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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宁远、短篇】 你若尚在场,四季该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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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尚在场,四季该很好
   文/谢宁远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5-12-09 17:22回复
      能同途偶遇在这星球上,是某种缘份我多庆幸。
    如若离别,你亦长处心灵上。
    宁愿留有遗憾,亦愿和你远亦近。
    四季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张国荣《春夏秋冬》
      【春】
    梁音像从未那般疲倦一般,入夜时睡去,次日黄昏才醒来。她睁开惺忪的眼,摸到身旁枕头空荡荡的,这才陡然起了身。
    明明睡前他还在,细节在她脑海里细得惊人。
    他垂着脸恬静地望着她,脖子间男士收敛水的清冽味道钻进她的鼻息。
    他宽宽的眉毛颜色很深,目光如秋日无风的湖,单手搂住她,柔声催促:“安心睡,我就在这儿,等你睡着我再睡。”
    他暖暖的手指压在她脸颊上,又滑到她敏感的耳际。
    她不安地说:“修远,我总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所有时间都是我赚来的,我很怕一觉醒来,你就忽然不见了。”
    他歪歪嘴角凌然一笑,将她搂得更近一些:“梁前辈,你知道我这个二十岁和你这个三十岁,最大的区别在哪里么?”
    他见她的脸上闪过一阵淡淡的忧愁,就顺势俯身在她额尖亲了一口:“就是你总是会想太多……快睡吧。”
    没想到竟是一语成谶。
    梁音光着脚在屋里歇斯底里地跑。他的POLO衫不见了。他的沐浴露不见了。连他的牙刷拖鞋也统统不见。所有属于沈修远的痕迹都消失干净。
    “沈修远,你一定趁我睡着悄悄回岛城了,对不对?”她无助地陷入哽咽,低低嘟哝一句就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宁城和岛城之间的距离,她和沈修远都太熟悉,347公里。想念对方时,两人都恨不得一秒就跨过这段距离。
      沈修远总是不声不响独自坐飞机来看她,她也会甜蜜地嗔怪:“忙专业的精力都耗在机场,沈修远同学,你简直就是胸无大志的男人典范啊”,他便像个小男孩挠着头,干净的目光锁在她的身上:“想见你的时候,我就会变得很焦虑,坐立不安,容不得自己等下去。”
      她明明红了眼睛,却开玩笑:“你这败家子每周坐飞机来回,好在有个有钱的资本家老爸供你啃。”
      沈修远总是温柔地笑着点头,从不开口告诉梁音,自己已经很久不向家里要钱了,而且他是每晚在教授办公室兼职到凌晨,才赚够这笔来看她的钱的。
      机场高速上,一桩桩往事令她越想越是偏头痛,索性抿着唇握住了方向盘,边开车边转头,茫然地看着擦身而过的车,希冀能在某个窗口瞥见沈修远的脸。
    她麻木地踩油门,恍然瞥见雷绍宇的路虎正逼近自己才猛然刹车。
    她仰在后座倒吸了一口冷气,雷绍宇冲下来敲她车窗:“梁音,你一醒来就这样闹,你真想不清楚?你自己看。”
    他将一堆明信片塞给她,有来自新疆的,伊斯坦布尔的,最近日期的一张来自西藏纳木错。
    她倔强地咬住唇不吭声,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墨绿色的邮戳上,将那些陌生的地标晕染得像一朵朵淤青的花。
    “绍宇,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她绝望地垮下身子。
    雷绍宇也无奈,只好耐心地将她扶起来,抱住泪如雨下的她,清晰感到她的锁骨在颤抖着。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5-12-09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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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鼓起勇气:“我会好好完成我的毕业答辩,这个你放心。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这段短暂分开的时间里,你只准和我一个人发短信,也只准和我一个人说晚安,总而言之,只准想我。”
        她听着他幼稚而带着光芒的嗓音,捂住了自己哽咽的嘴,让自己紊乱的呼吸远离听筒,愣了愣才终于尴尬一笑:“嗯。”
        心思简单直接的他,全然没发现端倪,深情地告诉她:“王菲有首歌这样唱,两个人的巧合,总有个人坚持。梁音,我们之间,就让我做那个一直坚持的人吧。”
      【冬】
      不知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富少雷绍宇对梁音公开地穷追不舍。
      俗套的砸钱方式,他都一一做尽,拉着她的手,去看他在路虎的后备厢里弄的几百朵娇艳的蓝色妖姬,用报社的全城广播向她高调地告了白……甚至在报纸上买下了大版面,戏谑地求交往。
        正当流连花丛无数的他都感到有些黔驴技穷的时候,她淡淡地走到他身边,手搭在他丝绒西装的领上浅浅一笑:“我答应你。不过容我先和他分手。”
      雷绍宇猛一拍手:“梁小姐你不就怕伤害他嘛,那咱先不说,等他安然毕业再提。”
      她苍白的脸了无波澜,静静点头。
      又到周五,沈修远焦灼地登上飞往宁城的航班,抵达后在机场人群里搜寻了很久,始终没看到她那张笑着的脸。
      他打出租到报社,却被梁音的助理告知,她三天前就辞了职。
      这一瞬间,他深深地蹙起了眉,密密麻麻的不安渐渐爬上了心头。
        他坐了两小时的巴士到她住处,还没敲门便在夜色里彻底怔住,手里给她的宵夜洒了一地。
        雷绍宇在房前大片大片的冬青掩映下,沉醉地拥吻着梁音,而她被他扼住呼吸却丝毫不反抗,纤细的手轻轻伏在了雷绍宇的背脊上。
      整条街都是死寂无声的,他拼命地砸着黑色的铁栅栏,直到手臂上沁出了刺眼的血珠也丝毫不停下,精疲力尽了才缓缓地自言自语:“梁音……我是真的恨你,也是真的放不下你……”
        见他走远了之后,梁音才轻轻地推开了雷绍宇,压低声音喃喃道:“他大概已经走远了。”
      雷绍宇见她浑身悲伤与失落,也不多说,带着她开车在闹市区转悠,一直到凌晨两点,沉默如斯的她将自己灰色的脸靠向了车窗,正要昏昏欲睡时,猛然听见车载电台播送出的一条空难消息:
      “晚上7:40分由宁城飞往岛城的K75次航班在胶州湾处坠海,事故原因尚在调查中……”
        她沉入可怕的寂静里短短几秒,一瞬间爆发出嘶声的低吼:“他在那架飞机上。”
      雷绍宇猛然调转车头直奔机场去,一路漆黑的高速上,她蜷曲着身体一言不发,一下车便歇斯底里地甩下高跟鞋混乱地奔跑在大厅里。
      不断有遇难者的家属发出簌簌流泪的声音,她推开了扶着自己的雷绍宇,置身在天旋地转的灯火里,慢慢地跌坐,漫长地痛哭起来。
        一只冰冷的手温柔地伸过来拨开她泪流满面的脸上那几缕凌乱的碎发,她头也不抬地低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绍宇,什么也不要跟我说……”
      而那人却仍旧逼近,沉默地拉着她站了起来,她恍然奇迹般地看到了一张同样泪流满面的脸,是他。
      她一时间惊恐地后退,怀疑这是自己的幻念。
        他又轻轻走近了她一步,黑眼圈很深很深,低垂的锋利双眼满是细细的血丝,棱角分明的脸既年轻又隐隐透出一种一夜之间陡然沉寂的苍老:“我买的的确是这个航班的机票,但最后我没上那一班飞机,只因为心情太沉重,于是一直就坐在那边的长椅上。”
        雷绍宇默默退到吸烟区独坐,让他们能够好好说话。
        她用尽力气压抑着夺眶而出的泪水,麻木地问:“都看到了吧?我和雷绍宇……”
      他疲倦地点头:“看到了。”
      “好聚好散吧,修远。不必我再解释了,是我贱,你要是想扇我一耳光,我也丝毫不会皱眉,痛痛快快打完我就好好回去忙毕业吧,接着找个年纪相仿的姑娘谈个像样的恋爱……”
        他再也无法按捺,单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挟持在安检边缘,蹙着眉质问:“梁音你有苦衷,对不对?”
        她垂着无澜的脸果断地摇头,一丝台阶也不给他:“我们根本不适合,别再争辩了,这个你总会明白的。如果你还有理智,别在为了我熬夜赚机票钱,多回家看看你的父母,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和自己的家彻底脱离,不然等你到了像我这样独身一人在世上的时候,一定会后悔的。”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5-12-09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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