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的黄昏
博丽神社的内室,博丽心羽终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紫坐在榻前,轻握着沉沉睡去的挚友的手,默然不语。深秋午后的阳光早已褪去了炽烈的热度,带着秋日些微的凉意透过窗户洒在卧榻边,安静得像一首别离的歌。那只手已经不复年轻时的娇嫩柔软,同那张睡脸一样,都留下了无法抹去的岁月的刻痕。看着自己依旧柔嫩如少女的手,和手心中挚友已然老去的手,尽管已经看过了很多次——多到连紫自己都记不清——但每次的这个时候,紫都会怅然若失,感慨于时间竟可以在人类身上展示出如此不可抗拒的力量。唯独那熟睡的表情,仍然是那样安静可爱,让紫想起了当年刚将她背到博丽神社的情景。当时的她还是个六岁的小女孩,也像现在这样熟睡着,脸上挂着这样的表情,不知道在做着什么美好的梦。榻边的阳光盈盈如水波,那张已显衰老的睡脸似乎也逐渐与当年幼小的脸重叠,让人惘然不知今夕何夕。
然而与当年不同的是,这次的心羽,将再也不会醒来。
人类的生命终究短暂,现在又到分别的时候了。
经历了上百次博丽巫女的轮回,她们的一生,有的平凡安宁,有的波澜壮阔,有的令人欣然莞尔,有的令人潸然泪下,无论那一次,都在紫的心头留下了深深的印记。随着这一遍又一遍的轮回,紫也明显感觉到,尽管自己的外表依然年轻,可是自己的心已经被时光的风霜打磨得斑驳支离,不堪重负。自己已经老了,不得不承认,而随着自己一同老去的,还有整个幻想乡大结界。
早在心羽的前前代巫女灵月在任时,她与紫就已经发现大结界开始变得不稳定,在多次尝试修复无果后,两人不得不接受了“大结界正在不可逆转地老化”这个事实。从那时开始,幻想乡在紫与后来的博丽巫女绮星、心羽的领导下,启动了大规模的人口迁出计划。一直到现在,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都已经全部迁出,而心羽作为最后一任博丽巫女的使命,也与她的生命一起结束了。
“时间到了,八云。”门唰地拉开,站在门后的,是银发的永远亭医生,月之都的贤者。
“嗯,我知道了。”紫站起身,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印,榻上心羽的身体忽然发出淡淡的金色的光,一个由金色符文围成的光球从心羽的胸前浮起,飞入紫的手心。朦胧的光晕随即消失,房间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心羽依旧睡着,面容安详,只是眉宇之间有什么东西永远离开,不再回来了。
“晚安,心羽。”