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要把他杀掉。
那是我的兵。
上一次他失去了一只耳朵，这次要失去整条命。
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是个背叛组织的婊子。
我接到了这个任务，所以我来找他。
“你知道你要死，你也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握着刀，伸出一根满是强茧的手指指着他的脸，他空缺的左耳好像一遍遍在告诉我上一次在迷宫里的事情。那次我把他从那该死的地方救了出来，而后我得到了一道长长的疤和紫色电流的奖励。
而可笑的是今晚我却要把他亲手杀死。
“是的，我知道……”
他点了点头。
“那么也不必问原因了，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想最后再看一次日出。”
……
我不该这么做的。
我把他带到了天台上，那里视野开阔。
夜晚的凉风挠着心弦，接近黎明的时候是最黑暗的，大概作为雇佣兵这是唯一宁静的时刻了。无数次在血浇灌的伤口上撒一把尘土，然后看那里长出罪恶的花，最后这花会铺满死亡的路。你踏上这条路时，你残破的身体会变得完整。失去的耳朵也好，折断的腿也罢，它们都会重新长好，一切宛如新生。
我与他方向相反坐下，他对着太阳那一面。
“你想让我怎么杀你。”
“……”
“我是应该用我的刀劈下你的脑袋、把你从楼顶扔下去、还是用子弹射穿你的心脏？你选哪样？”
“用刀吧，但是请不要划到我的脸上。我打了超过二十五场架，还没人能打中我的脸。”
我从鼻子里发出嗤笑。
“小兔崽子，都快死了你要求还真多。”
“也许吧，能叫你一声队长我挺开心的。”
“……”
有时候片刻的宁静总是弥足珍贵。我们那样坐着，直到光撕裂了黑夜。
太阳从天空中升起，金色的阳光照着周围的云层。无限的希望从那向外放出，我猜他空缺的左耳处也一定能感受到太阳的呼唤。那里是天堂，是光明。
我背着光，双手交叠，弯着腰望着黑乎乎的影子。
“时间到了，看到日出了吧。”
“是的。”
“那来吧。”
抹掉脸上的血，我看向了天空。
太阳已经升起，光照向每一处角落。
我微微眯起眼睛，只觉得那光太刺眼了，然后再把自己送进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