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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并没有什么改变。
确切地说,从我将夹了门票的笔记本放回苏明的抽屉里,直到王之钧走的前一天,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发生任何值得一提的事情。
不带波澜的生活一直延续到对方转学前一天的自习课。
那是当天的最后一节课,换个文艺点儿的前缀,也是王之钧坐在我身后的最后一节课。
因为是最后一节课,所以也忙着在座位上整理自己的东西。把抽屉里的书本放进袋子里,或是问一些人要回之前借给他们的漫画和游戏碟。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手足无措下,于是随便找了条习题,转过头装出想和苏明讨论的样子。视线扫过去的同时,迎面对上了王之钧的眼睛。
"嘿。"他朝我笑了笑。嘴角勾出浅浅的弧。
"呵呵"像是做坏事被抓到的孩子,莫名其妙就紧张了起来。
"我明天走了"
"我知道"我点点头。
"以后你听不懂那家伙讲题的时候,就没人帮你了哦"用手指指身边。
"我知道"我点点头。
"小心身体,别又住院了。"
"……我知道"除了点头之外,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这段在外人看起来犹如废话的对话让我在某个瞬间无限感伤。甚至连"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啊!"的吐糟,也被喉底深处的沉重压成了碎末。
"手伸出来。"顿了顿,最后朝我这样说。
一脸迷惑地摊开手掌。"嗯?"
一张卡片从他的手中,被轻轻拍进了我的手里。
"这是……"在我还未来得及低头研究的时候,身后传来苏明带着抱歉的声音:"不好意思啊,原来你的本子一直放在我抽屉忘还你了。"
然后就看到那本被重新放上桌面的笔记本。
因为自用而没有在上面署名的褐色封面。里面是十来页的物理公式定理。风格粗犷的涂鸦。以及,背面写着感谢辞却没有署名的美术馆门票。
--那个曾经一度以为它揭露出了"真相"的笔记本。
苏明说的"奇怪我前两天翻抽屉的时候好像都没见到?",和王钧之说的"你不给我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个本子",都在这一刻里被零碎成水面上的涟漪。在它们的正前方,是茫然在旋涡中心的我自己。
--笔记本,不是苏明的?
--画涂鸦的,不是苏明?
--送卡片的,不是苏明?
--关心我的……不是苏明?
像是被巨大的引力所牵扯,我低头看向自己被王之钧拍进手中的卡片。那上面是眨着一只眼的大头仔涂鸦,它朝自己歪着嘴角,比出奇怪的手势。
那么熟悉而遥远的风格。旁边的空白歪歪地写着三个字:王之钧。
是王之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