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曲希瑞的办公室,尹雪搀扶着那位中年妇女在曲希瑞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给她到了一杯茶,自己则站在了她的身后,没有再开口说过话,而刚刚还情绪激动的妇女,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也不再哭闹了。
办公室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安静得让曲希瑞觉得有点尴尬。
“这个,这位阿姨,到底有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
“你是……”
“我是这间医院的院长,我叫曲希瑞。”
“曲希瑞?你就是全世界做好的脑科医生曲希瑞?”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那位妇女,在听到曲希瑞的名字后,又再度激动起来。
“是,我是,你的女儿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女儿她……”话才开了个头,那位妇女又开始哭泣了。
曲希瑞无奈的看了眼站在那妇女身后的尹雪,却发现尹雪根本就没有看他,甚至也没有看坐在她前面的妇女,而是出神地看着曲希瑞背后的窗户,没人知道她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办公室再度陷入了沉默,只有那位妇女不断抽泣声。
大概又过了10分钟吧,妇女终于停止了哭泣,
“半年前,我女儿就开始说她一直头痛,我一开始也没在意,但后来她痛得越来越厉害,没办法了,我就带她去医院检查,一检查下来才知道,原来在她的脑子里长了一个瘤,医生说要尽快做手术切除,我们当然愿意拉,可那些医生开完会后却说,这个肿瘤长的位置太特殊了,周围有无数的神经分布着,危险性实在太大了,居然没有一个医生敢做这样的手术,我们找了好多家医院,每个医生都这样说,我……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所以才想到来找小雪的……”那位妇女说到最后,声音竟是越来越低了。
而此时的尹雪,仍旧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后面,双眼仍旧是看着窗外那不知名的一点。
曲希瑞看了看尹雪,又看了看眼前这位伤心欲绝的母亲,终于作出了他的决定。
“你改天把你女儿的病例拿来我看看。”
“你,你肯救她?”曲希瑞的这句话对那位妇女来说,无疑是天赐的恩德,叫她如何能不兴奋?
“我要先看一下病例才能给你答复。”
“病例我一直带在身上的,我这就拿给你看。”说着她就伸手到包里拿出了一叠病例报告,
“这,这就是病例,你快看一下啊!”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那名妇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行了,我会看的,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你先回去吧,有了结果我会再通知你的,好吗?”
“那,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你记得一定要看啊,看完之后一定要通知我啊!”那妇女仍旧恋恋不舍的看着曲希瑞手上的病例报告,最后万分无奈的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只剩下了曲希瑞和尹雪两个人,曲希瑞并没有急着去看那份病例,而是紧紧的看着眼前这个脸色略显苍白的女子。
“你有话想问我吗?”面对着这曲希瑞疑问的眼神,尹雪淡淡的问道。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我们不是还要去开一个会吗?走吧!”
沉重冗长的会议终于在曲希瑞温柔的微笑下结束了。
走出了T.A医院的大门,迎来和煦的阳光,曲希瑞自然的深吸了一口气,再看看身边的尹雪,却并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的感觉,反而她的眉头一直这样微微的皱着,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们走走吧!”
“啊?”
“反正接下来医院那里也没什么事,就当散散步咯。”也没管尹雪是不是答应,曲希瑞就一个人往医院对面的林荫道走去。
尹雪怔了怔,随即也跟了上去。
也许是比邻医院的关系吧,那条林荫道很静,几乎没什么过往的车辆,能听到的,只有树上的小鸟不时地低声欢叫;阳光稀稀疏疏的透过树叶洒在街上,倒映出一个个不规则的金色图案,迷幻而又真实。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安静地走着,想着各自的心事,走在同一条路上。
在走了近一半的路程之后,尹雪终于先开口了,
“那人是我的阿姨。”
曲希瑞没有任何的回应,似乎尹雪也根本没想过要得到他的回应,她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从6岁以后,我她就是我的监护人,其实她也挺可怜的,丈夫很早就死了,就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已经够辛苦的了,偏偏还遇上我这个拖油瓶,她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可是,她却为了他的女儿,把我推向了地狱……”尹雪努力的让自己说得很平淡,可是紧握着的拳头,和颤抖的肩膀却无声的泄漏了她此时的激动。
“那年我和我表姐都是14岁,其实还都只是孩子,对于孩子来说,自然就会比较喜欢那些外表美丽的事物。”
“那天我和表姐放学回家的时候,看见对面人家的门口放了一双很漂亮的小皮鞋,我和表姐忍不住就偷偷的试了一下,没想到却正好被那家的妈妈看见了,她狠狠的骂了我和表姐一顿,也就过去了。”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没想到,两天以后,那家的人却气势汹汹的冲到我阿姨的家里,说我们偷了他们家的皮鞋,更好笑的是,居然还真的在我和表姐住的房间里找到了那双皮鞋,我没有偷,我承认我很喜欢那双皮鞋,可是我不会去偷,然而,证据就在眼前,不是我,就是表姐,于是很自然的,阿姨为了保护她的女儿,那个小偷当然只能是我了。”
“我死都不承认那双皮鞋是我偷的,可是,我又不能说是表姐偷的,就这样一直僵持着,直到警察来了……”
“我就被送进了劳教所……”尹雪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让懦弱的眼泪倾泻而出,只是,她忍住了眼泪,却忍不住那如潮的伤痛。
“只是因为一双皮鞋?”曲希瑞对于这样的故事实在太震撼了。
“还因为……我的父亲是一个杀人犯……”
作者: 月亮上的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