
郭嘉反复地唱着最后一句词，却从未将手放在琴上，与之相和。
“真真是可惜了，这东西听着听着我也能听出些许味道来，只是为什么你不弹完？一半的东西到底无趣！”一次有个短打麻衣的汉子站在郭嘉旁边，看他在荀彧走后就不再拨弦，心中有些闷闷。
郭嘉微微吁了口气：“给留些什么，到了该结束的时候自然就结束了。”
“文人神神叨叨，果然……”
郭嘉也不再回话，只是心底轻轻道得一句，两三知音足矣，哪管他人轻薄言语。
后来终于是到了京城，三三两两被士兵们推着关押，到了郭嘉跟前，士兵看了看他，有些为难。
这人既然在列，按理来说不能免俗，可是荀大人的交代他们也不敢敷衍了事，这倒真是个难题。
郭嘉也不管什么，见他们走过来自己也就跟了上去。他倒是没有异想天开到荀彧会因为自己几首曲子就让他免受牢狱之灾——料想荀文若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委屈这位先生了，待荀大人回来，咱们再给先生另作安置罢。”那兵士见郭嘉鹤立鸡群又清贵卓越的样子，心道可惜，可是这皇命难违，他们这些做小兵的又能怎样？
人毕竟是惜命的。
郭嘉也从善如流地跟着他们走，上扬了一丝微微浅笑。他到底还是知道，即便是荀家的人，也不该全然相信的。郭嘉没指着荀彧，自然不会有怨怼。
曹操听了荀彧说起于路风尘，心生淡淡歉疚：“辛苦文若，且下去休息罢，今日你便不用当值了。”
荀彧走出几步，想起那人卓荦身姿，折返回来道：“陛下常言知音难寻，这次彧押解罪犯，倒是有一位琴师夹杂在内，想必他身体较之常人还是根骨弱些，倒不适合长期劳役，彧心下掂掇，这怕是阳翟县令自个儿主张，将他抓来充数的。”
曹操的眉毛上挑着玩味：“文若这么说……难道就不怕朕说你徇私舞弊？”
荀彧淡淡转了眉眼，一抹笑意爬上嘴角：“陛下知臣，臣必忠于陛下。”
曹操大笑半晌，忽地点头道：“世间最是知音难求，也罢，征调他进宫做他的琴师罢。”
【2】：作者自己的酸腐之句，见笑了。

看到群里说发文就赶过来惹，师父父good job！！身为徒弟的我很欣慰(欣慰脸)

来了来了

不算晚抢到板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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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w没有沙发没有板凳只能坐地板了
荀郭棒xxx

到！

琴师是老妖的歌最喜欢的了

帮亲爱的顶，子澈棒棒哒！

【四】
昏暗的茅草堆积着一层层厚厚的尘土，士卒带着郭嘉走过一排排的牢房，昏暗的光线合着脚镣哗啦啦的声响，一步步走下台阶。士卒找到了个单间，示意郭嘉进去。他看着那人，只说了一个字：“琴”
他要他的琴，有了它，郭嘉不会觉得这牢狱是空寂且无法忍受到底漫漫无期。
那士兵楞了一下，忽地想起这人说到自己是个琴师，也就不做为难，将他的琴小心地放在跟前。郭嘉躬身谢过他，自己也就不再多说，走进去就坐在仅有的一张木凳上。
烛火轻轻摇晃着，郭嘉眼睛里的光也跟着明灭不定。他看着只开了一角小窗的牢房，庆幸到自己并没有和其余人关在一处。他这样冷的性子，又是一副不经风雨的模样。搁在一堆糙汉子里头，简直就如同羊入虎口嘛。
郭嘉一面这么想着，手指微微按压着自己的膝盖，看着明灭丝弦。
今夜，他不会来听自己弹曲。
茅草堆上的汉子们竖起耳朵听着，却什么也没听到。那清越琴声已经让他们默认，这个瘦削的书生其实有和他们一样的脊梁骨，坚实而不可摧折。
夜半的时候露水很重，此起彼伏的都是汉子们或轻或重的鼾声。郭嘉的呼吸轻稳，忽地动了动自己的眼皮。
脚腕处的锁链已经被打开，而有人正点亮一盏如豆灯火。
“夜半，此处不好抚琴。带上你的琴，跟我走罢。”
“荀君的家教果然非同一般，即便如此还是没有失约啊。”郭嘉从声息之中已经辨认出了来人，心底难免有些欣喜雀跃。
荀彧示意他小声些，免得惊扰了旁人睡眠。郭嘉闪了闪眼睛低声笑道：“难不成荀公子是私自……？这样大罪，你承受得起，我郭奉孝可不想陪着你蒙冤受辱啊。”
荀彧回头剜了他一眼：“难不成先生还有这样的嗜好，是这牢房环境雅致怡人，舍不得出来？还是镣铐十分温暖？”郭嘉被荀彧这三两句噎住，再不多言，跟在他身后，小心地抱着自己的琴。
两人穿过两旁隔三差五设立的火把长廊，除了大铁门后郭嘉才恍然惊觉，荀彧的神色有些落寞又有些喜悦。他这样的神色让郭嘉看去了也不觉有些讶异：“不知道荀公子看着鄙人这般，所谓如何？”
荀彧猛然惊觉自己似乎表现得太不寻常，收敛容色：“无妨，且随我来罢。”
见郭嘉驻足原地看着他，荀彧微微转过身：“夜凉如水，你这样身子骨，彧难不成会将你怎样？再说……你一直这么抱着琴，难道胳膊不酸么？”
“荀君的家教，嘉还是信得过的。”郭嘉晃了晃神，抬步跟上，言辞之间也多了一些别样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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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到府之后郭嘉有些晕晕的，他看着四周的雕梁画栋，心道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当初在颍川的时候，自己早就艳羡荀氏的家风。可是无奈自己只是穷门小户，又能如何。
“先生？”荀彧轻轻唤了他一声。
“荀公子，嘉可——比你小了不少呢。看着同乡之谊，唤我一声奉孝罢。”
荀彧有些好奇了，这跳脱人儿，怎么就扯进徭役这事儿里面了呢？虽则自己对陛下说的是一回事，可到底再怎样也所知不完全。
“奉孝……这徭役，你怎么沾上身的？”
郭嘉听荀彧这么问，也不答，就嘻嘻笑着，然后放下自己的琴，淡淡道：“文若啊，嘉——嘉是被殃及的池鱼！如今腹中空空，也没好曲子弹给你听！”
荀彧诧异地看着郭嘉，想起自己终究不是招待人的礼数，急忙吩咐家人送一碗粥过来。趁这档口问他：“不知奉孝怎么知道彧的字？”
郭嘉掩饰地咳了咳，便拿一双深邃的眼瞅着荀彧，也不言语，直到粥被端来才懒散道：“文若周身清气，不知道经过文若手头的粥，会不会——也如你？”
荀彧的眼睛好看地弯起来：“相见不相识，知音由此。也罢，也罢！”
咽下了那勺香甜的肉桂粥，郭嘉这才在荀彧的安排下洗手净面，便被带着去客房补眠。
翌日，荀彧带着穿戴齐整的郭嘉进宫，郭嘉抱着他的琴走在荀彧身后，看着皇宫的尖尖穹顶，陷入沉思之中。
荀彧将郭嘉带到大殿之后便离开了，走得没有一丝犹豫。郭嘉倒是愣怔了半晌，直到曹操叫他才回过神来，方才想起自己现在说实在还是个罪犯。
这么一想，当初被荀彧从牢房里接出来的那点儿喜悦也都没了。他规矩地按照上座君王的意思开始了弹奏，只是颇有些心不在焉。
曹操听着这琴声，虽说比起宫廷乐师来确实是好了不知凡几，可是却并没有荀文若说得那样使人耳目一新。他不由怀疑，是不是眼前这个小小的琴师故意为之。因为就荀彧对音乐的认知来看，他是毫无可能夸大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琴师的。这么想着，曹操看郭嘉的眼神里面充满的都是玩味的神色。
这人，还真是有趣啊，看起来也是不怕君威的大无畏模样。
或许有他在，自己和文若的关系会好些？看荀彧对郭嘉种种帮助又小心，曹操觉得自己应该是抓住了什么。
这样清瘦的人，这琴居然也背负得起。
“朕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一曲终了，曹操的胡思乱想也都暂时刹住，语气随意似是在闲话家常。
如果不是他那一道徭役令，郭嘉真要以为，他是个什么仁慈之主了。
“颍川郭嘉。”他淡淡报了姓名，心里却淡淡想道，可惜啊可惜。

【六】
曹操着宫女们给郭嘉收拾了一间宫室出来，将他安置在内，一日三餐里都竭尽用心。郭嘉却只觉得一切都那样讽刺。
后来被曹操造访缠得心烦，郭嘉便直言到这琴声可是和心境大有关联，自己眼下心浮气躁，怕是要让君主失望。曹操见他直言不讳却也没有怎样生气，只宽慰他就在此处住下。
郭嘉浑浑噩噩地在宫中鬼混了数日之后，终于在宫苑前看到了熟悉的云纹靴子踏过，一口纯正的官腔里面还可以分辨出来细微的颍川口音，这让郭嘉的心底舒缓了不少。
他进宫这么久，山珍海味胡吃海塞，倒在见了荀彧之后都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其实他本也不是长在富贵乡的，这些东西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耳目之欲。
“文若……嘉许久不曾见你了，”他犹豫再三还是唤他一声，“进来听嘉弹琴罢。”
“彧还要当值，便在这里听，总之是奉孝的心意，又何必拘泥。”
荀彧脾性温软，虽着侍卫服饰，但其人还是如文人的清傲温雅，郭嘉也不再强求。
雨细细密密下来，绿意也在身后悄然展出枝叶。
又是一春。
待郭嘉惊觉潇潇春雨时，竟有些心疼外面站得笔直的人，拿上了殿内的蓑衣走了出去。
荀彧听得琴声戛然而止，正在回味时便看郭嘉手中捧着的蓑衣，恍惚一丝丝凉意钻进自己的身心，便才知道自己因为贪心听他弹曲，早就浑身蒙上了一层水汽。
郭嘉替他披上蓑衣之后笑道：“一首曲子也许久，你站在外面不是更被人抓着玩忽职守？当真不进来么。”
荀彧摇了摇头：“奉孝美意，只是彧既然饱了耳福便罢了……彧这便走了。”
郭嘉心知是宫规束缚，尽管心中郁郁，也不好再开口留他，纵便让他去了。
荀彧没走多久便有宫人传之意下来叫他去正殿演奏，郭嘉本想辞了去，但想想自己尚且还是半个戴罪之身，只得勉强打点着去。
在宫人安排的绣墩上坐了，郭嘉的手指微微拂过琴弦，细致轻柔，恰似附在爱人的发丝上。
错眼看到荀彧就站在曹操身边，郭嘉的眼底忽地焕发了神采，再不是以往敷衍的模样。
曹操见荀彧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知道他是爱重这音也爱重这人，这才听出了所谓妙音不过是知音在侧。
难怪当初即便是自己天威压下来他也不肯好好弹奏，原来还是应在伯牙子期上么。
这荀文若，实在使人趋之若鹜得很啊。

【七】
郭嘉后来的发挥简直一路顺畅，天籁之音来评价也不为过。曹操便知道了所谓知音在旁，一曲酬知己也是有的。
后来每逢要让郭嘉弹曲，必然也会抽调荀彧前来作陪。荀彧知道曹操的意思，每次见到郭嘉，眼睛里都会盛满笑意和温柔的宠溺。
这样的他，看上去愈加能够迷倒一片女子，但他的眼中倒映着的始终只有郭奉孝一人而已。
一日里来，郭嘉正将琴徵推回原位，曹操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轻轻笑道：“似乎合着雨声，这琴格外空灵，”
彼时宫中烛火成片燃起，膏油的香味儿和着烟气一丝一缕。宫门外的雨声不停，淅淅沥沥淅淅沥沥兀自下得欢快着。郭嘉从丝弦上抬起眼睛看着这个赫赫君威满身霸气的人，眼里倒影着烛火的跳跃：“琴声流转本就取自雨声，方才不感艰涩。”
“你的音乐造诣着实好得紧，就不怕被我一辈子拘束在宫里？”曹操扬了扬眉，话语真假难辨。
郭嘉却不再怕他，笑吟吟地勾起眉毛：“君子一言尚且驷马难追，何况是君子之首，万民之王？”
“难道在这宫中还有亏待你的时候不成？”曹操却不是这么容易就罢手了的。
郭嘉顿了半晌才吁了口气：“不敢，草民出神微末，住在这么好的地方还不知道要不要折了寿数。”
“你倒是有趣的很，这皇宫谁都想进来一探究竟，甚至是住进来之后就不想走了，你可好，朕留也留不住！不知道换了荀文若，又能不能留了你下来！”
郭嘉吃了一惊，看着曹操却不说话。
“哟，果然朕的圣旨还不如荀文若这三个字呢。”曹操调笑一般地看了郭嘉一眼，心情好极地吩咐准备冬狩。
“你这么着紧着荀文若，朕这次行猎就不带他，你们两人也好好叙叙旧如何？”
“草民不敢。”郭嘉的背上满是黏腻的冷汗。他自己倒没什么，只是荀彧……
如果因此受到了曹操猜忌，那可真是应了伴君如伴虎啊。
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曹操释放郭嘉的旨意也如约而至。彼时他正在皇家的御苑狩猎，果真没有将荀彧叫上陪同，就将这旨意封给了他去告知郭嘉。
荀彧穿过雪粒子织出来帷幕，侍卫的袖上的金色巨蟒都已经被雪吞没陷入了睡眠。他站在窗子外看着屋里的郭嘉，许久之后才抬起手掸去身上的雪花。
他怀里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绢布传给郭嘉，郭嘉展开看了便毫不在意地扔在一旁。到了终于可以回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舍不得了。
舍不得这个人，舍不得这段情。
郭嘉背着他的琴，一步步地走出来，从荀彧身边走过，然后听到了知音曲的下阙。
还有荀文若已经哽咽不能成句的低沉声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