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朱楼起玉雕
飞檐琉瓦,车马鱼龙,行人络绎,缭乱纷色。京城的繁华,不是其他地方比得起的。
皇宫外不远处的街市口,矗立着一座繁华的高楼,正是京城最大的酒家京颐楼。时值正午,来往的客人鱼群一样从宽阔的正门里进进出出,几个搭着白巾子的跑堂伙计站在门口笑得脸都皱成一团了。
“哟,二位姑娘好哎!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一个小伙计眼睛尖,笑盈盈的接过门口的女子手中的缰绳。
“住店。两间上房,要挨着的。”牵马的女子一边扶下坐在马上的女孩一边答道。小儿一头应着往里跑,一头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那个正从马背上下来的小姑娘——约么十五六岁年纪,生的冷清又标致,只是……她的目光毫无焦距,显然是个盲人……他不由得心里一阵叹惋,可怜了这小姑娘。
不过……她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狐……狐狸?
“阮阮?”陶夭突然道。
“嗯?”
“你戴了面纱?”
“嗯……嗯?你怎么知道?”陶夭对于阮清湖来说就像个谜一样,永远有未知的吸引力。
“你想知道?”陶夭微微侧头一笑,脸上突然带了丝难得的恶作剧意味。
阮清湖不想睬她,一扭头:“不想。”
像对一个倔强的孩子一样,陶夭抿唇笑了笑,慢慢把脸凑进阮清湖,轻声道:“第一,伙计见了你没有没完没了的搭讪,表示他看不见你的脸。”
“那……第二呢?”阮清湖用眼角看着陶夭,还是问了出来。
“第二……”陶夭突然伸手一把拉下阮清湖的面纱,“我刚才碰到你的面纱了!”说罢笑着跑开,展露出少有的恶作剧得逞时的小女儿的样子。
阮清湖这才恍然,随即笑道:“你这坏丫头,还跟我装一幅神神秘秘的样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便追上去作势欲抓她。
“哎!夭夭小心啊!”眼看陶夭就要绊倒在门槛上,阮清湖心急的叫了出来。
陶夭却轻巧的跨过了门槛,回头不解的问道:“小心什么?”她方才听到别的客人进门时在门槛那个位置脚落地的声音要略大一点,就知道那里是要抬高了脚才能迈过去的门槛。
刚刚因为着急而伸出去的手还停在半空中,阮清湖愣了愣。是啊……她那麽聪明,怎么还需要自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阮阮?怎么了?”半天没听见她回答自己,陶夭不禁出声唤她。
“嗯?没什么。”阮清湖这才回过神来,放下手,若无其事的走到陶夭身边拉起她的手上了楼。
几天前,漠北河西客栈。
阮清湖:“我爹……还能救醒么?”
陶夭:“凡物之性,必有相克。西域寒山之巅生有一种竹子,通体雪白,性寒如冰,是谓冰竹。”
阮清湖:“哎呀干嘛说一大堆文绉绉的话!就是说冰竹可以救他啰?”
陶夭:“嗯。不过不必去西域,冰竹是西域的历年贡品,皇宫之中一定有。”
阮清湖:“那好,我明日就动身去京城。”
黑子:“掌……掌柜?”
阮清湖:“嗯?怎么了,黑子?”
黑子:“在郎二掌柜……郎庭身上发现了这个。”
阮清湖:“……”
陶夭:“什么?”
阮清湖:“铁卫令。”
陶夭:“那是什么?”
阮清湖:“东郡王的亲随卫队,三千铁卫的腰牌。”
陶夭:“你爹得罪了东郡王?”
阮清湖:“不知道……看来我是非去京城不可了。”
陶夭:“我随你同去。”
阮清湖:“啊?”
陶夭:“我随你同去。”
阮清湖:“夭夭……”
陶夭:“嗯?”
阮清湖:“那好。”
安顿好之后,阮清湖和陶夭到楼下吃饭。点了京颐楼远近闻名的几样菜,又要了一壶酒,阮清湖摘了面纱正准备大快朵颐。这世界上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好多人都往一边跑。
“小二,这是怎么了?”阮清湖不雅的用筷子指向外面。
陶夭在一旁充耳不闻的小口吃着饭,却早已从混乱的人声中听出了所以然来。
“小二?”又是半天没人应自己,阮清湖有些无奈的看向小伙计一侧,只见几个小伙计有的端着菜盘有的微张着嘴有的举着抹布正要擦桌子,可现在却都看着自己。正奇怪他们在干什么,难道自己脸上长花了?陶夭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呃……夭夭?他们……你……”阮清湖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没有戴面纱。”
阮清湖茅塞顿开,抓过几根筷子手指飞快的动了动,再抬手时几根筷子全部都像长了眼睛似的飞向那几个小伙计!
“妈呀!”小伙计反应过来时,筷子已经戳到眼前了,躲闪也来不及了,惊恐之中就眼睁睁的看着两个黑乎乎的东西戳向自己的眼睛……
“嘣”的一下子,筷子突然停在距眼睛仅一指宽的地方,随后掉落在地上。原来阮清湖是把细蚕丝缠在了筷子上,另一端握在手里,等快戳到他们眼睛时又发力一一拉住,只是为了吓唬吓唬这群色迷心窍的东西罢了!
几个小伙计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抓着抹布的那个还当场昏了过去,抹布一甩直接甩到柜后的掌柜先生的脸上,“啪”的一下糊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