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晨曦号启程的那个清晨天气很好，微弱的星光从漆黑的天幕透出来，借着这光芒可以隐约看见海边缘的轮廓。
林鑫还是忍不住赶到码头。他到得很早，以防船提前离港，但还好没有。
船上的水手也才刚刚开始忙碌。最后一批为巨舰提供能量的魔兽晶核用马车拖到港口，马蹄点地的声音急促地流过空气。水手们把这些珍贵的晶体成箱成袋地搬上甲板，又运送到舱底。他们的动作称不上小心翼翼，只是确保它们不会破损。他们对这些能量源的价值已经麻木。这艘大船一旦行驶在海面上，会大量消耗魔兽晶核，这也是船上储备最多的货物。可即便如此，数量也不足以保证他们返航。
这是背水一战。消灭数量足够多的魔族使用它们的晶核作为燃料，是船上十万将士回程的唯一方式。
士兵们没有一个出现在甲板上。林鑫没有做出翘首以盼的姿态，他只是沉默地站在岸边看那大船。他的视力足够好，而且对那家伙足够熟悉，他确信自己可以先看见对方，如果对方出现的话。
不过他还是失算了。
肩膀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他身体一颤，叫了声“韩羽”。回头一看，果然是这个家伙，只不过金色的长发扎成一束，脖颈修长，脸庞干净干练。韩羽几步走到林鑫身前，挡住他看着海面的视线。
“你怎么下来了？不是不能随意离开船上么？”林鑫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也想明白了原因。
韩羽仿佛猜到林鑫在想什么，点头一本正经道：“我执行上一次前线任务回来以后，连家都没回，就直接上船进行这一次行动，那个时候其他人都已经结束和家人的告别了。我申请下船和你见一面，圣骑士长大人昨天才同意了。”
啧，不就是合理地跟爷爷求情么。
“你从我家来的？”林鑫笑起来，“真巧，刚好错过了。”
“是啊，我没想到你会到这儿来。”韩羽轻声回答。
虽然是出发之日，但是在离开港口前士兵不会出现在甲板上。告别已经结束，再见只能是凯旋时。
“我来不是为了和你道别的，这没必要，”林鑫说，“这也不是你第一次杀魔崽子了。我本来只想单方面来看一下你有没有缺胳膊少腿什么的。”
林鑫一本正经地观察了一下韩羽，墨绿色的瞳仁灵动地打了几转，脸上也不禁有了几分狡黠的笑意。
韩羽也微微笑起来，“我只是想见见你。”
太阳的光从韩羽背后缓慢地射出几束，刚好在海的中央，单侧船舷折射金属的色泽，穿透浑浊咸腥的空气。
韩羽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手中翻出一朵玫瑰，小小的，洁白的花瓣上有均匀的红色横线，外围的花瓣欲放未放，还是个花骨朵儿。
林鑫从韩羽手心里拿来细看，嘴里啧了一声。
韩羽摸摸脖子，脸转开几度：“昨天晚上折的，就当作临别礼物吧。”
“噗，你就拿朵纸花糊弄哥？泡小姑娘都没你这么随便的。什么时候弄朵真花还差不多。看看这纸，还是你们船上的军用信纸吧？”
“嗯……”韩羽有点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我也找不到别的纸了。”
魔族降临的黑暗年代，自然环境几乎被完全侵蚀，黑色的阴霾遮天蔽日，最晴朗的天气也只能看见太阳高悬的轮廓。曾经摇曳的植株几乎是时数年间齐齐灭绝，没有湿地，没有田野，没有大型湖泊，没有绿意青葱，没有高低不齐的植物掩盖的小路。只有竖立的军事堡垒继续守护人类龟裂的土地。整个圣魔大陆，只有杂草还黯淡地长着，即使它们也不再是顽强的苍绿色，而是随着空气的颜色发灰仿佛从出生开始就是枯萎。
没有被严重污染的良田全部用来种植粮食，高大的树木相当稀少，自然纸张的产量也很低，只有少数特殊机关才供应。
更没有鲜花。鲜花是诗里的奇迹，依托语言存在。羊皮卷的启蒙课本上用黑色的轨迹描绘的花朵的形貌，只是寥寥。所有对于花的认识只模糊地流传。更多的美丽，比如色彩，比如姿态，比如娇艳脆弱的姿态，比如绽放的力量，比如生命的脆弱和强大，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象得了。
黑暗年代持续百年，人类的本能里这些关于纯美的烙印已经死去，所有的遐想也不如一朵苍白的纸花生动。
林鑫一脸吃亏受骗的表情，故作委屈地道：“什么时候能送真花了再说吧，哥也不跟你计较，这个我先留着，到时候用它跟你换真的。”
韩羽毫不迟疑地点头。
魔族灭亡的时候，花就会重新生长在大陆上吧。
韩羽笃定的表情林鑫莫名不敢多看，两个人没有声息地对视片刻，林鑫先败下阵来，装作无意地扭头看看海边的风景，岸边是一滩礁石，狰狞突出。
“好吧，”林鑫终于想到一个话题，“我没准备什么临别礼物，但我总得送你点什么才好。”
“有药哥的药我们全船都有份儿，还要什么？”韩羽一挥手，半开玩笑的说道。
“那不行。”林鑫迟疑片刻，“要不这样吧，等你回来了，我再补给你。”
“好啊。”
这一声之后，两人又陷入沉默。
林鑫还是忍不住赶到码头。他到得很早，以防船提前离港，但还好没有。
船上的水手也才刚刚开始忙碌。最后一批为巨舰提供能量的魔兽晶核用马车拖到港口，马蹄点地的声音急促地流过空气。水手们把这些珍贵的晶体成箱成袋地搬上甲板，又运送到舱底。他们的动作称不上小心翼翼，只是确保它们不会破损。他们对这些能量源的价值已经麻木。这艘大船一旦行驶在海面上，会大量消耗魔兽晶核，这也是船上储备最多的货物。可即便如此，数量也不足以保证他们返航。
这是背水一战。消灭数量足够多的魔族使用它们的晶核作为燃料，是船上十万将士回程的唯一方式。
士兵们没有一个出现在甲板上。林鑫没有做出翘首以盼的姿态，他只是沉默地站在岸边看那大船。他的视力足够好，而且对那家伙足够熟悉，他确信自己可以先看见对方，如果对方出现的话。
不过他还是失算了。
肩膀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他身体一颤，叫了声“韩羽”。回头一看，果然是这个家伙，只不过金色的长发扎成一束，脖颈修长，脸庞干净干练。韩羽几步走到林鑫身前，挡住他看着海面的视线。
“你怎么下来了？不是不能随意离开船上么？”林鑫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也想明白了原因。
韩羽仿佛猜到林鑫在想什么，点头一本正经道：“我执行上一次前线任务回来以后，连家都没回，就直接上船进行这一次行动，那个时候其他人都已经结束和家人的告别了。我申请下船和你见一面，圣骑士长大人昨天才同意了。”
啧，不就是合理地跟爷爷求情么。
“你从我家来的？”林鑫笑起来，“真巧，刚好错过了。”
“是啊，我没想到你会到这儿来。”韩羽轻声回答。
虽然是出发之日，但是在离开港口前士兵不会出现在甲板上。告别已经结束，再见只能是凯旋时。
“我来不是为了和你道别的，这没必要，”林鑫说，“这也不是你第一次杀魔崽子了。我本来只想单方面来看一下你有没有缺胳膊少腿什么的。”
林鑫一本正经地观察了一下韩羽，墨绿色的瞳仁灵动地打了几转，脸上也不禁有了几分狡黠的笑意。
韩羽也微微笑起来，“我只是想见见你。”
太阳的光从韩羽背后缓慢地射出几束，刚好在海的中央，单侧船舷折射金属的色泽，穿透浑浊咸腥的空气。
韩羽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手中翻出一朵玫瑰，小小的，洁白的花瓣上有均匀的红色横线，外围的花瓣欲放未放，还是个花骨朵儿。
林鑫从韩羽手心里拿来细看，嘴里啧了一声。
韩羽摸摸脖子，脸转开几度：“昨天晚上折的，就当作临别礼物吧。”
“噗，你就拿朵纸花糊弄哥？泡小姑娘都没你这么随便的。什么时候弄朵真花还差不多。看看这纸，还是你们船上的军用信纸吧？”
“嗯……”韩羽有点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我也找不到别的纸了。”
魔族降临的黑暗年代，自然环境几乎被完全侵蚀，黑色的阴霾遮天蔽日，最晴朗的天气也只能看见太阳高悬的轮廓。曾经摇曳的植株几乎是时数年间齐齐灭绝，没有湿地，没有田野，没有大型湖泊，没有绿意青葱，没有高低不齐的植物掩盖的小路。只有竖立的军事堡垒继续守护人类龟裂的土地。整个圣魔大陆，只有杂草还黯淡地长着，即使它们也不再是顽强的苍绿色，而是随着空气的颜色发灰仿佛从出生开始就是枯萎。
没有被严重污染的良田全部用来种植粮食，高大的树木相当稀少，自然纸张的产量也很低，只有少数特殊机关才供应。
更没有鲜花。鲜花是诗里的奇迹，依托语言存在。羊皮卷的启蒙课本上用黑色的轨迹描绘的花朵的形貌，只是寥寥。所有对于花的认识只模糊地流传。更多的美丽，比如色彩，比如姿态，比如娇艳脆弱的姿态，比如绽放的力量，比如生命的脆弱和强大，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象得了。
黑暗年代持续百年，人类的本能里这些关于纯美的烙印已经死去，所有的遐想也不如一朵苍白的纸花生动。
林鑫一脸吃亏受骗的表情，故作委屈地道：“什么时候能送真花了再说吧，哥也不跟你计较，这个我先留着，到时候用它跟你换真的。”
韩羽毫不迟疑地点头。
魔族灭亡的时候，花就会重新生长在大陆上吧。
韩羽笃定的表情林鑫莫名不敢多看，两个人没有声息地对视片刻，林鑫先败下阵来，装作无意地扭头看看海边的风景，岸边是一滩礁石，狰狞突出。
“好吧，”林鑫终于想到一个话题，“我没准备什么临别礼物，但我总得送你点什么才好。”
“有药哥的药我们全船都有份儿，还要什么？”韩羽一挥手，半开玩笑的说道。
“那不行。”林鑫迟疑片刻，“要不这样吧，等你回来了，我再补给你。”
“好啊。”
这一声之后，两人又陷入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