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她撐著傘看著台北街道上人來人往。咻的一聲,她視線撇過老舊公寓的轉角處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她撞開身旁的路人,收起手中的傘,「嘖,真是麻煩。」蹙著眉頭全力奔跑,試圖趕上那道黑影。「搞什麼啊?」正在等紅綠燈的路人們無不發出輕微的抱怨聲,看著那背著寬大布包,頭髮短到甚至不到耳下兩公分的少女,在下著磅礡大雨的梅雨季午後手拿著一把黑傘卻不撐,狂奔進小巷子裡頭。
綠燈,大家麻木地邁開步伐,走向般馬路,踏在積水裡,水花濺到鞋上。雨還是一直落下,街道上已經沒有少女的蹤跡。
她伸手將桃木劍抵在祂的心臟,雨水從髮鞘一滴滴落在手臂上,她又皺起眉頭,雨再這樣下下去她已經要沒衣服穿了,今天又全濕了一套。「這裡不是祢該待的地方,滾。」
「我……我只是想看看他。」跌坐在地上的女孩身上還穿著民初學生服。「田中老師跟著船回到日本了,他說他一定會回來找我的。我願意等他!可是我總是要結婚,我不要……。」女孩開始掩面啜泣,嘴裡還喃喃自語著我只是想看看他、真的……。
「祢給他還有他的家人帶來困擾了,所以我必須解決祢。」一直被鬼跟身體狀況和運勢怎麼可能不受到影響。
女孩閉上眼睛伸著脖子往前傾,身體微微顫抖著。至少,他這輩子很幸福,真好。眼前晃過祂這幾日跟著他,看著他在學校、和女朋友去逛街時的笑容、玩那個神奇的遊戲和那些〝戰友〞並肩作戰。有時候祂並不是很懂田中老師為什麼笑、為什麼難過,啊對了,他現在叫做黃子韋。可是,真的慶幸他這輩子生活在這麼太平的世界。有時候祂也會看著他回想起老師帶著他們躲到防空洞裡,轟炸聲不斷。真好,現在。
看著女孩視死如歸的模樣,最終還是心軟了,總歸是沒有害人的心。「祢想要被超度還是跟著我修練?不過我沒辦法幫祢超渡哦,那個要念很久,不符合經濟效益。」
「欸?」
「朴小姐,真的很感謝妳。」黃子韋的母親緊緊握住朴秀榮的雙手,眼眶含著淚地向她鞠躬道謝。
「不會不會,斬妖除魔這種事情本就是我應盡的義務。」朴秀榮笑著接過黃媽媽手中不薄的紅包袋,臉上的笑容更深,手也握得更緊了。
姜瑟琪撐了把黑傘,眼眶含著淚水看著黃媽媽身邊的黃子韋。今天大概不會下雨了吧。祂抬頭望向天空。希望你的每一天都這樣陽光。
「我們買台烘衣機吧?我的衣服都要發霉了。」將紅包心滿意足的收到布包中,走到一半的朴秀榮忽然想到她洗衣籃裡滿山滿谷未洗的衣服。
「啊,妳要吃玫瑰口味的香燭嗎?我們客廳的電視也該換了,那麼笨重的傳統電視現在的水電師傅連修都不想修。唉,要是總是有像妳這麼好解決的鬼的話,我現在應該住在帝寶了嗚嗚。妳有什麼朋友也心願未了的嗎……」
姜瑟琪撐著傘微笑的聽朴秀榮嘮叨。徐徐的走向離黃家附近的公車站牌。朴秀榮從不包揀起一張符紙,指尖捻火,符紙燃燒殆盡。姜瑟琪回頭看著黃子韋走進家門口。「昏昏塵世人。逐戀苦海趣,哪知身不真?以後就別再留念了。」朴秀榮沒有看姜瑟琪一眼,背著布包昂首闊步走到站牌前等公車。
姜瑟琪連忙跟上朴秀榮的腳步。
「唉。」
那年她15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