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由践仁可以印证天道,则天道便是内在的;但天道浩浩无穷,以人有限的生命,如何能充分体现之呢?故孔子强调畏天命,而孟子亦说「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这应是从体现天道而不能尽处,见天道之为一超越的,人不可企及的存有,于是便使人有敬慎寅畏之感。即使肯定天道即是人的本性,而心即是性,但亦必有此性,天是可引发无限的实践之源泉,并非目下吾人之心所能充尽之感。人只能要求自己努力往尽本心之实践要求,而此「往尽」,是永不能穷尽的。于此,对于天道之为客观之实有,为超越之存在,便能明白肯定。故人于自觉从事于无条件地践德时,会体悟到一生生不已之天道,越精诚地践履,越能证实天道之实在。又从无论如何努力,其实践亦不能尽处,体会到天道之超越性,见天道之不可企及。这便含有深刻的宗教精神。这应是牟先生所说孔子对天命作「超越的遥契」之意。如果不保持心,性与天道的距离,或甚至否定天道天命的客观性,实有性,而认为儒学只说道德心之自觉,是不切于儒学之本义者。天道,天命并不能虚化。
故超越的与内在的二词,在牟先生「超越而内在」一语中,显示了互相补充,又互相限制之义。即天道虽是超越的,但并非不可知,而虽可知,但体现之又永不能尽。故必合此意思似乎是相反之二语,方能明白规定儒学之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