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也是诗。
孙承欢要离开的消息裴珠泫大概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学校咖啡厅里,权侑莉说漏嘴后抱歉的神情,林允儿一脸抱怨而后对着自己关切的神情,全都定格在裴珠泫的眼前,一瞬间坐起了身。然后,有些愣愣的,乌黑的眼眸里全是讶异和克制住的难过。亮晶晶的,有什么在闪着光。
不知道是怎么样和林允儿权侑莉告过别,裴珠泫笔直地绷着背,呆呆的坐在原处,一动不动。许久,眨了眨眼睛,低下头,拿着手机,发出了一条信息。随即,握住手机的手指关节开始泛白。
「我想见你。」
孙承欢下一秒回复的信息只有一个字。
「好。」
被推开的门,然后钻进室内的寒风让裴珠泫的皮肤上迅速蔓延起了一个个粗颗粒。然后一阵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差点逼得裴珠泫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咬了咬牙,交握的双手拼命用力,企图稳住几乎失控的情绪。
有些轻微气喘的孙承欢来不及整理肩头还未融化的雪花,凌乱的刘海仿佛能让人看见她在漫天雪花中飞奔的样子。
被林允儿提前通知情况的孙承欢此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直的站在裴珠泫对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直不曾抬头的裴珠泫,一动不动的孙承欢,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冷过窗外的冰天雪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承欢将手抽出口袋,一个侧身,一个迈步,站定在裴珠泫的身旁,缓缓地蹲下,左手覆盖在裴珠泫交叠的双手上。
冷。裴珠泫的双手冷的让孙承欢心惊。
“裴裴,我。。。”依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裴珠泫依旧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孙承欢叹了口气,紧了紧相握的手。
随即,一滴眼泪,轰然砸向孙承欢的手背。
然后是,一滴两滴三滴,接二连三,没有办法停下来。
孙承欢觉得这每一滴眼泪都像是一只手,在攥着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接着一下,让她无法呼吸。
空出来的右手稍微抬起,环住裴珠泫,稍微一使力,将她带向自己的怀抱。随即,另一只手也环住裴珠泫,把她紧紧拥住。好像离得近一点,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孙承欢拥住还在颤抖的裴珠泫,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温柔的,缓慢的,又无奈的。
落地玻璃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裴珠泫伸出双手,反抱住了孙承欢。
裴珠泫有些失神地盯着窗外,突然间,环抱着孙承欢站了起来。松开了怀抱,握住孙承欢的手,走向门口。推开门,走入漫天大雪之中。
没有反应过来的孙承欢有些疑惑,可是她不敢问。就一路跟随着裴珠泫。
两个人在大雪中走了一会儿,头发上肩膀上都沾上了大片雪花。裴珠泫站定,侧向孙承欢,眯着眼睛看着她。红红的眼睛让孙承欢看了,心里像被浇了一碗鲜柠檬汁一样。酸涩酸涩的。
“承欢呐,你看,这样子,我们就已经一路走到白头了。”
话音刚落,裴珠泫就被孙承欢拥入怀中,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紧紧抱住她。
然后哽咽的声音在裴珠泫耳边响起“对不起,裴裴,真的对不起,我舍不得你,我真的不想离开,可是,可是,可是加拿大那边出了一些事情,我必须回去。对不起。”
裴珠泫将头紧紧埋入孙承欢的肩膀,轻拍着孙承欢的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你会回来吗。”
没有回答。
无声的眼泪打湿了孙承欢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