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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断克劳迪娅小姐的叙述:“抱歉,或许是因为年代不同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受的教育不同,家长从小一直叮嘱我们要小心骗子,古书里也一直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想说,雅各没有任何理由地对松雅小姐伸出援手,松雅小姐难道就没有怀疑吗?”
克劳迪娅小姐脸上带着微笑:“就算雅各是骗子那又怎么样?松雅有什么可被他骗的呢,唯一有的就是自己本身,如果雅各要骗她本身那就骗去,她求之不得。”
“那时候她最怕的就是,他根本没不打算骗她 。”
雅各和松雅之间一直保持这样淡如水的君子之交有一年时间,这一年里他只是固定时间来吃一客她做的鳕鱼,听一曲她谈的钢琴曲。
直到雅各二十七岁生日那天。
松雅从老板那里得知了雅各的生日,为了他的生日,她专门写了一首曲子,在雅各生日的那天弹奏给他听,作为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她还亲自做了一客蛋糕,弹奏结束后,她端着蛋糕走到他面前:“生日快乐。”
雅各道了谢,接过蛋糕:“刚才那首曲子没有听过。”
松雅有点小得意:“当然了,那是我写的。”
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向温和的雅各突然变了脸色。良久,他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餐厅,连头也没有回。
松雅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餐桌前看着他离开,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句话什么事触到了雅各的逆鳞。
整整一个月时间,雅各没有再去餐厅。松雅问老板是否知道雅各的住处,老板耸耸肩表示不知道,雅各只是餐厅的一个常客,连他的生日老板都是偶然间才得知的。
松雅就这样度过了失魂落魄的一个月,直到雅各再次来到餐厅。
那天天下着雨,雅各撑着伞来到餐厅门外,却只看到餐厅已经关门大吉,连招牌都已经拆下来。
可是松雅却在。她蹲在窄窄的屋檐下缩成一团,雨水从屋檐上落下来,打湿了她的栗色卷发和裙角,她像一只在屋檐下躲雨的猫。
见到雅各,她欢呼一声跳起来,不管外面还下着雨,跑进雨幕里,跑到雅各身边:“我就知道您还会再来的!”
雅各沉默地看了她很久,然后将她拉到了伞下。
餐厅老板有急事回乡了,这里的生意也不打算做了,松雅再次失业了。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雅各问松雅,松雅回答他:“在你离开的那天后的两个星期。”
雅各皱眉头:“所以你在这里等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维也纳的天气不好,总在下雨,松雅傻傻地笑了:“我知道您会来的,就算再等一个月,我也会等下去的。”
雅各有点心酸,半晌,他问:“你等我,为什么?”
松雅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眼睛:“我想问,您缺工人吗?我失业了。我会煎您爱吃的鳕鱼,还会做家务。”
于是在1936年,松雅成了雅各的“厨娘”。
雅各的生活很简单,他在维也纳是朴素的中产阶级,全由奋斗而来,没有养成骄奢淫逸的生活习惯。他也没有家人,松雅的工作很轻松,每天替雅各打扫一下卫生,再为他做三餐,这就是松雅的全部工作。
唯一奇怪的是,雅各仍然要求松雅在午餐时间为他弹琴,松雅小心翼翼地问:“可以不弹吗?”
她其实并不喜欢弹琴,因为她的父母是音乐家,所以从小就逼迫她练琴,她虽有天赋却没兴趣,去餐厅弹琴完全是为了谋生。
善解人意的雅各却坚持道:“这是我雇佣你的条件之一。”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不要弹自己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