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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梦第二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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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进钮祜禄府的第二日,早早起身,不等丫鬟们进来伺候盥洗,已然穿好了衣裳,用昨天晚上铜盆里头剩下的半盆清水洗了脸,用喝了一口残茶漱口,这才坐在妆台之前,自个儿对镜梳妆。母亲的簪子搁在妆台一角,抬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却始终不曾去碰及。被这两日的境遇震得心里头有些发慌,到现在都不得安宁,哪怕是昨儿那一夜里头,都睡得不怎么安稳。]
[ 昨儿是母亲下葬的日子,那位自称母亲故交的人却不肯叫自个儿到沈宅去看着,而是早早的派了人接了自个儿从后门角门进了这深宅大院。本看他通身气派就晓得不是凡人,却不晓得竟是如此显贵。京城钮祜禄氏,便是自个儿初初入京,也是听过这一族威名的。当朝皇后,可不就是这一族所出。]
[ 而这样的人,竟是跟母亲有着关系的。]


IP属地:黑龙江1楼2016-02-05 21:13回复
    [ 丫鬟推门进来,见了自个儿已然梳洗整齐,不由得现了几分惊讶之色,只是她不晓得,她推门而入的声响,也吓了自个儿一大跳。鹦哥儿在厢房熟睡,知道她这两天累得狠了,便也不叫她贴身伺候,身边就这两个陌生的丫鬟,心里头委实也有些不自在。在听她说府上三老爷在门外的时候,更是有些惊诧。]
    :陸姮给三老爷请安。
    [ 钮祜禄家的三老爷,当朝皇后的亲弟弟,官拜一品大员,担着九门提督的实差,便是在这达官显贵遍地都是的京城,也是确确实实的大人物。从昨儿入了钮祜禄府起,便被他这一重重的身份压了下来,压得头晕脑胀。这样一位大人,我是没有胆子与资格称他一声三叔叔的。]
    :您怎么,这么一早就过来了?
    [ 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边儿还没亮起来,昏蒙蒙的,连带着瞧着人也有些瞧不清楚。]


    IP属地:黑龙江3楼2016-02-05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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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同你说过了,叫三叔叔就行了。你该不会一夜未眠吧?
      【如今钮祜禄府自己当家作主,不再如同从前一般领进个什么人都要朝人知会,对外自己说陸姮是故交的女儿,入京短住一阵,也没人有资格说什么。颇为自然地迈进门槛,一抬眼才瞧见她竟然是梳妆打扮地妥帖了,不由这么疑惑一问。我心里知道她惦记什么,若当真难受的一夜不睡,也是正常,并非我执意不让她去沈宅,而是我实在不想让这个小女娃看到自己不堪一击的一面。】
      【昨儿熬了一晚,加上吹了风嗓子干哑,吩咐丫鬟去备茶水。】


      4楼2016-02-05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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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儿搬进来的时候,管事的跟我讲明了您的身份。
        [ 母亲的过去,从来没跟自个儿讲过,彼时年岁小,也不曾想过要问什么。如今回想起来,才恍然觉得,竟都是疑惑,不论是她当年京城的一切,还是关于父亲的事情,她竟然从不曾与自个儿提过。旁的不说,单是父亲的名讳,她都不曾叫自个儿知晓。]
        :我这样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叫您一声三叔叔的。
        [ 陆府是什么模样,虽说是有点银钱,不过是寻常百姓,对上钮祜禄这样官爵在身的显贵,自是不敢攀附。更何况,我本不晓得他与母亲的纠葛。]
        :母亲她,安葬了么?
        [ 避而不答是否一夜没歇,反而问了一句。]


        IP属地:黑龙江5楼2016-02-05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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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份?什么才是我的身份?皇亲国戚?钮祜禄的三少?还是九门提督?时日久了,我自个儿也闹不明白了,这些都是,又或者都不是,生在权贵之家,从落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去拼去搏,有太多不能做的事情——若是当初,我能把沈沅接进府来,一切或许都会变得不一样。然而,就算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不会这么做,因为钮祜禄家背不起这样的骂名。】
          我对外说你是我的远方侄女,若你不喊我一声叔叔,岂不是要我自己打自己脸吗?
          【对付这种懵懂的小姑娘,三言两语便能堵上她还没说出口的那些话。听她问起沈沅,想到沈宅后院的那一方墓,修得再阔气,不也只是石碑上冰冷的几行字吗?爱妻沈沅之墓,这几个字,也是我不想让陸姮去沈宅的缘故,爱妻啊,沈沅,就算你生前再对我如何薄情,我这心里头,你还是沉甸甸的分量。沉吟片刻,道。】
          葬了,不过那宅子,你没事最好不要去,毕竟外边都知道你是钮祜禄府的贵客,就是正经的主子,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都得想明白,免得落旁人话柄。


          6楼2016-02-05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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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
            [ 我这样的小姑娘,在他这样见惯了风浪的大人面前,委实是算不得什么的,譬如方才推脱的几句话,也是想了半宿才想出来的,却被他三言两语堵了回来。咬了咬唇瓣,指尖拧紧了袖口。在他面前,不知为何总觉得分外的紧张。]
            :三叔叔。
            [ 终是拗不过他,颔首喊了一声,又听他提起母亲已然安葬,心里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总算是就势放下了,自从母亲过世,已然压了一年之久。]
            :那我什么时候能去见见母亲?
            [ 沈宅虽不算是什么好宅子,可也是坐北朝南的正方向,又是三进的院落,不论是自己住还是卖人,都是不错的。他愿意让出来给母亲安葬,已然是念着情分了。既是如此,必然也不会亏待母亲身后。可到底,不曾亲眼看过,到底也不曾放心。]


            IP属地:黑龙江7楼2016-02-05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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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自己和她母亲的关系不可能瞒着她一辈子,可能拖一阵是一阵,看着她那张和沈沅相似的脸,自个儿这心里是又爱又恨,自己现在养着的,可是那个女人和别人的孩子。并不着急答她的话,茶总算是上了,干裂的嘴唇在温热的茶里润了润。】
              过了这段日子再说吧,府里很久没有新面孔,想必会有不少人揣测你是谁,但是我已经传了话下去,没事不会有人来找你,就算找上门来,你可以自己选择见谁不见谁,若是看到不顺眼的,拒之门外便是。
              【认得出沈沅容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可自己并不打算让这丫头见太多的人,她应该被自己圈起来,完全成为自己专属的东西,我绝对不允许她再和她母亲当年一样,不告而别一走了之。】


              8楼2016-02-05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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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 讷讷应了一句,低着头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上,目光落在他膝上,不敢抬头。似乎从第一次见面起,自个儿就不曾对他所说过的话,给予过一个否定的答案。母亲曾经教过我如何对一个男人说不,可在他面前,这个不字就算在舌尖上滚了几滚,也始终不能吐出来,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被母亲保护得太好的我胆子太小了。]
                :您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儿么?
                [ 说了这半晌话,外头还是昏暗,屋里头点着蜡烛,与夜里的光线有很大差异。这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个时辰的天色,便是连周遭都觉得有几分寒冷。]
                :您昨儿,也没睡么?
                [ 一个也字,倒是将方才不曾答过他的问话,答了出来。]


                IP属地:黑龙江9楼2016-02-05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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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昨儿忙公务忙得晚了些。
                  【这话自己是顺嘴说的,却在说完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府里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这几日休沐,她就算是消息再闭塞,也难免会碰到爱嚼舌根的下人,不过以她目前的胆量,就算知道我说了假话,也不敢问什么。想到昨儿那冰凉的一晚上,就觉得现在捧着茶杯的手都是寒的,从前我能和沈沅对坐一晚,哪怕是谈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而现在,我能对着的,也只有那一方坟墓了。】
                  【在屋内随意一扫,便瞧见了那个凤穿牡丹的簪子,当初说要跟沈沅一同下葬,却是在最后一刻又反悔了,那人已经不在了,我只能靠着回忆去想她,这簪子,我到底还是舍不得。并未回答她的话,兀自站起身,踱到铜镜跟前,打桌案上拿起那簪子,想到什么似的扭头朝陸姮招了招手。】
                  丫头,过来。


                  10楼2016-02-05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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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眉心一皱,只觉得他在拿话搪塞,他之前为了母亲的事儿忙了两日,昨儿入府之时,管事的又交代了这几日要守着规矩,不要冲撞了他,便晓得他这几日都是空闲的。可为何拿这事儿骗我,却又不得而知了。而我,也没有胆子去问一句,他为何骗我。]
                    :嗯?
                    [ 还记得母亲在世时,最头疼的便是我这性子,总说她当年选错了地方,不该到苏州去住,养出来的闺女性子这么绵软,日后定要被人欺负了去。彼时自个儿正是乐意撒娇的时候,每每总是抱着母亲的胳膊,说一切都有母亲,又怎能有受欺负的那一天。可却没成想,到底有一日一人上路,尝尽了世上的苦楚。]
                    [ 只一个询问,还是迈了步子挪了过去,到了妆台前头,怯生生的站在他跟前儿,瞧着他手里头握着的那枚凤穿牡丹的簪子,愈发觉得有些莫名。]
                    :怎么了?
                    [ 当初想将这簪子送给他作为报答,他不肯收。母亲下葬之时,又想将簪子一并葬入土里,他又不肯,到如今这簪子只好放在手边。]


                    IP属地:黑龙江11楼2016-02-05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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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
                      【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丫头瞬间吓得呼吸都不敢大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站在她身后,将她原本梳好的头发重新弄乱,再一点一点编成新的样式。当初那段快活的日子里,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什么都尝试过,就算是给女人绾几个简单的发式,我也是很有模样,时间过得太久,已经忘了具体是怎么编的,一次次失败,却一次次有耐心地重来,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小心,一如从前。】
                      好了。
                      【额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是细密的汗,之前还觉得冷,现在却是燥热,一抬眼,那镜中显露出的脸,让自己瞬间失神,眼下自己编的这样式,是当初沈沅最喜欢的,也是我唯一还勉强记得住的,而这丫头,现在穿着当初沈沅最爱花色的衣裳,绾着她惯爱的发,若是脸上妆容再浓些,一眼看过去,还真未必不会看错。抖着手将那根发簪小心翼翼地插到她发间,拨弄了一下上边细碎的流苏,笑着笑着,鼻子竟是一酸。】


                      12楼2016-02-05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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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坐在矮凳上,背脊僵硬得不敢动,他的手在发丝间穿梭,随着他的动作,连脊骨上都传来一丝一丝的酥麻。从不曾和男人过于亲近,更何况挽发这样亲密的事儿。我这样一个小姑娘,先前梳得头发一贯都是编起来一半落下来一半,是不曾全然挽上过的。本也以为,第一次挽发,应该是母亲亲手为自己挽的,却不想,竟是这样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这是?
                        [ 铜镜中的自己模样有些模糊,却能瞧见头上的发髻,依稀是母亲在家里头时常挽起来的形状。还记得那时候,她在家中,总是穿一件花色简单的衣裳,挽着这样的发髻,鬓间簪上这枚凤穿牡丹的鎏金簪子。与现在的自个儿,那样相似。唯独不同的是,母亲的脸上,总是挂着那样慵懒淡雅的笑容,像是世事都不放在她的脸上。那份气度,却是我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了。]
                        :好像母亲。
                        [ 抬手去摸铜镜,亦或是摸铜镜中的自个儿,有些分不清楚,只是神情一时迷离。]


                        IP属地:黑龙江13楼2016-02-05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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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对于她的话,自己无从作答。是啊,像,真是太像了,除了那份韵味,其他的一眼看过去都是相似的,强忍着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看着那张脸琢磨了会儿,拿起一旁的眉笔,又开始仔细地替她画眉。记得头回替她母亲画眉的时候,她还掉了眼泪,说这种事只有夫妻才能做,我却不以为然,当初我有嫡福晋,却从未发自内心把嫡福晋当作妻子,或许抛开身份不谈,在心里,沈沅早和自己的妻子没什么不同了。】
                          【多年不曾拿这笔,生疏的一不小心就画歪了,看她眉毛变得特别奇怪,不由得就笑了,这眼角的眼泪尚存,可谓是又哭又笑,不用看镜子也知道定是丑的很。让丫鬟拿来帕子,又替她一点点擦拭,待完全画好了,才有空回答她。】
                          你和你母亲,的确长得很像。


                          14楼2016-02-05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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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
                            [ 从小到大,母亲从来不曾与自个儿提过关于父亲的任何事,我能晓得的唯一一件事,便是父亲姓陸。年岁小的时候,也曾经跟母亲追问过父亲的事,可换来的却是,从来都慈爱和善的母亲唯一一次责打。那样小的我,被那一次责打吓坏了,从来不曾见过那个模样的母亲,即便是板着脸孔的母亲仍旧那样美艳,可她眼底的冷意,却足以叫自个儿做了大半个月的噩梦。打那以后,便再也不敢问起过父亲的任何事情。]
                            :您见过我爹么?
                            [ 他落在唇间的手指那样亲昵,引得自个儿不自觉的脸红起来,可羞意刚起,便又被他一句话引开。此刻的我,顾不得他不合时宜的举动,唯一在意的那一句长得像爹。他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想必,也是见过我父亲的。一双手急急抓住他的袖角,算是自打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他在哪儿?


                            IP属地:黑龙江17楼2016-02-05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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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头看了眼她攥住的衣角,眼瞅着她弄皱了上等绸料的衣裳,若是被她知道自个儿身上这件衣裳料子就够她吃好几年,她会不会吓得立马松手?薄唇紧抿,分明是一脸温和,口气却是说不出的寒。】
                              没见过。
                              【幸而没见过,若叫我知道那人是谁,定要将他五马分尸,不,应该是凌迟,我要一刀一刀将他身上的肉挖下来,让他忍受世间最痛却不能死去,我要让他知道,有些女人,他是没有资格碰的。可是……眼底掠过一抹异色,试探道。】
                              听你这么问,难道你没见过你爹?


                              18楼2016-02-05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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