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立在神祇的面前，一动不动，我的眼睛看着它，如同看着我陷阱中的猎物。
“神王吉尔伽美什——”少女握紧了手中的剑，她拿剑的手很稳，像每一个久经战场的战士一样，即使身体连站立也只能勉强达成，她依旧稳稳拿着她的剑。“回应吾之要求，是死亦或是生？”
这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一个几乎虚脱的王者，凭着手中的剑，向万能的神灵发出威胁。
吉尔伽美什站在原地，他含着笑，却没有出声。他的如朝阳般的眼睛看见了光芒。属于少女本身的，比任何星辰都要耀眼的光芒。
集结了名为“人类”这种生物的所有骄傲与坚持，带着愚者般的固执又有着智者的气魄。
如此的耀眼，吸引着一切向她靠近。飞蛾扑向火焰时也不会如此义无反顾。
“你能付出怎样的代价？”面前的神灵发话，少女早就预料到这个，她稍微放松了警惕，却依旧把剑横在二人中间，防止青年有下一步动作。
“除却我的臣民，我能付出我的一切。”王者如此回答，她依旧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哪怕神灵说出更可怕的死法她都可以淡然处之。
告诉我吧，你所谓的代价。
只要是这个国家能凭借这一代价重获新生，我的血肉，我的灵魂就将在时光中不朽。
“哪怕死？”
“哪怕死。”
少女的语气连一丝动摇也听不出，青年颇有性质地挑起眉毛——她比大多数王者都要有骨气。
“小丫头，哦，我暂且称之为布列颠的女王陛下。”青年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他走到一边，抬头看向祭室内的浮雕与壁画，接着把目光落在了地上巨大的魔法阵上。
“尤瑟还真是生出了了不得的继承人啊——”他惊叹，甚至还带着一点嘲讽的意味。他的目光散漫在房间里，最后，又把精神重聚，落在少女身上。
“你愿意付出全部的代价换取那些杂碎继续生存的权利——这就是你的为王之责，姑且赞美你生来的勇气，然而这可真是个愚蠢又好笑的做法。”青年的话在少女耳边盘旋，如同一只沙漠里的蝴蝶挥动她的翅膀，卷起了前所未有的风暴，“你的人民不会感激你，他们依旧依靠着琢磨不透的命运，不会去探索导致这种局面的真正原因。神创造了人，却不会给予人永恒的庇佑，你给予的救赎，正是给这群无知的愚民压上死亡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需要感激。“少女回答，她高昂着头，像一只骄傲的狮子。”请不要试图左右我的决定，神王吉尔伽美什。“少女把剑横在青年的脖子上，愤怒充满了那双祖母绿的眼眸。
她不惧怕神灵的惩罚，但她痛恨诅咒她臣民的言语。这个神灵没有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却有着一种陌生的威压，压得人喘不过气——他很危险，但是暂时不会伤害她。
莫名其妙地，就如此坚信着。
“我们来打个赌吧。”青年伸手将剑锋偏到一边，鲜血沾染了银色的剑身，一股奇异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我从不赌博，”少女瞪着他，持剑的力道虽弱，却不能就此略去“我只需要既定的结果。”
“我喜爱赌博的刺激与愉悦。”青年微微偏了偏头，露出一种狡黠玩味的笑容，”并且我在这种游戏中从未输过。“
这就是神所需要的代价么？
少女不明白，她的内心深处被神祇的话给勾起了剩余不多的兴趣。但她仍保持着一个王者该有的矜持与冷静，没有让一丝内心的想法流露到脸上。
“你要赌什么？”少女的话充满着谈判所需的所有条件——冷静，平稳，不示弱。
“赌你会再次召唤我，”青年凑近了少女的耳朵，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仿佛塞壬的歌声，“你会让我带你离开这里，离开你深爱的土地，你的臣民，你的王位。黑暗与阴影将笼罩着你，你无法动弹，甚至无法挣扎，你的国家在苟延残喘，像一个一脚踏进棺材的老人。即使你的骄傲驱使你留下来，你也依旧会祈求我——祈求众神之王吉尔伽美什救赎你的精神与灵魂。你将会放下你手中满是荣誉的宝剑，成为我的妻子，与我分享永恒的寿命与这个不停变换的空间。”
胡言乱语——
少女无法忍耐下去，她的气息变得沉重，她全身的力量凝聚到了剑上。
她想，如果这个神是在拿她开玩笑，她也不会做出如此的举动。
这是真的。
王者意识到，这个神洞悉了未来和结果，他行走于所有既定的命运之上。她又看见了那条长满羽毛的蛇，它缠绕于自己的噩梦中，几乎让她窒息。因为那个不是梦，是可怕的真实。
不给她一丝可以逃脱的机会。
“愿意与我一赌吗？不列颠之王阿尔托莉雅。”神祇呼唤了王者的名字，他甚至挑衅似的抚上少女的面庞，端详那不似人类的美丽容颜，“就以你的身体为代价，换就你所谓的国家的新生吧。”
别无选择，无论是王者还是阿尔托莉雅。
她看着青年朝阳一般的眼睛，看见了其中属于人类的爱慕与欲望。
也许那条缠绕于我梦中的蛇就是眼前的男人吧，他们一样的危险，可怕，带着满满的威压。他们把她团团围住，最后将她吞入腹中。
“我答应你。”少女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然而青年依旧清晰地听到了每一个字，包括她胸口翻滚的无奈与愤怒，“我答应你，吉尔伽美什。”

沙发

她身处黑暗，不再见到美丽的世界。阿尔托莉雅明白这是代价之一，她也乐于承受。
她想，她还可以听得见，并没有被完全被堵塞获得信息的渠道。她已经不适合带领这个国家了，一个双目失明，无法言语的王者不可能再为人民做些什么。然而她还太年轻，没有子嗣可以继承她的王位。
“或许您应该结婚。”大祭司向他的王者谏言，“您应该有一位继承人来继承您的光辉。”
“不必，国家需要一位可以断事的王者，而不是一个哭喊着母亲的婴儿。”她不适合结婚，现在的她只能靠着魔法来跟祭司进行精神的交流——这是家族的秘密，只有侍奉神的祭司血脉才有知道的权利。
“为我物色一位接班人吧，我想我应该休息了。”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阿尔托莉雅记不得这是与那位神灵定下赌约后的第几个秋天了。耳畔的欢声笑语与之前没有差别，人民安居乐业，一切都如她想象的美好。
我真的会再次召唤你吗？
王者思索着，她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好笑，毕竟那位神灵信誓旦旦的预言这件事。
“这个赌约，是你输了，吉尔伽美什。”她在心里说，没有得到回应。或许那位神早已忘了这个小小国家女王的请求，如他所说，漫长的生命不找一些乐子，岂不是与消失无异。
但王者很快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晚上入睡的那一刻，她又看见了他。那个神灵坐在一张金色的王座上，身边摆放着水果与美酒。
“吉尔伽美什？”她试探性地开口，在梦里她一切正常，可以说话，也能看见。
“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我吗？这样的你还真是可爱啊，阿尔托莉雅。”神灵站到她面前，伸手扶住她的面庞，“稍稍有些想念你的声音了，这样的事即使是活过这么长岁月的我也是有些惊讶的呢。”
又在说别人听不懂的话了。
阿尔托莉雅已经不想在去纠结这个神话里面的玄机了，她想，如果自己太过于认真只会惹来嘲笑，所以她保持沉默。
“能被这样说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她开口，然后某位神灵露出了愉悦的微笑，他伸手揽过少女，颇为惬意地叹了一声：“你确实应该感到荣幸，我很高兴你已经开始有这种觉悟了，阿尔托莉雅。”
“厚颜无耻。”阿尔托莉雅拍掉某人的手，她仔细看了看周围，发现这是一处浮空的建筑，四周是云彩与黑暗，正面是一轮巨大的满月。
世界似乎变得渺小，一切尘缘往事被抛之身后，面前的月轮有着无与伦比的圣洁光芒。灵魂似乎都被它纯净，她感受到温柔，一种母亲的温暖。
“喜欢你所看到的吗？”神灵站在她身后，她被他搂在怀里，青年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两人难得有这份温存，阿尔托莉雅也没有打断这种气氛的意思。
“嗯。”她喜欢这景色。
“那个赌约我还记着。”吉尔伽美什在她耳边说，“我一直记得，你也不许忘。”
“最后的赢家一定是本王，所以从现在开始准备成为新娘吧。”吉尔伽美什心情甚好，好似他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他的怀抱很温暖，被抱着还有一种安心的感觉。阿尔托莉雅放松了身体，靠在他身上，她觉得自己现在任何的争辩都是徒劳的，自己的国家正在蒸蒸日上，这个赌约的结果仍是未知数。
“不要太自信了，神王吉尔伽美什。”阿尔托莉雅回应道，“最后的结果你我都不知道。”
“拭目以待吧，不列颠的王。”身上的压力消失，接着夜里的寒风包围了她。吉尔伽美什的身形消失在黑暗中，她愣在原地，然后反应过来。
梦该醒了。
“我无所不在，你可以尽情地召唤我。”内心深处传来青年的声音，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带着他特有的放荡不羁，“思念我的时候可以呼唤我的真名，不管是亲吻，拥抱还是其他，都能满足你。”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阿尔托莉雅回答，她现在处在现实的黑暗中，看不见那轮美丽的月光，也不见骄傲的神祇。
“这并非施舍，只是本王表示对王后喜爱的方式。”神灵的声音变得遥远，“我期待你投入我怀抱的那一刻，吾妻阿尔托莉雅。”

“王赐予你号令这个国家的力量，愿你永远公平，公正，秉持着正义，保护弱者，不受任何力量的威胁。”祭司喃喃着祭词，他把王冠戴在新王的头上，接着奉上象征王权的王杖。
“来自女王陛下的祝福，愿你的力量永不被错用。”祭司将权杖给予新王，“原神王的荣光与你同在。”
新王站起身，面对自己的臣民。他是一个严于律己的孩子，大祭司就是看重他这一品德，才向阿尔托莉雅推荐地他。
“你会得知王族的秘密。”女王的声音出现在新王的脑海中，他吓了一跳，看向坐在一边的女王。她微笑着望着他，接着声音消失了，她似乎在笑，但新王知道她并不是为自己。
“我的国家会再度繁荣，你输了。”她笑着对神灵说，“我会隐居在森林深处，度过这漫长的时光，我不会再次召唤你，因为之后的一切都由这个孩子替我完成。”
“你还是如此天真，不列颠的王。”神灵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她微微一愣，接着发出一阵轻笑：“你还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
“天荒地老。”
“无理取闹。”
王者不再理他，她把注意力放在继承自己王位的年轻人身上，动用魔法跟他建立联系。
“到我的房间来，我会告诉你你该知道的所有事情。”
“为什么我的王妃要一个杂碎进入自己的闺房？”神灵的声音又突兀地响起，阿尔托莉雅几乎要崩溃，她再次切断与新王的联系，好不示弱地反击回去：“我在履行我身为前辈的职责。”
“难道你不该首先履行身为我妻子的义务吗？”神灵的语气不善，“我不喜欢一个毫无趣味的杂碎跟我的妻子独处一室。”
“你难道不是无所不在的神灵吗？那么我怎么会跟他独处一室？”少女拿话堵他，神灵一时语塞，接着爆发出阵阵笑声：“我可爱的妻子啊，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需要理会这个闲着没事干整天跟自己聊天的神灵。
阿尔托莉雅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示意侍女准备返回宫殿。新王还要跟各路领主磨合，阿尔托莉雅觉得这也是一个王者必须的考验，那些老奸巨猾的老者会告之自己这个孩子是否能担负这个国家的未来，她现在需要的是等待。
大祭司的眼光独到，阿尔托莉雅很高兴自己深爱的国家找到了适合的继承人。她穿着一身朴素的长裙，坐在一张精锻缝制的坐垫上。
新王单膝跪地，向这位看起来年轻实际上已经步入暮年的王者献上自己的敬意。
“我知道你很惊讶我现在的状态。”阿尔托莉雅对新王说，“但这是每一位王者都会做出的选择，我从不后悔付出这样的代价。”
“现在请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但愿你永远不要使用这种力量。”
王族的秘密，至此流传出了这支古老的血脉。阿尔托莉雅摘下自己脖子上挂的十字架，挂在新王的脖子上，“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护身符，现在它开始保护你。”
“愿不列颠繁荣昌盛。”
她说出最后一句话，听到新王允诺的声音。然后这位年轻的王者慢慢推出她的房间，他的脚步声消失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吉尔伽美什，我的使命完成了。”她闭上眼睛，即使她看不见现实之物，但是只要她想，她就能看见他。
这个神灵永远把奇迹用在这种莫名其妙地地方，她开始集中自己的精神，捕捉着神灵的影子。
渐渐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抹灿烂的金色，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形，她开始想象他的眼睛，鼻子还有唇瓣。接着这个神灵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含着笑，桀骜地站在自己面前。
“看来你偶尔也是会主动的呢。”神灵开口，他向她伸出手，“稍稍恭喜你一下，离你那愚蠢的理想只差一步之遥。”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理想。”少女纠正他，“我的国家在我的手中走向繁荣，已经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你的代价还在继续，只要你依旧活着，这个魔法的效力就不会消失。”神灵忽然开口，“所以别被时间所打败，你依旧跟你的国家息息相关。”
这不是神灵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诅咒。
这是王者所没想到的，她看着面前的神灵，想在那双如深潭一般的眼睛中看出什么。然而她根本看不透，这个神灵的想法如同他的性格一样让人难以琢磨。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们的赌约还没有终结。“他凑近她的耳边，”所以一刻也别忘了啊，我随时准备着迎娶你成为我的新娘。”

女王离开了她的王位，她走进属于王室的禁地，属于神的领域，那是一片自不列颠诞生伊始就再也无人进入的森林。只有身负王者血脉的人才被允许进入，然而即使是这样，神所要求的代价依旧会发生，也许是凡人无力承担的诅咒，也许是一个让人垂涎的祝福，就是这样善变的神在守护这个国家，这支古老的血脉。
“走进我的怀中吧，不然你还能去往何方呢？”他在梦里对她说，“不管你是否承认，这是不会变的。”
她闭上眼睛，即使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她却能得知这一一草一木的位置。空气中散发着水和土的芬芳，有着如恋人般的温柔气息。
鸟儿在耳边歌唱，每一次地呼吸都有不同的感受，这里受神庇护，无人打扰。与其说是王族奉献给神的圣地，不如说，这本就是一片降临在凡间的仙境。
“欢迎，我的王后啊——”她的耳边响起神灵的声音，他无处不在，却总是在自己身边。她没有做出回应，不管她嘴上如何解释，在她踏进这片森林时的喜悦一定无法欺骗神灵的眼睛。
林中的风从她的耳边吹过，撩起她颊边的金发，她觉得有些痒，微微偏过头。然后，神灵熟悉的笑声就那么突兀地出现，他靠得很近，几乎要吻上她。但他就在那里，带着逾越的，侵犯的气息。
“你——”少女要躲，他却更快一步地压上阵地。少女身后的树木堂而皇之地挡住了退路，可怜的奇迹被运用在这种小事上让阿尔托莉雅都忍不住为它悲伤。
“事到如今，你还能用什么借口让我松手呢？”他笑着问，语气中的戏谑让阿尔托莉雅几乎要崩溃。
“我——”
“你不再是王了，阿尔托莉雅，这是你自己说的。”他拿她的话堵他，并因为她尴尬的表情发笑。少女的后背紧贴着树干，她咬紧牙关，在脑内搜索着可以拒绝这个人无礼行为的理由。
你不再是王了——
王的枷锁已经解开，不列颠的骑士王早已封印在王室图书馆里的家谱内。她的身份，她的权利，她的束缚，在那一天都交给了自己国家未来的掌舵人。她离开王位，成为国家背后的守护者，不被人知晓和仰慕，直到力量消失殆尽。
我不再是王了。
她在心里这样说，青年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冷地笑，他慢慢压近少女，那瓣如玫瑰般美丽的唇。
玫瑰下的尖刺，在被人采撷时方能展现威力。少女腰间的长剑忽然出鞘，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横在青年颈边：“我不再是一个王，但我依旧是不列颠的战士。我的剑守护着我深爱的国家，也会守护我自己的意志。”
“不要太得意了，神王吉尔伽美什。”她加大了力道，剑锋在神的皮肤上压下一道不小的弧度，“我与我的国家依旧联系在一起，这是你说的，吉尔伽美什。”
她依旧是那个样子，骄傲的，不屈服的不列颠王。
这样的光芒，这样的耀眼。
他眯起眼睛，如一只狩猎的狮子盯着势在必得的猎物。少女的眼睛顺着剑锋所指的方向，清澈的眸子完全不能想象它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如果能映出自己的身影，这样的眼睛，必将是宇宙最美的星辰。
“我越来越渴望你了。”吉尔伽美什伸手夹住少女的长剑，他猛地将剑尖偏向少女的右方，将银色的长剑扔至一边。
“你似乎忘了这里是谁的领地。”他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怒意，阿尔托莉雅被他压制在树上，她正对着他的眼睛，即使看不见，她也绝不会屈服于那双血色的眸子。
“这不是你的领土，也非你的国家——”他慢慢低头，压迫的气息也随之而来。少女的唇被青年捕获，他吻得仔细，将舌头伸进少女的口腔与她的共舞。她的呼吸停滞，因为身高的问题，不得不仰起头来接受这个半带强迫的吻。
那个晚上，付出的代价似乎并不只是身体这么简单。这个神要走了自己的心，在这段凡人一生的时间来索求。
“终于开窍了吗，愚钝的王。”他回答，阿尔托莉雅的所思所想就这样被完全暴露，这种内心被一览无余的感觉实在惹恼了阿尔托莉雅。
“不要窥探我的思想。”
“我想你乐意被我所知。”他扶上少女苍白的面容，小巧的唇瓣因为刚才的接吻变得红润可爱。
“如你所见，你的每一次念想，都会召唤出我。”不管是祈愿也好，要求也好，命令也好，思念也好。只要阿尔托莉雅想见吉尔伽美什，她的愿望都会被神灵满足。
“我回应你的每一次呼唤，我的妻。但凡是你所要让我知道的事，我绝不会忽略。”青年的左手揽住了少女的腰肢，他的脸上带着阴谋得逞的笑意，少女的脸上泛起红晕，她闭上眼睛，即使对她来说这样并无差别，“所以，不要为自己的真心害羞，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吉尔伽美什……”少女陷入了思考，她对这个神灵的感情，这么多年所沉淀下来的，洗去了所有浮华的情绪。
每一次见到他的内心本能的欢喜，那个在寒风中温暖的怀抱，落在黑暗中的吻。
“大概，这就是喜欢吧。”她放松了身体，任青年拥抱着她，“但我依旧不可能属于你，你要知道，我的时间与国家同在。”
“那么我们拭目以待，不列颠的前女王陛下。”他吻她的发顶，“在正戏上场之前，先为你此时得到的宁静感激涕零吧。”

很多时候，阿尔托莉雅会有种自己已经死亡的错觉。她从梦中醒来，摸索着记忆中的轨道走到窗前，她的手指触摸到冰冷的金属窗框，然而纹路却是全然陌生的新花样。
这不是她的宫殿，这是神的居所。
她握紧了拳，又慢慢松开。
离那天过了多久已经没有了概念，在这里，没有人会提醒她日期。纪念日，宴会，仪式全部离她远去，每天都是清脆的鸟鸣和诗班的歌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带不来任何消息。
她有时候也会走到森林边界，在繁茂的树丛里穿行，去聆听大自然的声音。
“还好，至少，鸟儿还在这个森林里歌唱。”她试着用这里的和平麻痹自己，想象着自己的国家如自己离开时一样平安盛大，甚至更加繁华。
她蹲下身，掬起一捧泥土，芬芳的气息是那样的熟悉——国家的土。湿润柔软，带着点微咸的苦味，那样的肥沃。
“我的生命与我的国家联系在一起。”
她提醒自己。
“所以，还不能软弱。”
但是疲惫早已缠绕在她心间，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不清，阿尔托莉雅坐在神殿前的台阶上。林间的小动物围绕在她身边，他们喜欢这个人类身上芬芳的气味，一种抹不去的光芒吸引着这里所有的生命。
她是一朵明亮的云彩，从那浮华的尘世飘荡至此，再也无法飞翔。
“吉尔伽美什，你，平时都是怎么过的？”她忽然问，正在品尝爱人细嫩皮肤的神稍稍一愣，随即轻笑出声：“怎么，我的王妃感到疲倦了？”
是啊，我是疲倦了。
她在心里说，吉尔伽美什听到了，笑得更欢了。
“那么，后悔吗？”
“不——”
“即使这会持续到时间消失的那一刻？”
“即便如此，我也要学会承受。”
她依旧答得坚毅，但那张精致的脸却染上了岁月的痕迹。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从她割开自己的皮肉召唤自己开始，从她把权杖交给那位新王开始，从她踏进这块禁地开始。
“你已经是传说中的人物了，阿尔托莉雅。”吉尔伽美什挑起她的一丝金发，在上面印下一个吻，“你和我一起，记载在同一本书上，你是嫁给我的王者，是我认定的妻子。”
这大概是这个神又做了托梦一类的傻事。
阿尔托莉雅一点也不好奇后人如何把自己的事实写成传说，神在消失，王者的魔法变成了孩子们睡前的故事。
她的光芒，变成了作者笔下的奇幻，再没了真实。
“你们时代的文字，再无人读懂；深藏在祭司心中的秘密，变成了火堆下的一把尘土；王者的权杖变成了摆设；战士的宝剑已无人铸造。”他说着，接着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但，现在的世界，还没变成这般模样。”
这种恶劣的玩笑，混杂着真实的谎言。
阿尔托莉雅别过头，她全身力气都已经被剥夺，此时的她缩在吉尔伽美什怀里，从里到外没有可以遮蔽的地方。
他很残忍，却又仁慈。
至少，他讲的，都是会发生的事实。

END

好棒

为什么我好像看不懂结局是智商问题吗？利亚和某吉最后没在一起？这是虐文？

啊啊啊千羽小天使又粗线了，好棒好棒！

好赞

是我智商不够吗，我怎么也看不懂

up

哦哦哦哦 楼主好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