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时,她望见了那朵鲜花。
那薄如纱纸、却又比丝绸更加光滑柔软的四片红瓣上,细小的皱褶如同微观世界之景,在这难得的寂静中倾淌蜿蜒。
她抚弄着随风轻颤的花瓣。这是她这些年来见过的最纯粹的红色——没沾上尘土或血痂的红色,不带一点黯淡或者灰蒙,没有任何绝望的色彩,鲜活得就像是艳阳下少女跃动的裙摆。
头顶上的天空还是阴沉着的。在过去的不知多少月份里,这地方都没遇上见到一个大晴天的运气。
但周遭这时已意外地静下来了。
多久以来的第一次她得以平静地呼吸。她感觉到新鲜的、偏僻乡村般的空气,好像揉杂着雨后的青草地的味道。
花朵让她感觉到生命。
是自然——这自然的气息,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它真漂亮,不是吗?”
她转身环抱自己新婚的丈夫,看到他的眉眼好像比以往都要舒展。
她想起那个当天才从昏迷中苏醒的伤员,听说了他们的婚礼以后,拖着未痊愈的伤腿冲下楼梯拥抱这对新人。满脸灰尘的他那会儿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美好从未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