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一天里要看很多张人脸。
透过窗口，背着街道中被房屋挡得所剩不多的光，看到他们的眼睛陷在阴影里。但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一点点影子是挡不了的。
真正开心的时候，人的眼角旁会出现鱼尾纹。会有一幅很愉快的样子，看什么东西都会好奇。而那些陷入低谷的人，他们的声音会很冷，他们被悲伤笼罩，就看不见身边的阳光。这个时候要放松呀，不然事情会越搞越杂。
工作日的时候大概我是最闲的一个人，我会起早床，倒上一杯茶，坐在窗子边上，假装看着报纸，然后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动作。那些走得匆匆忙忙的，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那些左顾右盼的，是在找什么人吗？那些三两走在一起的学生们，是在逛街吧。
我也年入花甲，腿脚不方便了，跟不上现在的潮流了。街里总是会出现一些我不认识的东西。有些年轻人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会想老半天。不过我还是尽量不掉队，我不想回到我原来的状态，那种状态是很落后的。
这是我的一家小店，不过这里也是我的家。我只是把我的家腾出了点儿地方而已。这里没什么生意，不过我也无所谓，都是自己原来用过的八成新的东西，不存在什么亏不亏的问题。卖不出去自己也可以慢慢用，要卖的话便宜点卖就好。毕竟我不是想开店，我只是想看人。我经常假装看报纸，打量着周围的人。
因为我喜欢人，喜欢观察人。特别是那些孩子，在他们的眼睛里总能看到光。
回想起来，在几年前，我还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大概是因为我很古板的原因吧，要说我为什么古板，那就是因为当时我处在的环境了吧，当时的环境很阴暗，很腐朽。那个时候我爱上了一个官家小姐，她家的人当然不同意自己的宝贝与我这个穷酸的野小子在一起，于是把我推向了边缘。我开始封闭自己，不与别人有所交集。在遇到那个小鬼之前，其实我很渴望有人跟我说话，几十年来我都是一个人，生活过得并不充实。因为封闭得太久，我忘了怎样说话，其实只要有一个大胆开放的人就够了。
几年前，就有一个这样的小鬼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大概就是这个小鬼让我摆脱了阴影。
那个小鬼的声音里透露着顽皮。那天他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头发乱蓬蓬的，其中夹杂着几根草，衣服上还有些灰。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小鬼只是家里或者是学校里发生了一些不顺心的事情，内心郁闷到极点才碰到我的。
“老头儿，这面报纸你从早上看到现在了哦~”他从我的旁边随意地拿起一袋零食，拆开来吃，不过吐了出来。“唔，你平时都是卖这些东西吗？都过期了哎。”
这是第一个意识到我是装作看报纸的人。
“哎你说有喜欢的人怎么办？”他的手插着口袋，眼珠子向上抬，好像在看天空。
我一愣，把报纸放下：“你突然问我这样一个老头真的合适吗？”我想起了原来的琐事，准备把百褶门放下，任尔这个小鬼的东西南北风。
他回头看了看我：“唔我觉得你其实很好啊。虽然是个不认识的人但不很坏，虽然看起来很凶但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因为你每天都在看着别人啊，特别是那些与别人谈得很来的，你好像很羡慕的样子。”
我觉得我的心口有些堵，生硬地说道：“我店要打烊了哦，小子你不回家了吗？”
“我才不回家呢哼！我老妈可烦了整天叨唠这叨唠那的，一看到我就停不下来，很讨厌我的样子。”他靠在了我的窗边。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珠子也转向一边，一幅很不屑的样子。
“那是你不听话。”我坐了下来。“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一个很叛逆的孩子。”
“那不是正常的吗？青春期青春期~”
“可不能把自己的年龄当作借口哦。”我又展开了报纸。
“那你说要怎么办才好。我妈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
“这种事你只要好好顺从她就好了，你是她的儿子……”
“可我就是不愿意啊。”他没有离开，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他把自己的身体靠在了我身前的窗边。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很有可能他心里的那个答案跟我说的很相似。大概是因为这个才没跑开。我猜测他是因为自己多年来对妈妈的顶撞而过意不去，导致心情很郁闷。
要是我年轻的时候醒悟得这么早就好了。
“不能这样任性哦。任着性子胡来你可是会后悔的。听我的，她会原谅你的。”我边说着边看着时钟。指针已经指向八点了，我觉得有些倦了。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我也没有性子等下去:”我可没有你们这些年轻人精神好，我要去睡觉咯！”我踮起脚去拉百褶门。
“哎，别，老头子我还想和你说说话！”他用手撑着门。
我看得出来他已经很开心了，接下来只是想和我说几句玩笑话：“我没力气跟你玩。”我把他的手从门上拿开：“还有，如果遇上一个让你感觉很安心的人，你一定要珍惜哦。”我关上了门，上了锁。
大概因为内心太空虚，我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跟这个小鬼很认真的说了话，虽然这个小鬼只是偶然碰到我的。
2.
原以为再也看不到这个小鬼，但一周后，我莫名其妙地又碰见了他。他也看见了我，只不过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他对我打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之后我就有一种满足感。我感觉到我帮到了一个人，虽然这个人很陌生，也没有报酬。不过那种小事也无需在意。
从此，我开始从与别人的交集中找到这种感觉，虽然都没有第一次的那样满足，但我感觉我很充实，很安心。
于是，我开始扮演一个“慈祥的老爷爷”的角色。
我一天里要看很多张人脸。
透过窗口，背着街道中被房屋挡得所剩不多的光，看到他们的眼睛陷在阴影里。但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一点点影子是挡不了的。
真正开心的时候，人的眼角旁会出现鱼尾纹。会有一幅很愉快的样子，看什么东西都会好奇。而那些陷入低谷的人，他们的声音会很冷，他们被悲伤笼罩，就看不见身边的阳光。这个时候要放松呀，不然事情会越搞越杂。
工作日的时候大概我是最闲的一个人，我会起早床，倒上一杯茶，坐在窗子边上，假装看着报纸，然后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动作。那些走得匆匆忙忙的，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那些左顾右盼的，是在找什么人吗？那些三两走在一起的学生们，是在逛街吧。
我也年入花甲，腿脚不方便了，跟不上现在的潮流了。街里总是会出现一些我不认识的东西。有些年轻人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会想老半天。不过我还是尽量不掉队，我不想回到我原来的状态，那种状态是很落后的。
这是我的一家小店，不过这里也是我的家。我只是把我的家腾出了点儿地方而已。这里没什么生意，不过我也无所谓，都是自己原来用过的八成新的东西，不存在什么亏不亏的问题。卖不出去自己也可以慢慢用，要卖的话便宜点卖就好。毕竟我不是想开店，我只是想看人。我经常假装看报纸，打量着周围的人。
因为我喜欢人，喜欢观察人。特别是那些孩子，在他们的眼睛里总能看到光。
回想起来，在几年前，我还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大概是因为我很古板的原因吧，要说我为什么古板，那就是因为当时我处在的环境了吧，当时的环境很阴暗，很腐朽。那个时候我爱上了一个官家小姐，她家的人当然不同意自己的宝贝与我这个穷酸的野小子在一起，于是把我推向了边缘。我开始封闭自己，不与别人有所交集。在遇到那个小鬼之前，其实我很渴望有人跟我说话，几十年来我都是一个人，生活过得并不充实。因为封闭得太久，我忘了怎样说话，其实只要有一个大胆开放的人就够了。
几年前，就有一个这样的小鬼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大概就是这个小鬼让我摆脱了阴影。
那个小鬼的声音里透露着顽皮。那天他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头发乱蓬蓬的，其中夹杂着几根草，衣服上还有些灰。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小鬼只是家里或者是学校里发生了一些不顺心的事情，内心郁闷到极点才碰到我的。
“老头儿，这面报纸你从早上看到现在了哦~”他从我的旁边随意地拿起一袋零食，拆开来吃，不过吐了出来。“唔，你平时都是卖这些东西吗？都过期了哎。”
这是第一个意识到我是装作看报纸的人。
“哎你说有喜欢的人怎么办？”他的手插着口袋，眼珠子向上抬，好像在看天空。
我一愣，把报纸放下：“你突然问我这样一个老头真的合适吗？”我想起了原来的琐事，准备把百褶门放下，任尔这个小鬼的东西南北风。
他回头看了看我：“唔我觉得你其实很好啊。虽然是个不认识的人但不很坏，虽然看起来很凶但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因为你每天都在看着别人啊，特别是那些与别人谈得很来的，你好像很羡慕的样子。”
我觉得我的心口有些堵，生硬地说道：“我店要打烊了哦，小子你不回家了吗？”
“我才不回家呢哼！我老妈可烦了整天叨唠这叨唠那的，一看到我就停不下来，很讨厌我的样子。”他靠在了我的窗边。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珠子也转向一边，一幅很不屑的样子。
“那是你不听话。”我坐了下来。“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一个很叛逆的孩子。”
“那不是正常的吗？青春期青春期~”
“可不能把自己的年龄当作借口哦。”我又展开了报纸。
“那你说要怎么办才好。我妈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
“这种事你只要好好顺从她就好了，你是她的儿子……”
“可我就是不愿意啊。”他没有离开，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他把自己的身体靠在了我身前的窗边。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很有可能他心里的那个答案跟我说的很相似。大概是因为这个才没跑开。我猜测他是因为自己多年来对妈妈的顶撞而过意不去，导致心情很郁闷。
要是我年轻的时候醒悟得这么早就好了。
“不能这样任性哦。任着性子胡来你可是会后悔的。听我的，她会原谅你的。”我边说着边看着时钟。指针已经指向八点了，我觉得有些倦了。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我也没有性子等下去:”我可没有你们这些年轻人精神好，我要去睡觉咯！”我踮起脚去拉百褶门。
“哎，别，老头子我还想和你说说话！”他用手撑着门。
我看得出来他已经很开心了，接下来只是想和我说几句玩笑话：“我没力气跟你玩。”我把他的手从门上拿开：“还有，如果遇上一个让你感觉很安心的人，你一定要珍惜哦。”我关上了门，上了锁。
大概因为内心太空虚，我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跟这个小鬼很认真的说了话，虽然这个小鬼只是偶然碰到我的。
2.
原以为再也看不到这个小鬼，但一周后，我莫名其妙地又碰见了他。他也看见了我，只不过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他对我打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之后我就有一种满足感。我感觉到我帮到了一个人，虽然这个人很陌生，也没有报酬。不过那种小事也无需在意。
从此，我开始从与别人的交集中找到这种感觉，虽然都没有第一次的那样满足，但我感觉我很充实，很安心。
于是，我开始扮演一个“慈祥的老爷爷”的角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